——奥修 你恨某一个人。当你恨的时候,你的里面发生什么了?恨是什么?你想对另一个人做什么?你想杀死他、毁灭他。你想把他扔得远远的,能扔多远就扔多远。你不想看见他,你不想让他靠近你。你希望他消失、再也不存在--所以你想杀死他、毁灭他。 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你想对他做什么呢?你希望他永永远远活着,永远不死,永远在你身边。你希望保护他、关心他,你无法相信你的爱会被任何东西毁灭。你希望你的爱人是不朽的。 你看看这两种现象。它们是对立的。然而你感觉不到吗?它们是同一枚硬币的两面。爱是创造的,恨是毁灭的,但是你观察过吗?没有毁灭就不可能有创造;除非毁灭是为了创造的,否则它就没有意义。 所以现在,如果你打算创造,你可以毁灭,没有问题。如果你打算建造一所更好的房子,你可以拆掉一所房子--没有人会说你在破坏。如果有可能形成一个更好的社会,你可以毁灭一个社会,你可以为了一种更好的道德毁灭一种道德--没有人会说你在破坏,因为你是为了创造而破坏的,没有毁灭就不可能有创造。 毁灭被创造吸收了;那么它就是美丽的,那么它就是创造进程的一部分。然而你只是破坏。你破坏一个社会,但是你不知道下一步打算做什么,你的脑子里面没有创造的想法。你只是在享受破坏。 你拆掉一所房子,你破坏一样东西,如果有人问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你直截了当地说:我喜欢破坏。--那么你就是疯子,你的里面不正常。毁灭在它本身已经变成整体了,它在试着宣称它是整体。当毁灭宣称它是整体的时候,它就是魔鬼;当毁灭是一个更大的整体--创造的一部分的时候,它就是神。 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在很多很多情况下你也必然会恨他,但那是爱的一部分。一个父亲爱他的孩子。在很多情况下他也必然会生气,他会打孩子。而孩子从来不会被愤怒冒犯,从来不会。当你只是生气而没有任何原因的时候,当你破坏而没有任何原因的时候,孩子就被冒犯了。 当一个孩子不理解为什么的时候,他就无法原谅你。如果他能够理解为什么--他摔坏了一只钟,现在他知道父亲肯定要打他,而他接受它。 事实上,如果父亲不打他的话,他就会怀着罪恶感,那是很有破坏性的。他将不断地害怕,某一天别人会知道他摔坏了一只珍贵的手表、钟或者其它什么东西,罪恶感在那,一个伤口在那里。他希望清洗它,他希望了结它,而唯一能够了结它的方法就是父亲发火--现在每样东西都平衡了。他做错事情,父亲发火了,他受到惩罚;事情了结了。他是干净的。现在他可以没有负担地活动了。 --在西方,由于本世纪的心理学家,在父母和孩子的关系中发生很多荒唐的事情。他们所教导的荒唐的事情之一就是;永远不要对你的孩子发火,永远不要打他,永远不要恨他。因为这个教导,父母变得害怕了。这是一件新鲜的事情。 过去孩子总是害怕父母,但是现在美国的父母害怕孩子。孩子可能出现心理问题,他们的孩子可能发疯、发狂或者精神分裂--神经病,心理变态,将来可能发生一些事情,而他们对此负有责任。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什么呢?一个父亲,如果他爱孩子,又感到生气--那么他会怎么样呢?他会压制那个愤怒。而孩子永远无法原谅,因为当一个父亲压制愤怒的时候,他的愤怒就变冷了。 试着理解这一点。每当愤怒是冷的,它就是魔鬼的;每当愤怒是热的,它就是上帝的。热的愤怒是美的、活的;冷的愤怒是死的、毒的。 当一个父亲真的浑身冒汗、面红耳赤地打孩子,孩子知道父亲是爱他的,否则何必要生这么大的气呢?但是当父亲是冷的,嘲讽的,而不是生气的,却以一种微妙的方式显示他的生气以一种冷的方式,他行动的方式、他走进房间的方式、他对孩子视而不见的方式……这种冷淡显示父亲并不爱他,还没有爱到足以愤怒的地步。 这种情况在西方除了造成代沟以外,没有别的。孩子我行我素;父母保持一种冷的、死的情感。他们之间出现很大的距离。没有交流。父亲不能和孩子交谈,因为他害怕如果他交谈了--真的交流了,变热了--他就会生气。所以最好不要交谈,避免这种境遇,不要交流。 在西方,同样的情况发生在丈大和妻子之间,现在它也发生在东方--因为事实上,东方正在消失。到本世纪末,整个世界都将成为西方。没有东方了,它将只存在于历史书籍和博物馆里;它将成为一种怀旧。东方正在消失--它在地理上还会存在,但是在人的意识里面,它将没有立足之地了。 西方到底发生什么了?同样的情况--如果你爱你的妻子,你怎么能恨她呢?如果你爱你的妻子,你怎么能打她呢?如果她爱你,她就一天24小时地爱你、一直爱你。你在要求不可能的事情。 在生命中,每样东西都是一个韵律。只有在死亡里,事物才是绝对的,没有韵律。在生命中有一个韵律--白天来了,然后是黑夜。赫拉克利特说:上帝是夏天和冬天、白天和黑夜、饥饿和满足、生命和死亡。生命是一个韵律,一个在两极之间不断颤动的现象。 你不能一天24小时地爱一个人,如果你试着这么做,你的爱就会变成死的。你可以对一个人强烈地爱上几个片刻,然后你必须移开,因为你必须放松。否则爱就会变成那么一种狂热--而那么一种狂热的状态,你怎么可能在里面保持24个小时呢?白天必须有黑夜伴随着,必须有休息、有放松。爱是兴奋。 你无法永远保持兴奋。你必须爱,你必须恨同一个人,如果你爱他,就没有什么不好。记住,这是必须记住的要点:如果你爱他,那么没有什么不好。爱认可每一件事情,即使是恨。爱净化每一样东西,即使是恨。爱使每一样东西都变得神圣,即使是恨。你爱你的妻子,然后你恨她,她爱你,她又恨你。 这使生命成为一个韵律。它不是一种死的单调。它有情绪的变化、季节的变化。这种变化是好的,因为变化是一种活的现象;否则,如果有人爱你、爱你、爱你,即使爱也会变得乏味。没有人能够这么去爱,一天24个小时的爱只能是装出来的。 试着理解这一点:如果你假装爱,那么你就能假装24个小时,但是这样一来,它就是虚伪的。只有塑料花才不会凋谢,只有塑料花才不会死。如果你真是活的,你就会死;那是生命的一部分。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你就会生气,那是它的一部分。 而且这没有什么不好。只有当它变成整体的时候,它才变成一种罪恶。如果它被爱包围着……被爱的海洋包围的,恨的小岛是美丽的。它是美丽的;它给予爱张力,它给予爱放松。它给予爱一个韵律,它使生命成为一个和谐的整体。 只要设想一个世界;太阳从来不下山,而你一天24个小时都必须醒着--3个星期之内你们都会发疯。这正是爱发生的情形--你们都病了,假装,虚伪的脸,面具,伪善,显示并不存在的…… 真正的问题在于,当你生气的时候,你不表现它,渐渐地,这种压制的心理机制变得如此根深蒂固,以至于每一件事情都变成虚假的。你没有感觉到爱,但是你要表现它,你没有感觉到慈悲,但是你要表现它--这样你的生活就是不真实、不诚实的。 诚实的生活像河流一样,它是变化的,它是运动的。有时候在夏天,河流完全消失了,只剩下干枯的河床。有时候在雨季,洪水决堤泛滥,形成一片汪洋。 只要试着看清:在生命中,两极之间有一个韵律,而人类却掉在一个陷构里,因为我们决定要保持在一极上。你不可能保持在那里;你会向内移动,只有在表面上,你才试着装腔作势。然后整个生活都变成有毒的。 然后每一样东西都进入每一样别的东西。在你的爱里面藏着恨,因为当你恨的时候,你试着微笑和伪装;现在它在你的血液里面,当你爱的时候,它就混合在其中。现在的人是一个掺杂的现象,是不纯的。 这种情况的发生是因为你们所谓的宗教和道德的错误教育。他们都试着让你活在一极上。那一极他们称之为上帝、慈悲、爱--所有好的东西,所有正面的东西。另一极他们称之为魔鬼,所有坏的东西。 老子或者我--我们不赞成这种分别、这种二分、这种精神分裂。我们赞成两者。这样的话,就会发生一个突然的转变:毁灭变成了创造的一部分--它是的!----- 恨变成了爱的一部分。 爱比恨大,创造比毁灭大。生命比死亡大,死亡应该是它的一部分。如果死亡是它的一部分,它就是美丽的。记住这一点,那么渐渐地,你就会看见即使你的恨也带着爱的色彩;你的毁灭带着建设、创造、创造力的质量;你的愤怒里面有一种慈悲。 耶稣是愤怒的。直到现在,基督教徒仍然没有解决这个困惑,因为他们在想耶稣怎么可能生气呢?他必须永远像一个政客似的微笑。他怎么能生气呢? 但是他确实愤怒过;他曾经非常愤怒。在他进入耶路撤冷神庙的时候,他愤怒极了,他袭击了、用身体袭击了那些换钱的人。他肯定真的气极了,因为他只有一个人,而他扰乱了很多换钱的人。他把他们扔出去,桌子和所有的东西,他一个个把他们赶出了神庙。当一个人真的生气的时候,他会有几百个人的力量。 你可能对此也有感觉。当你生气的时候,你能轻而易举地扔出一块大石头,当你不生气的时候,你动也动不了它。愤怒是能量、集中的能量。愤怒是存在的一次深深的集中;只有一个点,整个存在都被遗忘了,所有的能量都被压缩到一点上。 耶稣在那一瞬间肯定很美。基督教徒隐藏这个事实,他们试图避开这个故事。耶稣,愤怒?--一个说:「如果有人打你的左脸,把右脸也给他打」的人,愤怒?这个人愤怒?这看起来自相矛盾。一个说:「如果有人抢你的外套,把你的衬衫也给他」的人--这个人愤怒?这是说不过去的。 但是我要告诉你,只有这个人才能愤怒,因为他的愤怒是慈悲的一部分;只有这个人才能真正地愤怒,因为他知道慈悲是什么。 他已经知道了一极,他也知道另一极,他可以运动,他是活的,他不是死的。 他不是一个固定的东西,他不是一个东西;他是一个活的运动--活的,震颤的--他可以运动到另一极。他因为慈悲才把那些换钱的人扔出神庙。他因为慈悲才愤怒。他太慈悲了,以至于有时候我觉得他的慈悲比马哈维亚、佛陀的更深,因为它是那么真实、那么生动。 马哈维亚和佛陀看起来更像蜡像--是固定的。也许这是因为门徒描述的关系,也许真实的故事没有被记录下来,因为在印度有一种古老的观念,认为开悟的人不能生气。 在耶路撤冷不是这样。犹太教的上帝也可以生气,所以不存在对于开悟者生气的恐惧。没有恐惧。即使犹太教的上帝也能生气。他的行为非常人格化。犹太教的上帝是人格化的,但是耆那教和佛教的人总希望像一个死的上帝。也许这就是门徒编写佛陀和马哈维亚生平事迹的原因。他们选择了某些部分而舍弃了另一些部分。似乎是这样的;这么说是有根据的。 耆那教有两派,马哈维亚的追随者有两派;苏派和迪派。迪派在马哈维亚的生平故事里说他从来没有结过婚,从童年开始,他就一直是一个绝对的禁欲者、独身着。苏派说他结过婚;不仅结过婚,他还有一个女儿。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迪派为什么说他没有结过婚呢? 他们害怕结婚是一种过于凡俗的现象。马哈维亚爱上一个女人?不!那不符合他们耆那教大师的概念--马哈维亚不仅爱上一个女人,跟她结婚,还跟这个女人做爱,因为他生了一个女儿。他们无法想象马哈维亚在一个性交的姿势中。不可能!他们就这么扔掉了整个事情,因为它是危险的。马哈维亚从来没有结过婚。 苏派的故事似乎比较真实。我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如果事情不是这样的话,即使苏派也不会把它加进去的。如果事情不是早就这样的话,如果他没有结婚、没有生女儿的话,苏派不会捏造它;这太违反教规了,他们不会捏造它。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迪派扔掉了这个概念。 后来,迪派扔掉了马哈维亚生活的整个概念--生活就是生活,它必然包含两极。所以迪派说他真正的生活故事不见了,因为那个年代的人不能理解它。所以原始的经典不见了,它们丢失了--没有马哈维亚的生活故事。他们用这种方式彻底否定了他的生活。 所以你可以把他理想化--那么他就是一个蜡像,而不是一个真实的人,没有的传记,没有人的生活现象。迪派说他从来不出汗。马哈维亚怎么能出汗呢?普通的弱者才会出汗。马哈维亚怎么能出汗呢?他从来不出汗。 这看起来很傻、很盲目,然而这正是我们固定事物的方法然后我们试着把他们理想化--虚假的理想--然后在他们的身上创造虚假的个性。 基督教徒不能这么做。他们没有这么聪明。他们不知道它在以后会造成困难。耶稣的生活似乎比较真实、比较历史,但是这样一来就有麻烦了。对我来说没有麻烦。对我来说,事情应该是这样的。只有一个耶稣才能真正地愤怒,然而他的愤怒是因为慈悲。 你在想:如果他有慈悲,他怎么可能愤怒呢?而我说:他只有慈悲才能愤怒。这样慈悲就盖住了愤怒--这样它就改变了愤怒的质量,因为它变成慈悲的一个充满活力的部分。一旦你吸收了两者,你就具有一种不同的存在质量。恨变成爱的一部分,愤怒变成慈悲的一部分。 不要试图去选择。宁可保持不选择而创造一种和谐、变成一种和谐。不要在你的里面创造任何纠纷--不管你是什么,你都是美丽的。你有创造和谐的所有成分。 如果你舍弃什么,以后就会后悔,因为有一天你会需要那个舍弃的部分。有一天你会想念它,你会看见它是必需的。它应该在那里,而你舍弃了它。不要舍弃任何东西。用上帝给你的每一样东西做出一个和谐。 和谐应该是你的目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