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地和我们

立春

甘地和我们


一个腼腆内向，早年因学习困难而辍学，后因谋求生路远赴他国求学，归国后又就业困难，靠家人帮助才勉强执业的青年，终被称为“圣雄”，视为亿万人的“国父”。印度“国父”甘地的一生，就是这样从一名不起眼的小人物成长为举世崇仰的伟人的一生。
甘地出生在一个传统宗教的家庭中，父母恪守宗教的传统，甘地的保姆尤其是一个具有虔诚信仰的教徒，甘地小时候深受他那位保姆的宗教情感的感染。虽然甘地从出生起便是个毗湿奴信徒，但他小时候并不信仰宗教，他只是一个生性内向腼腆，又成绩糟糕的平凡孩子。甘地小时也会在别的孩子的教唆下，做一些离经叛道的事情，也会偷窃，甚至还走进了妓院。他长时间在食色和真理之间，苦苦的斗争，他在自传里写写下自己的忏悔“我对父母是孝敬的，但是我耽溺于肉欲的程度并不亚于我对父母的孝敬”，“当我在南非只吃水果和坚果的时候，奉行‘禁欲’誓言一点也不觉得困难，自从我开始喝牛奶以来，就变得非常吃力了”。在英国留学学习法律以及之后长久一段时期中，他也注重身份和外在，他穿西式的服装，处处都学习英国绅士的举止，出门要乘坐头等列车。甘地有着一个平常人的许多习性，但所不同的是他自小便对真理有一分独特的热爱，并且有着强烈的羞耻心。他常会在犯错之后及时警醒，感到内心深深地耻辱和惭愧。他也会因内心对真理冥冥的追求，在面对各项诱惑和陷阱时保持操守和原则。在对真理的敬畏和追求中，在内心道德感的自持下，他一步步走出了狭隘的小我，仿佛一滴水滴最终流进了真理的汪洋大海之中，他只吃水果和干果并且绝食，他完全断绝性欲，他只穿自己纺织的印度土布，出门坐三等列车，仿佛一名苦行僧一般只为印度人民大众的利益而奔波。
甘地为我们展现的便是一个人完善自我的历程。我们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并不知道自己一生的使命，带着各种欲望懵懵懂懂的生活。绝大多数的人被欲望束缚了一生，究其一生只为了满足自己物欲和一些基础的心理需求。有一些人高明一些，并非完全沉浸在低级的欲望中，而追求更加艺术化的生活，痴迷于山水之间或琴棋字画以及古玩珍宝。又有更高明些的人，喜好读书，自诩为“文人骚客”，学富五车，挥斥方遒。再好些的人，则喜欢修身养性，遍读各种身心灵书籍，参加各种灵修课程。然而，如前所述的各类人，都仍被困在“我”的樊笼里，追求真理的生活，不光要从欲望之中跳脱开，也要跳出“小我”，以万物一体的心胸和眼光存世，所行所为所言所念所想都是为了天下间的所有生命。正如甘地所说：“要和普遍的和无所不在的真理的精神面对面地相见，人们必须爱护最卑微的生物，一如爱护自己”，如此，便会在没有私欲的博大心胸间显现出每个人人生的使命，最终让自己的生命驻于永恒的真理光芒中。
读《甘地自传》，便能看到这样一个走在追求真理的道路上的先行者的身影。我所读到的并非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神话，一个在圣坛上供人朝拜的“圣雄”，而是芸芸众生中的我们每一个人。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学习甘地“对真理的敬畏，和对内心的持守”，在真理和内心的指引下，一步步走向我们每个人的圣坛。
在这个层面上，甘地更具有永恒而普遍的意义，并非我们每个人都需要为民族独立解放而贡献一生，但我们每个人却对自己生命的立命和解放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甘地的身影和话语将恒久激烈我们每一个忠于生命的人：
“如果不进行自我纯洁的工作，要和每一件生物合为一体是不可能的；没有自我纯洁，要遵行非暴力的法则也必然是一种梦想；一个心地不纯洁的人，决不能认识上帝。因此，自我纯洁必须包括生活中的各个方面的纯洁。而由于纯洁是富有感染力的，个人纯洁的结果必然使周围的环境也纯洁了。
然而自我纯洁的路程是艰难而崎岖的。一个人要达到完全的纯洁，就必须绝对摆脱思想、言论和行动中的感情；超越于爱、憎、迎、拒的逆流之上。我知道我自己还没有达到这三方面的纯洁，虽然我在这方面一直进行着不倦的努力。这就是为什么世界上的赞誉不能使我动心，有时反而使我难过的道理。在我看来，克服微妙的情欲比用武力征服世界要难得多。我自从回到印度以后，总感到情欲一直在我的内心潜伏着。这一种感觉使我感到惭愧，但是并没有使我气馁。这些经验和尝试使我得以支撑下去，并给我以极大的快乐，然而我知道我的面前还有一条艰难的道路。我必须把我自己降为零。一个人若不能自动地在同类中甘居末位，就不能解脱。非暴力是最大限度的谦让（引用自《甘地自传》）”。


2011-1-28
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