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昨天最后的技巧当中,你解释说在这个「马耶」的世界里,追求者内在的意识对他来讲是唯一真实的中心,以此为参考,请你解释宗师(Guru)的角色在这个马耶世界里的意义。 马耶(幻象)的世界对你来讲并不是马耶的世界,它是非常真实的,而宗师的角色是要显示给你知道说它是不真实的。它对你来讲很真实,所以,你怎么能够认为它不真实呢?唯有当你瞥见过那真实的,你才能够想到不真实,因为唯有这样,你才能够比较。世界对你来讲不是马耶,你听说过,你读过说这个世界是马耶,而你或许就像鹦鹉一样地记住它,所以你也称这个世界为幻象,有一个称这个世界为幻象的人每天来我这里,他说:「我的头脑非常困扰,我非常紧张,所以,告诉我要如何达到内心的安宁?」而这个世界是「幻象」,如果这个世界是幻象,你的头脑怎么会紧张?如果你知道这个世界是幻象,这个世界就消失了,而它所有的悲惨也都会跟着这个世界消失,但是头脑仍然存在。你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幻象的! 早上的时候,当睡觉消失,梦也跟着一起消失,这个时候你会担心梦吗?你会担心说你在梦中生病,甚至死亡吗?当梦正在进行的时候,你是担心的,你是不舒服的,你在找医生求药方,但是到了早上,当你不再睡觉,而梦已经消失的时候,你就不担心了,现在你知道它是一个梦,而你并没有生病,如果有人来到我这里说:「我知道我生病是一个梦,但是现在请你告诉我:我要去哪里拿药来医那个病?」它显示了什么?它显示说他仍然在睡觉,它显示说他仍然在做梦,梦仍然存在。 在印度,说「这整个世界是幻象」这个类似鹦鹉的说词已经深入人们的头脑,但是它停留在那个虚假的中心,它不是一个成长。我们听过《优婆尼沙经》、《吠陀经》和一些圣贤一直说了好几个世纪,说这个世界是幻象,他们很强烈地宣传那个概念,以致于那些睡觉和做梦的人都以为他们是清醒的,整个世界都在睡觉,但是他们的悲惨显示说这个世界是真实的,他们极度的痛苦显示说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宗师的角色就是要让你瞥见那真实的,它不是一个教导,而是一个唤醒,宗师不是一个老师,宗师是一个唤醒者,他不给你的教条,如果他给你教条,他是个哲学家,如果他谈论关于这个世界,说它是幻象的,而且争论和证明说这个世界是幻象的,如果他讨论、辩论,如果他在智性方面给你教条,那么他就不是一个宗师,他就不是一个师父,他或许是一个老师,一个特定教条的老师,但他不是一个师父、不是一个宗师。 一个宗师并不是一个教条的给予者,他是一个方法的给予者,他给你一些能够帮助你走出你的睡觉的方法,那就是为什么宗师总是一个打扰你的梦的人。跟一个宗师生活在一起是不容易的,跟一个老师生活在一起是非常容易的,因为他从来不会打扰你,相反地,他会继续增加你知识的累积,他会帮助你更成为一个自我主义者,他会使你更博学多闻,你的自我会更满足,现在你知道得更多,你能够争论更多,你能够教你自己。但是宗师永远都是一个打扰的人,他会打扰你的梦和你的睡觉,而你或许在做一个非常美的梦,你或许在做一个旅行、一个很美的旅行,但是他会打扰它,而你会生气。 宗师总是处于由弟子而来的危险之中,任何片刻他们都可能杀死他,因为他会打扰,他的工作就是那样,就你现在这样,他不能够帮助你去成为你自己,因为你是虚假的,他必须摧毁你虚假的认同,而那是痛苦的,那就是为什么——除非有非常深的爱——那个工作是不可能的。一个非常深的亲密是需要的,否则将会有恨,所以一个宗师不能够让你接近他,除非你已经臣服,否则你将会成为一个敌人,唯有当你完全臣服,宗师才能够运作,因为那是一个灵性的外科手术。 基于需要,弟子将会有很多受苦,如果他没有跟宗师处于一种深深的亲密之中,那是不可能的,他将不会准备好去受那么多苦;他是要来找寻喜乐的,而宗师却给他痛苦;他是要来感觉幸福的,而宗师却替他创造出一个地狱。开始的时候,地狱将会在那里,因为你的想象会被粉碎、你的期望会被粉碎。任何你已经知道的,你都必须丢掉它,不论你是怎么样,他都将会摧毁它,事实上,你是在经历死亡。 在古时候的印度,我们说大师或宗师是一个死,他的确是!除非你完全信任他,否则这个外科手术是不可能的,因为在开始的时候将会有受苦,你身心的极度痛苦将会浮现,所有你所压抑的地狱都将会被显露出来,而唯有当你相信,唯有当你对他有很深的信心和信任,你才能够与他在一起,否则你将会逃走,因为他彻底打扰你。 所以,记住,宗师的工作是,他的角色是去使你觉知到你的虚假,而由于你虚假的中心,你的世界就变成虚假的。世界并非真正是幻象的,它不是马耶,它之所以是马耶是因为你的眼睛是幻象的,你的眼睛充满梦,你到处投射你的梦,而真实的存在就被虚假化了。当你的眼睛是真实的,这个同样的世界将会变成真实的,当那个虚假的中心破碎了,而你再度根入你真实的中心、根入你的本性,这个世界将会变成涅盘。 禅学大师一直继续在说这个世界是涅盘,这个世界是莫克夏(解放),问题只是在于你的眼光。带着虚假的眼光,每一样东西都被虚假化了,带着真实的眼光,每一样东西都是真实的,你虚假的实体在你的周围创造出一个虚假的世界,不要认为你们都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你们无法如此!每一个人都生活在他自己的世界,有多少种头脑就有多少种世界,因为每一个头脑都创造出它自己的世界、它自己的环境,即使你们住在同一个家庭里,丈夫生活在他自己的世界,而太太也生活在她自己的世界,这两个世界每天都互相碰撞,它们从来不相会,它们相撞——相会是不可能的。 带着头脑不可能有相会,只有碰撞和冲突,当头脑不存在,就可能有相会。太太生活在她自己的世界、生活在她自己的期望里,先生对她来讲并不是真正的先生,他只是她自己的想象;先生生活在他自己的世界里,真正的太太并不是他的太太,他有一个太太的想象。每当这个太太达不到他的想象,就有一个奋斗、冲突、愤怒和恨,他喜爱他自己想象中的太太,而太太喜爱她自己想象中的先生,这两者都是幻象的,它们是不存在的。真正的太太在那里,真正的先生也在那里,但是他们不能够相会,因为在这两个真实的人之间有着不真实的太太和不真实的先生,他们一直都在那里,他们不让真实的人相会。 每一个人都生活在他自己的世界里,生活在他自己的梦、期望和投射里,有多少个头脑就有多少个世界,那些世界是幻象的、是马耶。当你不真实的中心消失,整个世界就改观了,那么它就是一个真实的世界,那么,你首度地就东西本然的样子来看它,那么就没有悲惨,因为期望会随着幻象而消失。带着真实的存在就不可能有悲惨,那么一个人就会感觉:「它是如此!事实就是事实!」唯有带着虚构的东西才会有问题,虚构之物永远不让你知道事实,这些头脑的虚构之物就是马耶。 宗师的角色就是去粉碎这些虚构之物,好让你可以看到事实,而事实也可以进入你,那个事实就是真理,一旦你知道了那个「事实」,即使宗师也会变得不一样。如果现在你去到一个宗师那里,你是带着你自己对他的想象而去。有一个人来到我这里,他带着他自己对我的想象而来,然后,如果我没有按照他的想象,他就觉得很难过,但是我怎么能够按照他的想象呢?如果我试着去按照每一个人的想象,我将会弄得一团糟,每一个弟子都认为我应该按照这样或那样。他有他自己对宗师的概念,如果我没有满足他的观念,他就感到挫折,但是事情本来就是会这样,一个弟子带着一个头脑来,这就是问题之所在,我必须改变他的头脑、摧毁他的头脑。他带着一个头脑来,而他用他的头脑来看我。 我去到一个人家,那个家庭是信奉耆那教的,所以他们在晚上不吃东西,那个家庭的老人——祖父——非常喜欢我的书,他从来没有看过我,爱书是容易的,书是死的东西。他来会见我,他已经很老了,对他来讲,甚至要走出他自己的房间都很困难,他已经九十二岁,而他来会见我,我告诉他,我要到他的房间去,但是他说:「不!我非常尊敬你,所以我要来。」因此他就来了,他非常赞美我。 他说:「你就好像一个耆那教的大师,就好像耆那教神话里面地位最高的马哈维亚。」在耆那教里面,最伟大的老师被称为提尔山克(Teerthanker),所以他说:「你就像一个提尔山克。」他一直在赞美我、又赞美我。到了晚上,黑夜降临,屋子里有一个人来说:「现在已经晚了,来吃晚餐。」所以我说:「为了这个老人,我们等一下,让他说完,然后我就来。」那个老人说:「你在说什么?你要在晚上吃东西吗?」我说:「我没有关系。」所以他说:「我要收回我的话,你不是提尔山克,一个不知道在晚上吃东西是最大的罪恶的人,他还知道些什么呢?」 如此一来,这个人已经无法跟我有任何会合,不可能!如果我不在晚上吃东西,我是一个提尔山克,一个伟大的师父。我还没有吃,我只是说我会在晚上吃,突然间我就不再是一个提尔山克,那个老人告诉我:「我是来向你学习的,但是现在那是不可能的,现在我觉得我必须教你一些东西。」 当这个世界变成一个幻象,你的宗师也将是它的一部分,他将会消失,那就是为什么,当弟子醒悟,就没有宗师,这看起来是似非而是的,当弟子真正醒悟,就没有宗师。有一些萨拉哈(Saraha:佛教神秘家)优美的歌曲,每一首歌的结尾都是:「萨拉哈消失了。」他教了一些东西,他给予一些教导,他说:「世界不是,涅盘也不是,不是好,也不是坏,要超越,萨拉哈消失了。」它一直都是一个谜,为什么萨拉哈一直在说:「萨拉哈消失了?」 如果你真正达到歌曲中所描述的,达到任何他所说的:「没有好,也没有坏,既不是世界,也不是涅盘」,如果弟子真正能够悟到这个,萨拉哈将会消失,宗师将会在哪里呢?宗师是弟子世界的一部分,等到你醒悟,就没有如宗师和弟子般的实体,他们已经成为一体。当门徒醒悟,他就变成宗师,萨拉哈就消失了,那么宗师就不再在那里,即使宗师也是你梦的一部分,也是属于你幻象的世界,但是因为如此而有很多问题产生。 克利虚纳姆提继续在说没有老师,而他是对的,这是最终的真理。当你醒悟,你就是老师,没有其它的老师,但这是最终的真理,在这个发生之前,老师是存在的,因为弟子存在。弟子创造出老师,那是弟子的需要。 所以,要记住这一点:如果你碰到一个错误的老师,那是你应得的,所以你才会碰到一个错误的老师。一个错误的学生无法碰到一个正确的老师,你创造你的老师、你的师父。是一个渺小的老师,或是一个伟大的老师,那要依你而定,你将会碰到你应得的人,如果你碰到一个错误的人,那是因为你的缘故,你要为它负责任,而不是那个错误的人要负责任。宗师也是你头脑的一部分,它是梦幻世界的一部分,但是除非你醒悟,你将需要某人来打扰你、来帮助你。如果某人给你方法,那么他是一个宗师。如果他只是给你教条、原则、教导,那么他只是一个老师,但是你或许现在需要他。 以这样的方式来思考它:即使在一个梦里,也有某些东西能够帮助你走出梦境,当你正在掉进睡眠的时候,你可以试试看,继续在你的头脑里重复:「每当有一个梦,我的眼睛将会张开。」正当在你掉进睡眠的时候,继续重复这句话,按照这样做三个星期:「每当有一个梦,我的眼睛将会打开,突然间,我将会醒来。」你将会醒来,即使是从一个梦,你也能够借着某种方法而醒来。正当要掉进睡眠的时候,告诉你自己——如果你的名字是南无,说:「南无,早上五点钟醒来。」重复念两次,然后静静地进入睡眠,迟早你将会学到那个窍门。刚好在五点钟,某人将会叫醒你,即使在梦中,即使在睡觉当中,会叫醒你的方法也可以被使用。对于你目前灵性的睡觉,情形也是一样。 师父能够给你一些对这个有帮助的方法,然后,每当你正要掉进一个梦里,那些方法将不会让你掉进去,或者每当你已经掉进一个梦里,突然间你将会被唤醒,当这个唤醒对你来讲变成自然,就不需要有宗师,当你已经醒悟,宗师就消失了,但你还是会感激宗师,因为他曾经帮助过你。 舍利子是佛陀最伟大的弟子之一,他本身成道、成佛,然后佛陀告诉他:「现在你可以走了,现在我的存在对你来讲已经不需要了,你自己本身已经变成一个大师,所以,你可以离开我去帮助别人走出他们的睡觉。」 当舍利子离开佛陀的时候,他向佛陀行顶礼,有人问舍利子:「你自己已经成道,为什么还要向佛陀行顶礼?」舍利子说:「现在已经不需要再向他行顶礼,但是能够这样是因为他的缘故。」 舍利子离开了佛陀,但是早上的时候,不论佛陀在什么地方,他一定会朝向佛陀的方向俯卧,傍晚,他也一定会俯卧。大家都会问:「你在做什么?你在向谁俯卧?」因为佛陀离得很远,在几百里之外。他会回答:「我在向我的师父俯卧,他现在已经消失了,现在我自己是一个宗师,但是在他之前,那是不可能的。它之所以变得可能是因为他的缘故。」所以,即使当老师消失,当宗师消失,弟子将会感到一个深深的感激,将会感到可能的最大的感激。 当你在睡觉(灵性在睡觉)的时候有一个人来打扰你是有需要的,臣服的意思就是你让某人这样做。如果你说:「好,我让你来打扰我。」那就是臣服的意思,那是一个信任。信任意味着:现在如果这个人引导你朝向悲惨,你也准备好要这样做,你不会再对他有任何疑问。不论他引导你到那里,你都信任他。他不会伤害你。如果你不信任,那么就不可能有进步,因为你觉得他会伤害你,你以你自己的想法觉得他会以很多方式来伤害你,而如果你认为:「我要保护我自己。」那么就不可能有进一步的工作,如果你不信任你的外科医生,你将不会让他使你变得无意识,你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你会说:「帮我手术,但是让我保持意识,好让我能够看到你在做什么,我不能够信任你。」 你信任你的外科医生,他使你变得无意识,因为在你有意识的状态下,外科手术无法进行,你的意识会干扰。所以,信任是盲目的,它意味着你甚至准备好要变成无意识的、要变成盲目的。不论他引导你去哪里,你都准备好要去跟随他,唯有如此,一个深的、内在的手术才有可能,它不仅是一个身体的、生理的手术,它是心理的。你会感觉到很多痛苦,你会感觉到很多身心极度的痛苦,因为需要有郁积的倾泻,而你必须被丢回你自己的中心,那个中心你已经完全忘记,你必须再度被拉回你的根,那个根你已经离得很远。 这是费力而困难的,甚至要花上好几年的时间,但是如果一个人准备好要去臣服,他甚至能够在几秒钟之内发生,他依臣服的强度而定。不必要的时间被浪费了,因为宗师必须慢慢进行,慢慢地,好让你准备好去信任更多,他必须做很多不必要的事情,只是为了要让你产生信任,只是为了要动外科手术,他必须不必要地创造出很多事情,那些事本来是可以不要的,不需要浪费时间和精神在那些事上面,而之所以要这样做,只是为了要让你产生信任。 我引用萨拉哈的话,萨拉哈是八十四个成道的佛教神秘家之一,萨拉哈告诉那些已经成为大师的弟子们:「要以别人能够信任你们的方式来躬行,我知道现在你们已经不需要道德律,我知道现在你们已经不需要规则,你们已经超越了,你们能够做任何你们喜欢做的,你们能够成为任何你们喜欢的,现在,对你们而言,没有任何系统,也没有任何道德律存在,但是要以弟子们能够信任你们的方式来躬行。」所以,伟大的大师以社会允许的方式来躬行,并不是因为他们需要以那种方式来躬行,它只是为了要产生别人的信任,否则是不必要的,所以,如果马哈维亚以耆那教教徒所订的模式来躬行,那并不是因为有任何内在的必要,他之所以这样做只是为了耆那教教徒能够跟随他而变成他的弟子,只是为了要让他们能够信任。 所以每当一个老师以一种新的方式来躬行,就有很多问题会产生,耶稣以一种新的、不为犹太圈所知的方式来躬行,那并没有什么不对,但是却变成了难题。犹太人不能够信任他,他们古时候的大师以不同的方式来躬行,而这个人的行为是不一样的,他并没有遵照游戏规则,所以他们不能够信任他,因此,他们必须将他钉在十字架上。 耶稣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来躬行呢?那是因为有印度在它的背后。在他出现在耶路撒冷之前,他有很多年在印度,他在一个佛教的僧院里接受教导,他试着在没有佛教的社会遵循佛教的规则,在犹太人的圈子里,他的行为就好像他生活在佛教的圈子里一样,那产生了整个难题,他被杀害了,由于被误解,他被谋杀了,而原因只是在于:犹太人不能够信任他。 一个老师、一个宗师不必要地在他的周围创造出很多事情,做很多事情,只是为了要产生信任,但是即使如此也会有问题产生,因为每一个来的人都有他自己的期望:「宗师必须像这个,或是像那个。」 臣服意味着你舍弃了你的期望,你让宗师成为他本然的样子,你让他做任何他想要做的,即使带来痛苦,你也准备好要去接受,即使他引导你朝向死亡,你也准备好要去接受,因为到了最后,他将会引导你到一个深的死亡,而唯有在经过了深的死亡之后,才可能重生,唯有当你古老的认同被钉死在十字架上,复活才有可能。
摘自 奥修《智慧奥秘》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