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修,请谈论臣服与服从。 Mahasatva,表面上它们很像,但他们是相反的两极。一个臣服的人不需要服从,只有臣服不存在,才需要服从。你会有点疑惑,因为你们一直被告知、教导和制约服从与臣服是一回事。服从意味着你没有臣服,于是你被迫服从——你压抑了你的自我,所以才需要服从。在军队里,服从是需要的,服从必须是强制性的。服从的人必须得到奖励,不服从的人必须受到惩罚。慢慢地,每个人都变得顺从。 这只是一种条件反射。这就是他们在心理实验室对老鼠做的事情,他们就是这样训练老鼠的。心理学家认为老鼠与人类没有任何区别,对于99%的人他们都是对的,确实没有太大区别。 偶尔才有一个苏格拉底,一个查拉图斯特拉,一个老子,一个佛陀不太符合他们的观念,但他们从没遇见过这样的人。即使他们碰到佛陀,他们也无法说服佛陀去他们的实验室接受实验。他们可以找到老鼠,他们可以找到猴子,如果他们给的报酬不错,他们还可以找到愿意接受实验的普通人。任何东西都可以教给你。 比如说,现在斯金纳团队提出不用对人们说吸烟不好或者吸烟有害健康,不用告诉他们这是罪恶、不道德,只要给他们电击几下就行了。每当他们的烟瘾来了,他们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就给他们电击,让他们的脊柱发抖。很快,即使有抽烟的想法就足够了——不用再给他们电击——他们会被冲击到;香烟会从他们手中掉落。慢慢地这种冲动就会消失。 他们说:“我们可以把一个人制约成你希望的样子。不用遵循这些非常漫长,古老、陈腐的道德宣扬与教导,它们没有效果。没人害怕它们。”现在谁还怕下地狱呢?也许一开始它像一次电击,但现在人们已经习以为常,他们习惯了这种电击,现在下地狱完全没有威慑力。如果有人对你说:“不要吸烟——否则你会下地狱!”,你不会感到震惊。不过在5000年前,它足以让你休克了。这种观念是一致的:让人们感到恐惧。 现代科技使它更为简单,他们发现了捷径。他们认为老鼠与人类没有区别,因为老鼠用同样的方式学习。惩罚它们,他们就停止做某件事情,奖励它们,它们就开始反复去做。那就是制造服从的方式。那就是制造军队的方式,塑造童子军的方式,创建警察的方式。那就是全社会强力推行的方式。 臣服是一种完全不同的现象。臣服意味着你处于深爱中,一种极大的信任从你内心升起——无比的信任,以至于不再有压制自己的问题。 你们是这里的门徒。我没有什么可以奖励你们,事实上,你们克服了各种困难才来到这里。你们来自于更发达、更先进的国家,你们有美丽的家园,你们住得更舒适,有各种奢侈品以及各种科技设施。你们从来没有想过会在普那遭受这种恶梦——高温,蚊子,老鼠,蟑螂。在西方,有许多事物都消失了,但在这里你们必须生活得非常原始。你们不得不活在2000多年前。 我没有给你们任何奖励,我们没有给你们任何天国的许诺,因为我说抛弃未来的观念,活在当下。而活在当下,住在普那……它是艰苦的,它是困难的。 你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呢?我没有给你们任何承诺。你们在这里只是出于纯粹的爱——你们爱上了我。它不是一个服从的问题。你们没有被训练要服从,你们没有以任何方式被制约要服从。 前几天Prem Zareen问了一个问题:“奥修,你说:‘我给我的门徒自由。’这对门徒也同样适用吗?” 她的意思是:她有放弃门徒的自由吗?是的,Zareen,我给你们全然的自由。全然意味着彻底,没有例外。如果你成为门徒是出于爱,那就无所谓放弃的问题。如果门徒已经发生了,你怎么可能放弃它呢?它不是某种你加在自己身上的东西,它是某种发自你内心的东西。就好像你无法放弃你的心,你怎么可能放弃你的门徒呢?如果那是你的心,你就不可能放弃它。我这边会说可以,绝对可以。我给你全然的自由——对此没有问题——你有放弃门徒的自由。成为门徒是你的自由,放弃门徒也是你的自由。不过整个问题悬置在一个很深的层面上:如果门徒的发生是出于一种爱恋,那么即使自由存在,放弃它也是不可能的。不过如果你成为门徒是出于别的原因,有进一步的动机,那么当然它可以被放弃。而且放弃它比较好,因为它一开始就没有发生。为什么要带着一个不必要的负担呢? 简而言之,如果门徒发生了,你不可能放弃它;如果你可以放弃它,它一开始就没有发生,那你就必须放弃它。不仅我给你自由放弃它,我还会帮助你放弃它,因为我不赞同你们背负任何不是发自内心的东西。 你已经太沉重了,Zareen。已经有一千零一样事物强加在你身上。我绝不会再给你们的生命增加负担。 门徒不像包办婚姻,它是自由恋爱。在自由恋爱里面,不存在离婚的问题,因为我们从来没有结婚,所以离婚的问题根本不会出现。如果爱是真实的,如果爱真的存在,它将永不止息,没有尽头。它有开始,但永远不会结束。所以我可以给你们全然的自由,因为我并不要求你们服从。哪里有强制服从,哪里就不可能有自由,因为如果你给予自由,服从就会消失。 在这里,信任在发生,臣服在发生,爱在发生。从你们那边,信任,臣服;从我这边,自由。从门徒那边,臣服;从师父这边,自由。在这种自由与臣服相会的地方,交流发生了,satsang发生了。它不是一个服从的问题。 当你去做我对你说的事情,你是出于你的爱去做,而不是因为它是一个你必须执行的命令。不存在强迫自己去做的问题。在服从里面,你去做是违心的,是身不由已。在臣服里面,没有自我在那里抵抗,自我并不在场。 当我移动我的手,是什么情况发生呢?我的手是服从我还是完全臣服于我呢?我的手完全臣服于我,没有服从我的问题。我的手不再是一个分离的实体。 Zareen,在门徒里面弟子消失了,成了师父的一部分。他变成了他的手,他的眼。 罗摩克里希那快要死了。他患了喉癌,在最后的日子里他几乎连水都喝不了。味味克阿南达对他说:“巴关,你不能请神帮你一个小忙吗?如果你请求神让你至少可以吃饭与喝水,那一定会发生。你的身体痛苦不堪——不仅是你的身体,我们的大家也一样。我们无法进食,因为我们知道你吃不了东西。我们无法喝水,因为我们知道你无法喝水。我们怎么能喝水呢?所以如果你不关心自己,没有关系,但考虑一下我们——我们也在受苦。为了我们,闭上你的眼睛,请神帮个忙吧。” 罗摩克里希那闭上双眼,睁眼后他开始大笑。他说:“你这个傻瓜!如果我听从你的建议,神会笑话我的。我请求他……”那是他的方式。他并没有请求——没有可以请求的神——那是他的方式。他不希望味味克阿南达伤心。他闭上眼睛,他也许还会动动嘴唇让味味克阿南达看到他是在向神祈请。然后他睁开眼睛,他说:“神笑话我,他说:‘罗摩克里希那,你居然听这些傻瓜的话?你居然听从他们的建议?他们是你的门徒还是你是他们的门徒?谁是谁呀?你已经用你的喉咙吃了这么多年——现在你不能用你门徒的喉咙喝水吗?’”罗摩克里希那说:“味味克阿南达,我认可他的观点。所以不要自虐,不要受罪了,因为现在我失去了我的喉咙,我必须依靠你们的喉咙。尽量多吃——比平常多一点,因为其中一部分要到我这里来。比平常多喝一点,因为我也会分享。所以,吃吃喝喝,尽情享受吧,因为神已经说了:‘罗摩克里希那,你可以透过门徒们的身体来吃。为什么要依靠这个身体呢?这个身体已经无药可救,已经腐烂了!’” 师父与门徒之间有某种无形的统一,有一种有机的同一性。 Zareen,和我在一起,一个人是自由的,绝对的自由。如果一个人想要放弃门徒,他(她)不应该三思,他(她)应该马上放弃,然后忘了这回事。如果它可以被放弃,它就应该被放弃;如果它无法被放弃,那时它才值得拥有。我给你们彻底的自由。不过如果臣服存在,就没什么差别;事实上,全然的自由会让你的臣服更加容易。当有人强加给你某些东西,一种自然的抗拒就出现了。这很自然。如果我在这里强迫你们,逼你们服从,那你们就会抗拒,这符合人性。但我没有强加任何东西。 那就是这个社区的美丽之处。那是独一无二的,在世界上其它地方都没有。无论在什么地方,服从都以一种巧妙或不那么巧妙、直接或间接的方式被强加于人:“要做这个,不要做那个。”人们像奴隶一样被对待,没有受到尊重。 我尊重你们。我爱你们比你们爱我更多,我对你们的尊重比你们对我的尊重要多得多,因为你们所做的一切是有条件的,而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无条件的。 你们所谓的上师和伪大师(pseudo Masters)都依赖你们的服从,他们强迫你们。而你们愿意就是因为当有人强加某些东西给你,他对你而言就成了一个领袖(father figure)。他承担了责任——你不再需要为自己负责。你要依靠别人,你必须为此付出代价,于是他们就继续命令你,好像你是个小孩子一样。 一个小男孩第一天上学,老师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说:“约翰不要(Johnny Don't)。” 老师说:“我从没听过这种名字——约翰不要?” 他说:“那就是我的名字。不管我做什么,我的妈妈就大喊:约翰,不要!我的爸爸就大喊:约翰,不要!不管我去哪里,有人立刻就说:约翰,不要!所以我猜这才是我的名字。这一定是我的名字。” 因为从一开始,你们的父母,你们的长辈,你们的教师,你们的神父都教导你们:“要做这个,不要做那个”,他们都是在你们内心创造某种顺从。你变得沉溺于服从,它是一种迷药。所以当你们来找我,你们会希望……人们一直问我——我从来不回答他们的问题——他们不断地问我:“给我们详细的指导,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们希望得到你明确的指导。”我给你们的是明晰(clarity),而不是明确的指导,因为我的指导今天可能是正确的,明天就不一定了。明天我的指导可能就变成你成长的障碍,因为没有人知道明天——它无法预料。所以我给你们明晰,你们就可以发现你们自己今天、明天和后天的生活方式。无论你身在何处,如果你具备明晰,你就能找出你的方式。 我给你们全然的自由。我与你们分享我的光,我与你们分享我的喜悦,我与你们分享我的自由。我不希望变成任何意义上你们的领袖。永远把我作为一个朋友来铭记。 你问我,Mahasatva:请谈论臣服与服从。 臣服透过爱、信任、无我发生;臣服意味着交托自我。服从是培养自我,把自我这里那里修剪一下,把它塑造成某种形状、某种形式,好让它能够与社会共存,与已经建立的秩序和平相处。服从为过去服务,臣服不为任何人服务。 臣服就是挣脱你的自我。一旦你挣脱自我,你的生命就开始长出翅膀。自我是沉重的,它就像你脖子上吊着一块大石头。它继续使你受到大地的牵绊,它把你固定在土地上。一旦把自我放下,突然你就开始上升:你的生命变成一种壮阔的扬升运动,你被提升了。臣服使你没有重量,它让你摆脱地心引力。另一种生命的法则开始运作:恩典的法则(the law of grace)。 有两种法则。科学知道一种法则:地心引力法则,一切事物都往下坠。宗教知道另一种法则:一切事物都往上升,只要你愿意放下自我。 据说一个哈西德派的神秘家,Zusya——他可以是个禅师,可以是个苏非……事实上,成道者不属于任何传统。他们出生在某个地方——一个人必然要出生在某个地方,你不可能出生在所有的地方……所以这是个巧合,他生为一个哈西德传统里的犹太人。但他是个古怪的哈西德人。哈西德人都是奇葩,但他是最奇特的,他完全不可预料。 我好歹是到这里来给你们讲笑话,让你们能够大笑。他要怪异得多:他会来到这里,自己开始大笑!哈西德人喜爱美丽的笑话和故事。 所以曾经有人问他:“Zusya,你是哪种哈西德人?至少讲几个笑话和故事。你到这里来自己开始大笑!” 他说:“我把我所有的笑话都给上帝留着,因为我没有别的东西。我不知道如何祈祷,我不懂任何经典,我把美丽的笑话给他留着。当Zusya死了,你们就等着瞧吧!” 这真的发生了。当他死了,雷声轰隆,人们说:“他已经到了,上帝正在大笑!” Zusya住在一所房子里,是一个门徒的房子。这家人有点担心这个人,因为这个人行事古怪——他任何事情都做得出来。他可能在半夜开始大笑,他也许会吵醒邻居,他也许会上演一出闹剧。于是他们让他住到地下室,整个晚上都把门锁上,这样至少他们和邻居就可以休息了。 半夜他们突然听到屋顶上传来笑声!他们无法相信!他们奔出去,Zusya在屋顶上笑得滚来滚去!他们说:“Zusya,怎么回事?” 他说:“这就是我笑的原因!我在地下室里睡觉,突然我开始上升!” 他不过是在澄清有另一种法则,不相信锁闭,不相信下坠。他的原话是:“我突然发现自己在上升。” 这就是恩典的法则:臣服,突然你就处于完全不同的法则里面;你的格局改变了,你开始上升。你开怀大笑,整个存在都随着你一起大笑。 在这里没有服从的问题。“服从”是一个丑陋的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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