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爱的师父,在做自己的主人和自我控制之间有何不同? 迪罗,它们完全相反。做自己的主人没有自己在里面,它是完全的无我。主人在那里,但是没有自己在那被主宰,没有任何东西在主宰或被主宰,只有纯净的意识。在那个纯净中,你是神的一部分;在那个纯净中,你是存在本身的贵族,但没有自己。 当我们说「做自己的主人」时,我们在使用错误的说法。但这是没办法的,因为在那个高度上,所有的语言都是错误的;在重大的时刻中,所有的文字都将是贫乏的。 在控制中有自我的存在。在控制中比在任何时候都有更多的自我。不控制的人没有那么多的自我、那么多的自己——他怎么可能会有?他知道自己的软弱。 因此你会碰到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你们所谓的圣人,比罪人更是自我中心。罪人更具人性、更谦卑;而圣人由于他们的控制而几乎是没有人性的——他们以为自己超凡入圣。因为他们能够控制自己的本能,他们可以继续长时间断食,他们可以维持性饥渴好几年或一辈子,他们可以连续几天清醒而没有一分钟的睡眠——因为他们可以如此地控制身体、思维,这自然会给他们很大的自我。它喂养他们的想法:「我是某号特别人物。」它滋养他们的病态。 罪人是比较谦卑的。他必得如此:他知道他无法控制任何东西,当愤怒来临时,他变得愤怒。当爱来临时,他变得爱。当悲伤来临时,他变得悲伤。他没有控制自己的情绪。当他饥饿时,他准备做任何事情以得到食物;即使他必须偷窃,他也会去做。他会找到所有可能的方法。 有一个著名的苏菲故事: 穆拉.那斯鲁丁和其它两位圣人一起到麦加朝圣。他们正经过一个村庄,这是他们旅途的最后阶段。他们钱几乎快用完了,只剩下一点点。他们买了一些叫哈瓦的甜食。但钱却不够买给三个人吃,而他们实在是太饿了。怎么办?他们甚至不准备平分这个甜点,因为如此一来它将无法填饱任何人的肚子。所以每个人开始吹嘘自己:「我对存在而言是更重要的,我的生命必须被保留下来。」 第一个圣人说:「我一直在断食,一直在祈祷多年,在场没有人比我更虔诚、更神圣。神要我留下来,所以哈瓦必须给我。」 第二位圣人说:「是的,我知道,你是一个伟大的苦行僧,但我是一个伟大的学者。我已经研究过所有的经典,我已将我的整个人生奉献在服务知识上,这个世界不需要会断食的人。你会做什么?你只会断食。你可以在天堂断食!这个世界需要知识。这个世界是如此地无知,它承担不起失去我的后果。哈瓦必须给我。」 穆拉.那斯鲁丁说:「我不是一个苦行僧,所以我无法宣称我能自我控制。我也不是一个伟大的、博学多闻的学者,所以我也不能那样宣称自已。我是一个平凡的罪人,但你们听我说,神总是对罪人充满慈悲的。哈瓦属于我。」 他们无法达成任何的共识。最后他们决定:「我们三个人全都应该睡觉,而不能去吃那个哈瓦,让神自己决定。看神将托梦给谁,到早晨时,梦将可以做决定。」 次日早晨,圣人说:「再也没有人可以和我竞争,给我哈瓦——因为在梦里,我亲吻神的脚;那是一个人可能做的最终的期望——还会有比这更伟大的经验吗?」 那个学者、专家、博学多闻的人笑了,他说:「那不算什么——因为神拥抱我,并且亲吻我!你亲吻他的脚?他亲吻我并且拥抱我!哈瓦在哪?它是我的。」 他们注视那斯鲁了,问他:「你做的是什么梦?」 那斯鲁丁说:「我是一个可怜的罪人,我的梦很普通——非常普通,甚至不值一说。但因为你们坚持,而且因为我们有协议,所以我告诉你们。在我的梦中,神出现告诉我:『你这个笨蛋!你在做什么?把哈瓦吃掉!』所以我已经把它吃掉了——因为我怎么能违抗他的命令?现在没有任何的哈瓦剩下来了!」 自我控制给你最微妙的自我。自我控制比其它任何事情都含有更多的自我。但做自己的主人是一个完全不同的现象,它不含有任何的自己。控制是培养出来的、练习出来的,你必须用尽努力才能办到。它是一个长期的抗争,而后你才会达到。成为主人不是一个培养出来的东西,它不需要被练习。成为主人不是什么而是了解。它根本不是控制。 例如:你可以控制愤怒,你可以压抑它,你可以坐在它上面。没有任何人会知道你做过什么,而你会一直被人们称赞——在这样的情况下,任何人都会生气,而你却依旧保持冷静、安和而泰然自若。但你自己知道,所有那些冷静和泰然自若都只是表面的——内在深处,你其实正在沸腾;内在深处正有一把火,但你在无意识中将它压抑下去,你强迫它进入无意识深处,而后你坐在上面,像是一座火山一样。你一直都坐在一座火山上面。 一个控制的人是一个压抑的人,他一直在压抑。因为他一直在压抑,所以他一直在累积所有的错误。他的整个人生变成一个垃圾堆。迟早,或者说是很快的,火山将会爆发——因为你只能容纳到某个限度。你压抑愤怒,你压抑性,你压抑各种的欲望、欲求——你能继续压抑多久?你只能容纳这么多。于是有一天它超出你的控制:它爆发了。 你们所谓的圣人、自我控制的人可以很容易被激怒。只要稍微捉弄一下,只要一下,你就会讶异:野兽立刻跳出来了。他们的圣人风范甚至不及比皮肤深,他们在内在携带很多的恶魔,他们以某些方式在勉强自己。他们的人生是一个悲惨的人生,因为那是一个在持续地对抗自已的人生。他们是精神官能症的人,而且他们正处在精神分裂的危险上,一直都在那个边缘。任何的小事情都可能变成他们忍受的最后极限。以我对生命的看法,他们不是宗教之人。 宗教之人无所控制,宗教之人无所压抑。宗教之人了解,试着去了解,而不是控制。他变得更静心:他观看他的愤怒、他的性欲、他的嫉妒、他的占有欲。他观看所有这些围绕在身上的有毒的东西。他只是看,试着去了解愤怒是什么,而在那个了解之中,他超越了。他变成一个观照者,在他的观照中,愤怒溶化了。就好象太阳升起后,雪就开始溶化一样。 了解会带来某些温暖,它是在你内在上升的太阳,而后严冰开始在你周围溶化。它像是你内在的火焰,而后黑暗开始消失。 一个具有了解性、静心的人,不会是一个控制的人——而恰好是相反。他是一个观看者。而如果你想要看,你必须是绝对不带判断心理的。一个控制的人是有判断心理的,他持续不断地在谴责:「这是错的。」持续不断地在赞美:「这是美德,那是邪恶,那将会带向地狱,这将会带向天堂。」他持续不断地在判断、谴责、称赞、选择。一个控制的人活在选择中;而一个了解的人活在无选择中。 是无选择的觉知带来真正的蜕变。而且因为没有任何东西被压抑,所以自我不会升起,没有自己会升起。因为了解是一个主观的,内在的现象,没有人知道,除了你之外没有人可以看得到它。而自我来自外在,来自他人,他们怎么谈论你:他们对你的意见创造出你的自我。他们说你是睿智的,他们说你是如此的神圣,他们说你是如此的虔诚——于是很自然地,你觉得很了不起。自我是从外界而来的,自我是别人给你的。当然,他们在你面前说的是一回事,而在你背后说的又是另外一回事——其实根本就是相反。 弗洛依德常说,如果我们决定,地球上的每一个人只说实话、只有实话,即使只有二十四小时之后,所有的友谊都将消失,所有的恋情都将分离,所有的婚姻都将毁于一旦。如果被下一个这样的决定,全体的人类练习只说实话,只有实话,二十四小时的时间……当一个访客敲你的门时——你将不会说:「请进,欢迎光临,我正在等你。我已经多久没看见你了!我已苦候多时。你都到哪去了?你使我的心因为喜悦而悸动。」你将说出你真实的感受。你将说:「啊!这个杂种又来了!现在,要怎么样才能摆脱这个笨蛋?」那就是你正在内在深处控制的东西。但你会在背后对其他人说。 你观看自己在人前对他们说的话,和在他们背后说的话的不同。你在背后说的,比你在当面说的,更直接而更接近你的感觉。但自我依靠在人们对你说什么,而且它非常地脆弱——如此地脆弱,以至在每个自我上都写着:小心轻放。 一个波兰人——皮罗克、一个黑人——奥图,和一个墨西哥人——阿弗列斯,都在失业当中,而住在一起。有一天晚上皮罗克回来后,宣布他找到工作了,他说:「喂,老兄,明天六点要叫我起床,因为我明天必须六点半上工!」 当皮罗克睡觉时,奥图对阿弗列斯说:「因为他是一个白人,所以他可以找到工作。我们却不行,因为我是黑人,而你是棕色的。」 所以他们在晚上时,用鞋油涂满皮罗克的脸。他们并且一致同意要晚一点才叫他。 隔天早晨,当皮罗克抵达工作地点时,工头说:「你是谁?」 他回答:「你昨天雇用我,你告诉我六点半到这来。」 「我雇用的是一个白人——你是黑人!」 「我不是!」 「是,你是!去照照镜子。」 这个波兰人冲到镜子前看他自己后大叫:「我的天啊!他们叫错人了!」 你的自我依靠镜子。而每一个关系都是一面镜子,每一个你碰到的人都是一面镜子,而这个自我一直在镜子前控制自己。 迪雅,基本上自我为什么要控制?它会控制是因为社会赞赏控制,因为如果你控制,这个社会给你更多的自我。如果你跟随这个社会的想法,他们的道德律,他们的清教徒主义,他们的圣洁的概念,他们会给你越来越多的赞美。越来越多的人会向你表示尊敬;你的自我被抬得越来越高,飞得越来越高。 但记得,自我绝不会带给你任何的蜕变。自我是发生在你身上,最无意识的现象,它会使你越来越无意识。而一个透过自我在活的人,几乎会沉醉于其中,再也不是意识清醒的。 佛南多正在结婚。有一场很大的结婚喜宴,四溢的葡萄酒象河一样在流。每件事都进行的很顺利,直到佛南多找不到他美丽的新娘。他在宾客中仔细查看,发现他的爸爸路易斯也不见了。 佛南多开始在房屋内外四处找寻。当他查看主卧室时,发现路易斯正在和他的新娘做爱。于是佛南多轻轻地关上门,蹑手蹑脚地下楼走向宾客。 他大叫:「快!快!大家快来看!路易斯喝醉酒,以为他是我!」 自我使你几乎处在一种酒醉的状态。你不知道你是谁,因为你相信别人所说的你。而你也不知道别人是谁,因为你相信别人所说的别人。我们活在一个非常强烈地、制造相信的幻象的世界里。 醒来!变得更有意识。借着变得更有意识,你将成为你自己的存在的主人。迪雅,主人不会是自己,而自己不会是主人。你要绝对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迪雅,我的教导不倾向于自我控制、自我规范,我的教导倾向于自我觉知、自我蜕变。我希望你们变得如同天空般浩瀚广大——因为那就是真正的你。
摘自 奥修《法句经(三)》第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