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问题不在于勇气,其正的问题在于:已知是死的,未知是活的,抓住已知就如同抓住一具死尸,要放掉并不需要勇气,去抓住一具死尸不放才需要勇气。你只要去看清楚……你所熟悉的一切,你所过的生活,那些给了你什么?你又成就了些什么?还不是两手空空?难道你不觉得很不满、很挫败?难道你不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吗?你活在谎言当中,无视于真理的存在,你忙得不可开交,却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问题在于此:看清所有你知道的一切都是过去式,已经不复存在了,那些是属于坟墓堆里的东西,你喜欢暮气沉沉的?还是喜欢活蹦乱跳的?这不仅是今天你会面临的问题,明天和后天你一样要面临同样的问题,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你都逃不开这个问题。 每当你知道或是搜集到信息、知识或经验,在你体尝过后就当了结,因为对现在的你来说,如果你还携载着那些空洞的话语,那些死气沉沉的负荷,使你变得沉重,于是你失去活力与欢笑:那原本是你随时唾手可得的,你等于是在毁灭你的生命。 一个智者会随逝去的每个片刻死去,又随每一个未来的片刻新生,他的「在」总是在蜕变、重生、复活中。这根本无关乎勇气,这是你有没有看清的问题,看清楚什么是什么。 其次,当事情真的关系到勇气时,也没有人能给你勇气,那不是别人能当成礼物送给你的东西,那是你天生就有的,只不过你尚未允许它滋长,还没让它坚持自己的主张。 天真同时是勇气与洞察两者,若你是天真的,你就不需要有勇气,也不需要有任何洞察,因为再也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天真来得清清楚楚,如水晶般清澈透明,所以重点是要如何保护一个人的天真。 天真不是你要去成就,也不是你要去学会的,它不是一项才干,不像绘画、音乐、诗赋、雕塑这些事情,而比较像是呼吸,是你出生时就带着的。 天真是你的天性,每个人都有的天性。 人的出生是纯净无瑕的,出生即代表你像张白纸一样来到人世间,干干净净,只有未来,没有过去,那便是天真的意义,所以,先去了解天真所有的含义。 第一:天真没有过去,只有未来。 过去使人腐化,因为你有记忆、经验与期望,这一切加起来或许使你变得精明,但却不会让你清明,你会变得狡诈,而不是聪敏。你或许因此而在世上获致成功,但在你最深处的存在中,你是失败者;与你最后将要面临的失败比较起来,一切的成功都失去意义,因为最终与你在一起的是内在的自己,其它一切都会消逝:你的荣耀、权势、声名,就像影子消失一样,全部开始消失。 到最后唯一剩下的,正是你最初带在身上的,你只能拿走当初你所带进这世界的东西。 在印度,大家都知道世界就像火车站里的候车室,并不是你的家,这是人人都知晓的智慧。你不会永远都待在候车室里,在那里没有一样东西是属于你的:那里的设备、墙上的画…:你使用这些设备,看到挂在墙上的画,坐在椅子上休息!但那都不是你的,你一不过是在这里逗留了一下子,顶多几个小时而已,然后你就走人了。 没错,你随身带进候车室的东西,那是你的,你可以带走。而你所带进这世界里的是什么?这世界正是不折不扣的候车室,你要等候的时间或许不是以分秒计,或许不是几小时、几天而已,可是,等七小时或七十年又有什么差别? 你或许忘了,在七十年之间,你不过只是待在候车室里,你可能开始以为这或许是属于你的地方,说不定这是你所盖的房子,你也许会在这候车室挂上你的名牌。 我旅行的时间很长,在旅途中我见过一个现象:人们在候车室里的椅子上或洗手间里写上他们的名字,这样的举动看上去很愚蠢,不过这和人们在这世上所做的事大同小异。 耆那教有则深具意通涵的典故:印度人相信,如果某个人能成为全世界的国王,他会被称为「世界之王」(chakravartin),chakra的意思是「轮子」。在古早的印度,这是种避免无谓争战与暴力的方式:一辆价值匪浅的金色战车,配上俊美健壮的马匹,穿梭奔驰在各王国间,假如某个王国让战车通过而不加阻挠,表示该王国将战车的主人奉为强者,于是根本没必要打仗。 战车就以这样的方式游走各处,要是遇到有人挡住去路,就会掀起战事,而要是战车到哪里都没有被拦阻,这战车主人的王者地位,就会在没有流血的情况下被确立:他成了世界之王,因为他的战车畅行无阻。当一名世界之王一直是每一位王国的梦想。 无庸置疑地,这需要比亚历山大更多的勇气,想想派遣你的战车到处去……这么做需要无比的力量在背后支撑。,因为若是战车被拦下来,一场大屠杀是免不了的。这表示这个人的地位已经被公认,要是他想征服任何一个人,任谁都阻止不了他。 这是一种象征性的方法,也可以说是比较文明的方法。没有必要采取攻击,不需发动屠杀,只要发派一个讯号表示一下即可。插着该国王旗帜的战车行遍各处,假如他国的国王觉得没有必要抵抗,也就不必经历战败与血腥暴力,当战车进入首都时,将会有鲜花洒在战车上以示欢迎。 这似乎要比苏联与美国即将做的事文明得太多,只要派遣一辆美丽的战车就好。不过,这表示你对你的力量有着绝对的肯定,不仅是你,别人对你也是如此,唯有这样,象征的方式才能发挥作用,所以说,每位国王都渴望有朝一日能成为世界之王。 故事讲到有个人成了世界之王,这是好几千年才会发生一次的事,就连亚历山大都没能征服全世界,他在三十三岁时就英年早逝:甚至没有足够的时间征服全世界,而讲到征服,当时还有地方是不为人所知的!有一半的世界还未被发现,已知的那一半都没完全被征服,而这个我即将要讲到的人,他成了世界之王。 据说当那位世界之王过世时,由于几千年才出一位世界之王,是十分稀罕的人物,所以当他过世时,天堂会为他举行热烈的欢迎仪式,而且他会被接往一个特别的地方。 在耆那教神话里的天堂里有一座与喜马拉雅山平行的山,喜马拉雅山群本身只是一堆遍布冰雪的岩石,这座与它平行的山叫做苏马鲁(Sumeru),苏马鲁的意思是「终极之山」:没有其它的山能与之媲美,它是纯金而不是岩石造成的山,你可以看到许多钻石、红宝石、玛瑙闪耀于其间。 当一位世界之王过世时,他会被带到苏马鲁,将他的名字刻在这座山上,那样的机会算是微乎其微,几千年才发生一次,当然这个人很兴奋自己即将要在这座山刻上他的名字,那是属于过去所有伟人的行列,也将是未来所有伟人会归属的行列,这位国王即将成为超人家族的一份子。 山的守门人给了他一把工具让他刻名字,他想把几位因他过世而自杀的贴身人员带来身边,这些人没法想象国王不在而自己苟活:他老婆、他的首相、指挥官,所有他身边优秀的人都随他的蕃,只为与他同进退。 这位国王要守门人让他们都来看他刻名字,因为一个人单独做这件事而没有人在场见证,哪有何乐趣可言?全世界的人都该看到,国王真正的快乐就在这里。 守门人说:「你听我的建议,因为这个工作是我父亲传给我的,他以前是这里的守门人,他的父亲也是这里的守门人,我们家世代以来都是做看守这座苏马鲁山的工作,听我的话:先别找他们来,不然你会后悔。」 国王虽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却也不能当作没听到这番告诫,因为这个人没事为什么存心找碴? 守门人又开口了:「如果你仍要他们来看,先去刻好你的名字,然后再回来带他们,你要现在就找他们来我也不反对,只是若你这么做的话,等一下你会后悔莫及……他们不会跑掉的,你自己先去吧。」 这话完全合情合理,国王说:「听来不错,我会自己先去,刻完我的名字,再回来把你们全都叫来。」 守门人说:「这个做法我非常赞成。」 所以国王去了,他看见苏马鲁山在无数颗太阳照射下闪烁着光芒,在天堂可不像凡间只有一颗太阳,上千颗太阳,与一座远比喜马拉雅山要雄伟的金山,别忘了喜马拉雅山几乎有两千里长!有好一会儿他的眼睛没办法睁开,那光线实在大刺眼了。之后地开始找一个合宜的空间好刻上名宇,可是他感到很不解:根本没有空间,整座山已经刻满了名字。 他不敢相信眼睛所看到的,生平头一次他意识到自己的过去,直到前一刻他还自认是千年难得一见的英雄,不过,时间自亘古以来已过无数,几千年与须臾之间并没有什么差别,在他之前早已出了许许多多的世界之王,在这座全天下最雄伟的山上,居然找不到一处空位可以写上他小小的名字。 他带着一丝怅然走回去,现在他明白守门人的话是对的,还好他老婆、他的指挥官、首相以及其它亲近的友人没有看到这一幕,他们依然相信他们的国王是举世无双的人物。 他将守门人抬到一旁说到:「根本没有空位嘛!」 守门人说:「我之前要说的就是这个。现在你要做的是擦掉几个名字,再写上你的名字。从以前到现在大家都是这么做的,我这辈子所见的就是这样,以前我爸也是这样说,我爷爷……我的祖先中有人曾见过苏马鲁山有任何空位过,这事从来没有过。」 「每次,当一位世界之王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不得不擦掉几个名字,好写上自己的名宇,所以你所看到的不是世界之王全部的历史,上面的名字已经被擦掉许多次,然后又被刻上其它的名字,你只要依样画葫芦,然后如果你要展示给你的亲朋好友看,你再带他们来。」 国王说:「不,我不要让他们看了,我甚至不打算写上我的名字,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反正总有一天会有人擦掉我的名字。」
「我的一生已经变得毫无意义,苏马鲁山曾是我唯一的希求:天堂里的金山即将有我的铭印,我为了这个愿望而活,将自己的性命投下当赌注,就算要杀光全世界的人也在所不惜,而现在,随便一个人都可以为了写上他的名字而抹掉我的名字,写不写又有何不同?我决定放弃。」 守门人笑了。 国王问道:「你在笑什么啊?」 守门人说:「我在笑这事很奇怪,因为我爷爷、我父亲也都说过,许多世界之王来了,在了解事情的始末之后,他们头也不回地就离开,名字连刻都没刻,你不是第一个例子;任谁都会这么做,如果他是聪明人的话。」 在这世间你能获得些什么?你又能带走些什么?你的名气、你的声望?或是你的财富、你的权势?到底是什么?你的学识吗?你什么也带不走,所有的一切你都得在此放掉,在放掉的当下你将领悟到:过去你所占有的那些都不属于你,「占有」本身的想法就是错误的,「占有」使得人心腐化。 为了占有更多:更多钱、更有权力、征服更多领土,你在做些连你自己都不敢大声说出口的事,因为你必须说谎,你无时无刻不戴着面具。你得虚情假意,因为这么做会有助于你在这世上获致成功,什么以诚待人、做事要脚踏实地,这些都是没有用的。 若是没了你所拥有的东西、你的功成名就,请问你是谁? 你大概也答不出个所以然。你是你的声名、你的权势,但除却这些不说,你是谁?所以说你所持有的这一切变成了你的身份,它们使你对你自己有错误的认知,而那正是「自我」。 「自我」不是什么神秘的东西,它是个非常单纯的现象。活着却不知道自己是谁,这是不可能的事,假如我不知道我是谁,那我在这里干什么?这么一来不管我做任何事都失去意义,最首要的事就是知道我是谁,然后说不定我能做些什么来发挥我的本性「使我觉得心满意足,找到我自己的家。 但是,要是我不知道我自己是谁,而我忙着做这做那,请问我要如何达到我的本性要我成就的地方?我从早忙碌到晚,却永远没有机会说一声:「现在我终于到了,这就是我一直在找寻的地方。」 你不知道你是谁,于是你需要一些假的身份作为替代,你所拥有的那些东西提供了那个假身份。 当你刚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你是一个纯真的观照者,大家都是带着同样的意识进入这世界,这是每个人都有的品质,但往后你会开始与成人世界展开一场谈判。他们有很多东西可以给,而你只有一样东西可以给,那就是你的完整、你的自我尊重。你有的并不多,只有一项,你爱怎么称呼都行:赤子之心、聪敏、真诚,你有的仅仅是这一件。 小孩子对他身边所见的一切天生就感兴趣,看到什么东西都要,那是人性中的一部分。你去看小婴儿,连一个刚出世的婴儿,你都可以看到他的手开始在摸索些什么,他的小手正试着找些什么,他已经展开了他的旅程。 在旅程中他将失去他自己,因为在这世上,你不可能不为自己的所得付出代价。可怜的孩子,他不懂他所付出去的是万分珍贵的东西,就算与全世界相比较,他的完整依旧远远来得有价值。小孩子没办法知道这正是问题所在,因为他所拥有的完整是与生俱来的,于是他视之为理所当然。 让我告诉你一则故事,你就会懂得我所说的。 有一个非常富有的人,在他有钱之后却觉得很挫败。这不足为奇,成功通常会带来这样的结果,再也没有比成功更失败的事了。成功之所以会显得有意义,只因你是失败者,当你登上成功的宝座时,就会发现你被这世界、被人们、被社会给耍了。这个有钱人享尽荣华富贵,内心却一刻都不得安宁,于是他开始寻找心的平静。 美国也正发生这样的事,全世界就属美国人最热中于追寻心的平静,像我在印度就没遇过这种人,大家忙着照顾肚子的平静都来不及,心的平静显得太遥远了,从肚子到心的距离称得上有千里之遥。 可是在美国,每个人都在追求心的平静。当然,如果有人在寻找,就自会有人出来提供,这是经济学上简单的法则:有需求,就会有供给。你所想要的是否为你所需要的并不打紧,反正也没有人真的在意要提供的是什么:管他是夸大不实的广告,还是真正实质的东西。 是的,有需求就会有供给,然而狡猾多计的商人脚步更快,他们说:「不必等需求出现,你可以创造需求。」广告表现的艺术尽在于此:创造需求。 在你接收到广告讯息之前,你并没有这项需求,以前你从来不觉得这是你需要的,然而读了广告之后,忽然你觉得:「天哪,我错过的还真不少,我怎么这么傻?以前都不知道有这种东西的存在。」 商人在开始生产、制造某项产品的前几年,甚至是三、四年前,东西还没上市就开始打广告。这是为了要先在人们头脑里植入需求的讯息,等到需求出现,届时供给也准备好了。 剧作家萧伯纳(Bemard Shaw)曾说过,当年他还是刚出版第一本书的新人时,当然可以想见没有人想买他的书,那时他还名不见经传,没人听说过乔治.萧伯纳——你怎会想要去问:「我要买萧伯纳的剧本?」所以以前他本身就是出版商,他筹钱为自己出书,然后跑去一家又一家的书店问:「你们有没有乔治.萧伯纳的书?」 书店的人说:「乔治.萧伯纳?没听过这个人。」 他说:「这就怪了,这么棒的人,你都没听说过他的名字,而你还是这家书店的老板?你是不是有点落伍啦你该做的是先赶快进他的书。」那时他只出了一本书,可是已开始为接下来的几本书打广告。因为当你到处跑的时候,怎么可能只帮一本书做宣传?况且,一个人不可能只出了一本书就成为大作家。 他会打扮成不同模样去书店,有时戴顶帽子,有时戴副眼镜,于是开始有人打电话给萧伯纳。当时他就是一个人校长兼打钟,又为自己打广告,又当供货商,那就是他卖第一本书的方式。他会站在街头问路上的行人:「嘿,你有没有听过……因为我不断听到有关乔治.萧伯纳写的某一本书,人们说那本书简直是太棒了,你听过吗?」 他们会说:「没耶,我们从没听说过这个人。」 他说:「怪了,我还以为伦敦这地方的人很有文化素养。」像这样,他去了图书馆、俱乐部以及任何可能让他创造需求的地方,成功地创造出需求,他卖掉了他的书。最后,由于他从来没有停止过创造需求,终究成了本世纪最伟大的作家之一,成功地创造出需求。 话说回来,要是你真的成功了,则不必创造任何需求,对平静的需求自然在那里,因为当你成功时,你会在赢取成功的过程中失去心中的平静,那是自然的演变。成功会带走所有你内在的安宁,吸取生命中一切深具意义的东西,什么也不留下:定、静、喜、爱,它不断从你身上夺走一切,到最后,你双手装满垃圾,而所有珍贵的东西都失去了,于是蓦然回首,你意识到你所需要的是内心的平静。 马上就会有人来提供满足这项需求的服务,而这些人对心、对平静却所知不多。我曾读过一本书,书名是《头脑的平静》(Peace of Mind)作者是一位犹太教的法学博士乔舒亚.力柏曼(Joshua Liebman),这个人既不懂平静,也不懂头脑,但他是个生意人,在不了解自己所写的是什么的情形下,他也能让书大卖。 他是全世界数一数二的畅销作家之一,因为,只要是想求得一点内在安宁的人,早晚会发现的书亚.力柏曼的书。他的书写得很好,文字的表达清晰动人,称得上是位优秀的作家,你读了很难不受影响。只可是,头脑的宁静依旧是那般遥远,说不定因为你读了这本书反而离你更遥远。 其实,若是一个人懂得平静、懂得头脑,他不会写出一本题名为《头脑的平静》的书,因为头脑是一切惶惑不安的源头,而平静却是出于无念(no-mind)。 所以说「头脑的平静」这种东西不存在。当头脑在的时候,你就别想有平静;当平静发生的时候,代表你的头脑不在。但是,写一本叫《头脑的平静》的书,我想没有人会去买。我一直在想着:.…不会有人去买《头脑的平静》,因为光听书名就知道那是在胡绉。 小孩并没能意识到他身上带着些什么,之前提到的这个有钱人也是一样,他家财万贯,如今旨在寻找平静,他去找过一个又一个的智者,他们都给他很好的建议,但对他就是一点用都没有。 说真的!只有傻瓜才会给别人建议,也只有傻瓜才会接受别人的建议。聪明的人不会给别人建议,因为他清楚得很,世上唯一可以随意给的就是建议,而从没有人会听进去的也是建议,所以说,他干嘛没事找事? 一个真正的智者,会先要你准备好,然后才会给你建议;他不会直接就告诉你,你需要准备好。也许你要花上几年的时间做松土施肥的动作,然后才能洒下种子。若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种子洒在石头上,却不知道这是在浪费种子,这种人是傻瓜。 有钱人所遇到的每一个智者都给了他建议,但没有一个帮上忙。最后,有一个他没有去问的人,这个人是个无名小卒,而且还被村人认为是白痴,某一天他在路上将这有钱人拦下来,对他说:「你这是在白白浪费你的时间,那些人没有一个是真正的智者,我对他们清楚得很,只不过别人都以为我笨,所以没有人相信我,说不定你也不会相信我,但是我认识一位者。」 「我只是看你为了找寻平静而吃尽苦头,我想我直接告诉你去找谁比较快。通常大家当我是白痴,不会有人来问我任何事,而我也从来不给任何人任何建议。但我实在看不过去?看你那么伤心、那么不快乐,我决定打破沉默。你就去隔壁村找这个人。」 这个有钱人二话不说,马上带着一大袋贵重的钻石,骑上他的爱马去了。他到了,也见到了这个人,苏菲行者都知道他叫慕拉.那苏丁(Mulla Nasruddin)。 他向慕拉问道:「你能帮我让头脑静下来吗?」 慕拉回答:「帮?我能直接给你。」 有钱人心想:「真奇怪,先是一个被认为是白痴的人给我建议……纯粹是由于绝望,我想横竖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所以我出现在这里。眼前这个人似乎是个程度更严重的白痴,他居然说:我能直接给你。」 有钱人说:「你能给我?我找过各式各样的智者,他们无一不给我意见:做这、做那、生活要有纪律、捐献、帮助穷人、盖医院……有的没有的一堆。他们说了,而我也做了,却没有半点帮助,事实上,还惹来愈来愈多的麻烦,而你说你能给我?」 慕拉说:「这很轻而易举,你先下马来。」于是有钱人下了马,手上还拿着他的袋子,慕拉问他:「你紧抓在胸前不放的是什么东西?」 他答:「这些是很珍贵的钻石,要是你能给我平静,我就给你这个袋子但就在他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之前,慕拉一把抓住那个袋子,逃之夭夭。有钱人吓了一跳,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他不得不也追着跑。但那是慕拉的地盘,那里的每一条巷子、每一条快捷方式他都了若指掌,而且他跑得很快。有钱人这辈子从没跑过,又满胖的……他一边哭,一边气呼呼地说:「我完全被骗了!这个人抢走了我毕生工作的心血,我所赚的钱,他全都拿光了。」 一堆人凑过去看热闹,都在笑他的样子。他说:「你们也全都是白痴吗?这个镇上就只住白痴吗?我已经彻底被毁了,你们不去帮忙抓贼也就罢了,还站在那边笑。」 他们说:「那人不是贼,他是位老经验的智者。」 有钱人说:「都是我村里的那个白痴,才使我卷进这场麻烦!」虽然跑得气喘吁吁,又满身大汗,他还是跟着慕拉跑。慕拉跑回原地,站在原先马被拴住的同一棵树下。他带着那个袋子,在树下坐了下来,有钱人边哭边跟了上来。慕拉说:「这袋子你拿去。」有钱人接过了袋子,将它贴着自己的心口。慕拉说:「感觉怎样?你能感受到一些些的平静吗?」 有钱人说:「是很平静没错,你真是个怪人,用的方法也很奇特。」 慕拉说:「这不是什么奇特的方法,不过是简单的数学。对于既有的一切,你总不免视之为理所当然,你只欠缺一个失去它的机会,那样你马上就能意识到你所失去的是什么;你所得到的不是新的东西,你拿着的正是同一只袋子,只不过当初你的头脑静不下来。现在你拿着相同的袋子在你胸口上,任谁都可以从你脸上看出你的平静,你变成一位不折不扣的智者!你可以回家了,不必管别人说什么。」 这就是小孩子的问题所在,他带着天真无邪出世,而他随时可以用他的天真无邪去交换任何东西,随便什么垃圾他都买,为此他丢掉的是他的勇气,而他能买的只是玩具,这世界除了玩具还有什么?但是他失去的是他的清晰洞察力。唯有当他身边所拥有的玩具完全无法为他带来一丝喜悦、一丝成就感时,他才明白也才会意识到他失去的是什么,他已经失去自己了。 在一个较理想的世界中,每个家庭都会从小孩身上学习到一些东西。人们总是忙着教导孩子,似乎没有人从孩子那里学到什么,但其实他们却有许多可以教你的,反倒是你没有什么可以教他们。 只不过由于你年纪比较大、比较有力量,你就开始把孩子塑造成跟你如出一辙,连想都没有想过你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你成就过什么,你的内在世界是什么状况,假如你自己很贫乏,难道你要你的孩子也是这样? 然而,没有人思考过这件事,不然,人们就会从小孩身上学习。孩子们从另一个世界带来好多好多的礼物,因为他们对这个世界而言算是新来乍到,他们仍带着子宫里的宁静,那正是存在的宁静。 永远记住一件事,在未知中保持信任。已知就是头脑,未知不可能是头脑,它可以是别的,但绝不可能是头脑。关于头脑,可以确定的一件事就是,头脑是累积成的已知。举个例子来说,假如你在路上遇到一个岔路,头脑说: 「走这边,这边是熟悉的方向。」那就是头脑。假如你听从你的存在(being),就会想走陌生、未知的方向,你的存在一直是个冒险家。头脑则喜欢一再因袭传统,专挑既定的轨道或已经有人踏过的路径行走,换句话说是最没有阻力的道路。 所以,永远要聆听来自未知的声音,并且鼓起勇气投入未知,采取行动。 朝你命运所指的方向去成长,这需要无上的勇气,你必须无畏无惧。深怀恐惧的人无法超越已知,已知让人感到舒适与安全,因为一切都是熟悉的,你充分地掌握状况,很清楚该怎么做,就算一边睡觉你都知道如何应对,根本不用保持清醒,那就是关于已知便利的地方。 当你跨出已知的范围时,你会感到恐惧,因为,现在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晓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此时的你对自己不敢那么确定,你有可能犯错,有可能走错方向,那就是让人们紧抓住已知不放的恐惧在作祟,当一个人老是在已知的圈圈中打转时,他就不再有活力。 冒险是唯一活过生命的方式,除此之外没别的方式;唯有透过冒险,生命才能臻至圆熟,朝向成长迈进。你需要当一名冒险家,随时准备好为了未知去冒失去已知的风险。一旦你体验到自由与无惧的喜悦,你便无怨无悔,于是你己懂得将生命的火炬燃烧出全部的光和热,让生命强烈地活过,就算只有短暂片刻,也比庸庸碌碌的漫长一辈子要令人感到满足。
摘自 奥修 《勇气》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