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tea 于 2013-6-21 20:02 编辑
生命不是现成地被赋与的——至少对人类而言并非如此。这是人类的尊荣,但也是危机之所在。所有其它的动物都是现成地被出生的,它们已事先被排定好。它们的一生不过是在摊开某种已被铭刻在里面的东西。它们不需要有意识地过生命,它们的生命是无意识的、机械式的。既不会是好,也不会是坏,就只是存在。你不会称呼一棵树是一个罪人或是一个圣人,你不会称呼一只老虎或是猫是有道德情操或是充满罪恶。那些字眼就低于人类的存在物而言是无意义的。但这些字在涉及到人类时却变得无比的重要。 人处在一种特殊的状态中。他象所有其它动物般的被诞生,但带有一个不同点——一个真正会造成差异的不同点。去了解这个不同点具有重大的意义,因为一个人也许会一直避开它,而避开它就是在避开真实的生命。有各种的可能性用以维持对它视而不见;因为这样似乎是比较方便的,不去想起它似乎是比较舒适的。去想起它意味的是一个很大的挑战;一个冒险进入未知的挑战,进入那个不是事先被计划好的旅程之中。 人和动物之间的不同点是:对人而言,神不是一个被固定好的可能性,而是一个开放的机会。它也许会发生,也许不会发生。这全都视你而定——看你如何生活,你将多少意识带进你的生活中,你变得多么不机械式。 有千百万的人根本不想要想起这个层面;因此他们对佛陀、基督、苏格拉底会有强烈的敌意。这些人——佛陀、基督、苏格拉底——刺激你,他们不允许你舒服地沉睡。他们将这个意义一再又一再地带进你的觉知中,告诉你这不是生命的正确的方法,你正在错过生命。你在过的不是人的生活,而是动物的生活。 有的时候你甚至会堕落到动物之下。没有动物会变成一个成吉思汗,或是希特勒,或是斯大林,因为动物别无其它选择。它们无法变成诸佛,也无法变成成吉思汗。它们维持原本所是的样子,再也无法移到任何其它地方。它们有一种已经安排好的生命,它们只是跟随那个路线而走。 它们的生命像是一场电影:当你头一次看到它时,你觉得非常有趣,好奇于接下去将会发生什么事,但事实上,根本没有任何事情将会发生——影片已经事先设计好了。下一次你将不会觉得如此有趣,因为你已经知道接下去将会发生什么事了。第三次你会觉得厌烦,而如果你被强迫要看第四次的话,你将会反抗。而如果你被强迫要看第五次的话,你也许会发疯。同样的影片看五次!因为现在你知道每一件事情都已经被设计好了,没有其它任何事情会发生,影片只是在重复一个特定的路线。 动物就像是影片一样——已经制造好了,现在你只需要去打开那些已经被定制好的东西。人活在一个选择的世界中;因此人必须去决定他想要过的是哪种人生。他可以堕落到动物之下,也可以飞升到天使之上。他可以意外性的存在,或者他也可以带着一个决心而存在。 灵魂的诞生是透过决心而来的。如果你意外性的存在,象一块漂流之木般,没有灵魂地活着,那么你的生命称不上是生命。它是假造的,它是不温不热的,它没有热情、没有火焰、没有光。在这种情况下,你不可能经验到真理,意外性地活着而要知道真理是不可能的事。一个人必须要全然地下定决心,全然地自我承诺,全然有意识地以生命投入,强烈地冒一切的险,就好象所有的一切在每个片刻中都濒于险境。人必须要很有创造性——不只是将生命摊开来而已,而是要创造。 这是人的朝圣之旅,他的特权,是他的危机也是他的转机。非常少数的人会选择过一个有意识的抉择,自我承诺并全然投入的人生,因为这是危险的,因为海洋是没有绘制地图的,你没有任何地图可供参考。你有的只是一艘非常小的船,而海洋却是充满着狂风大浪,而且谁知道彼岸是否真的存在?为什么要离开这一岸的庇护?待在这里比较好。 佛陀说千百万的人仅在这一岸上上下下,跑来跑去,只是在创造一种表像,使他们的生活看起来像是一个朝圣之旅——而他们不过是在同样的岸上跑上跑下。这不是一个朝圣之旅,这只是一种打发时间的方式,这是在愚弄别人也是在愚弄自己。 朝圣之旅开始于当你离开这一岸以及它的庇护所,它的安全、它的方便、它的舒适、它的体面、权力和名位时。你乘坐你的小船而离开,任凭狂风巨浪的摆布,任凭大海的摆布,信任如果这一岸存在,则彼岸必定存在,因此只有一岸无法存在…… 带着这个信任——朝着彼岸而移动,冒一切的险——而后真正的生活于焉开始。而真正的生活是一个宗教性的生活。真正的生活是我所谓成为门徒的意思。过一种有意识的生活是唯一真正的生活;过一种无意识的生活只算是活着。动物只会活着,它们不会生活,只有人会生活。但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在生活,只有少数的佛、少数觉醒的人才是。 要变得觉知到你以你的生命在做什么事情。你是真的有意识地在移动,带着一个方向感——从容地踏着每一个步伐,完全觉知到为什么,以及要去哪吗?或者你只是在模仿别人呢?如果他们在跑,你也跟着跑,如果他们在追逐金钱,你也跟着追逐金钱;如果他们在追逐权力,你也跟着追逐权力。你是不是只是一个模仿者?那么你的人生将会是一个仿冒品。你是不是只是在跟随别人?那么你的人生将会是一个复印本,你将永远不会知道你原始的脸。 你原始的脸就是神的脸。但那个原始的脸必须以极大的努力发掘出来。冒着很大的险,人才会实现那颗藏于内在的种子,人才会将那颗只是以一个潜力而存在的种子化为真宝。而后人会是潜力无穷的,否则人是非常渺小鄙陋的。 一个被无意识地过出来的人生不可能会是优美的,一个被无意识地过出来的人生不可能会自由。而没有自由,又怎么可能会有任何的美?美是自由的一个影子。一个被无意识地过出来的人生只会是中产阶级式的,平庸乏味,肤浅不堪。只有带着意识你的人生才会开始变得有深度,开始达到一个新的面向、深度的面向。而深度的面向就是属于神的面向。 神不是在其它的地方,而是在你自己内在的深处中,在你自己内在最终的深处。真理不是在其它地方被找到的,真理必须往里面的方向被找寻和探索。真理不是某种属于思维的东西,否则真理必定是很容易就被找到了。思维是一个工具。 伟大的西方哲学家、西方哲学之父——亚里斯多德将人定义为理性的存在,但他的定义不适用于成千上万的人——甚至也不适用于他自已,因为他不是一个佛。他是一个非常聪颖、非常逻辑的人,但没有任何的意识。他的人生如同任何人所能过的同样的无意识。他有两个妻子,而他在他的书里写说女人的牙齿少于男人。既然有两个妻子,他在任何时间都可以数——但这是一个迷信,在当时的希腊广为流传的迷信。男性沙文主义的头脑无法允许女人有任何东西等同于男人,即使是牙齿!他从未费事去计算过——这算哪门子的理性? 事实上,除非你是有意识的,否则你不可能会是理性的。理性地生活意味着有意识地活着,静心地生活。当你可以静心地生活时,你不可能只会理性地生活,你只会超理性地生活——因为生命不是只有理性,生命比那多得多。理性只是生命的一个向度,而生命是多元向度的。 生命加上意识,你将会开始成为一个佛。存在加上意识,你将会开始达成生命。意识是完整的化学作用,是炼金术。生命加上意识,你将会进入神的庙宇中。存在加上意识,你将会进入生命的庙宇中。但如果你无意识地活着,你不可能有任何的生命力,你不可能有神。但如果你有生命力,你不可能错过神太久,因为生命力是神是第一道曙光。 但人们只是存在,他们活得象个植物人,他们以为自己已经是活着的,这个相信阻碍他们去创造生命。当你出生时,你的出生只是一个机会,一个在其中生命得以成长的空间。但这不是一个必然的结果——这样很好。如果这是一个必然的结果,那么人将会象所有其它的动物一样是一个机械。 记住存在曾经赠与你一个伟大的礼物,对你将有无与伦比的意义。而这个礼物是:你是以一张白纸被出生,没有任何东西写在上面——你以一颗未曾雕琢过的钻石原石而生。现在你必须在上面写些东西。你可以模仿别人、抄袭……你可以在上面写《吉踏经》、《吠檀经》、《圣经》,但你将会错失这整个机会。你会毁掉这整件事带来的伟大机会。 你必须写出自己的歌——不是克里虚那的歌,也不是基督的歌,而是你自己的歌!你必须唱出自己心里的声音,唯有那时你才会满足。但人们只是象鹦鹉般地重复别人的话,因此即使他们变得非常博学多闻,却仍然是愚蠢的,却仍然是无知的。 圣.奥古斯丁将人分成两种类型,这个分类是意义深远的。他称呼第一个类型的人是:博学多闻的无知。这是那些知道太多却仍然一无所知的人,他们的知识都是借来的。没有任何东西是从他们自身升起的,没有任何东西发生在他们身上过,他们只是在模仿别人说的话。他们也许非常精于此道,非常有效率地重复别人说的话,但他们的作用像是计算机,他们还不是身为万物之灵的人类,人性还没有诞生在他们身上,他们的知识不知道任何的东西,而只是一个伪装的知道。 大学里充满着这样的人,而这个世界非常尊敬这一类的人,因为知识就是权力。他们知道这个普遍流传的概念,因此他们是充满权力的。就某个意义而言这个概念是正确的:一个知道物理学的人比不知道的人更有权威,但就他自己的生活而言,他和其它的人一般地无知。就自知之明而言,在乡下人和大学教授之间并没有任何的不同——而那才是真正的宝藏。 有无知的知识,而奥古斯丁说,也有一种知道的无知。他谈论的无知是什么呢?无知知道的是什么呢?那是属于天真的无知。天真的人曾经清理过他的头脑,而完全免于所有其它借来的知识。 静心只不过是一个清理头脑的设计,给你内在的本性一个淋浴,好让所有的灰尘——那些所谓的知识被带走,而留下干净的、清爽的、年轻的你。这就是耶稣说的:「除非你再度被出生,否则你将无法进入我的神的国度。」 在东方我们通常把这个现象称做「狄尾(Dwij)」——意思是第二度诞生。所有婆罗门人都不是狄尾,但所有的狄尾都是婆罗门人。所有的婆罗门人都不是二度诞生的,但所有二度诞生的人都是婆罗门人。基督是一个婆罗门人,穆罕默德是一个婆罗门人。婆罗门人是一个已经知道婆罗门的人,一个已经知道最终生命的人,但秘密在于:你必须再度被诞生。 再生的意思是什么呢?它的意思是你必须让你的知识死亡,知识是借来的、模仿来的、机械性的。而后你将会再度如同你头一次被诞生在这个世界上般的天真。第一次的童年注定会被失去,没有人能够保有它,就事情的本质而言第一次的童年就是会被失去。但人还是能够达成第二次的童年,而真正的生活开始于第二次的童年。在那之前你只能算是活着。但伴随着第二次的诞生,你将会进入真实存在的奥秘之中。 容我提醒你们:不要把生命视为理所当然。生命必须被创造,而且生命唯有在自由的选择下,在你自己的选择之下才能够被创造出来。是的,你也许可能会迷路,你也许可能会走失或是出差错。但没有必要担心——错误、过错和走失都只是成长的一部分。一个人唯有借着犯错才可能学习,唯有籍着走失才可能会回到正确的路途上。 那些从未走失过的人将会是虚弱无力的。那些因为恐惧而从未犯过任何错误的人,保持从未做成任何事过——因为如果你做事情,就会有可能犯某些错误。他们由于害怕犯错而从未做过任何的事。但如果没有做过任何事,你又怎么可能成长呢?你会保持是中空的,你不会结晶起来,你不会有任何的灵魂。你会死气沉沉的,你会是行尸走肉——在走路、在呼吸、在讲话,但你会是一具死尸,因为你不曾有过生命永恒的滋味。 我们首先要记得的事情是:我们还未被诞生。第一次的诞生是透过双亲、透过母亲。第二次的诞生发生在当与一位师父、一个神佛处在亲密的关系中时。第三次的诞生发生在一个佛圈中:佛变成子宫。师父是门徒的子宫。门徒进入师父的子宫中,消失进入师父,而后再度出生。 只有透过这个新的出生你才会开始变得有意识。现在你相信你是有意识的……因为你能够每天晚上从办公室回到家里,所以你认为你是有意识的。因为你会做某些事情,所以你认为你是有意识的。现在已经有一种机器人——象人一样的机器——它能够做出所有现在你在做的事情。 现在,可能很快就会有无人驾驶的飞机——其实已经存在了,但还没有被正式启用,很快地这种飞机将会被正式发表出来——而且也会有无人驾驶的火车。现在这在理论上是可能的。机器可以做出所有的事情。那时你将会非常的吃惊:你一直在做这些事情,而你因为自己在做这些事情而一直认为自己是有意识的。但现在这些机器却证明出事实并非如你想象的如此。 一个人不会借着做某些事情而成为有意识的。意识是带着一个新的味道在做事情。做事情本身并不代表意识,而是要带着一个观照在内,在观看、在观察自己正在做事倩——那才是意识,而那就是再生。
摘自 奥修《法句经(四)》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