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旅程

开心树

摘要: 修行了几十年，向道心极强，却有很深的挫折与无奈，这是怎么回事？   问：我们读书会有不少修行几十年的朋友，向道心极强，但我常在他们的分享中听出很深的修行挫折与无奈。我也自诩是修行道上的人，只是修愈久，愈显得战兢，本来是被那未来的许诺所吸引，寄望自己愈修愈靠近，遇见奇迹课程以为自己很靠近了，才有这个福份接收到，但相对的挫折感也更深，好像愈修愈退回去，未来净土的盼望愈来愈远，有种永无修到的一天。有时我们只能这样聊慰自己：当我们到达那个境界，就会如何如何。   作者:若水  我们该如何为修行朋友打气？才能让同修道友也能振起精神？我这也是我要的。   答：你的这群共修朋友，只是反映你的问题而已。你才会这般对他们的挫折感同身受，急于解决；其实他们只是催你面对你依旧想回避的关键问题，当你面对自己的问题时，你已经在「另一层次」解答了他们的疑难了。     从问题的描绘中，我再次感到《奇迹课程》的理念是这么难打入我们的心中，我们研读了这么多年「圣灵的思想体系」，但一张开口所说的，仍是小我的一贯思维方式。「修了几十年」、「未来的许诺」、「愈靠近」、「愈挫折」、「愈退回去」、「愈来愈远」、「永无修到的一天」、「将来达到」、「就会如何」… 听起来真是何等遥远的旅程。     读了几年的《奇迹课程》，原来你还在走一个 A journey with distance，仍在人间追逐某种有形有相的境界，潜意识还设下一个行程表，腰带上还挂着记速器，随时测量如何能更快速、如何更靠近、何时能抵达….     可还记得奇迹研习的那张「奇迹理念的架构图」？我问：奇迹在哪个环节发生？大家都知道，是在那个方框之外的「抉择者」那一点上。你可了解那个抉择者位在世界的方框之「外」的深意？那表示它已经「超越人间战场」之上，不受时空所控制了。《奇迹课程》一直着眼与着力于心灵的那一部份--无形无相「抉择者」，它不是帮我们在世上即身成就或活成某大德、某大师那号人物的。   当我抉择圣灵时，我进入神圣一刻，那一刻在超乎时间与空间的方框之外，为此，奇迹才有发生的可能。因此《奇迹课程》要带大家走上的是A journey without distance。     在圣灵的思维体系下：天堂就在一念间，还想往哪儿修去？还能退到哪里去？唯一需要努力的，就是当下接受这个「真理」，当下就「已经得救」了。   我猜你一定会说，我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我感觉不到啊？你若信得过，你仍会留在原地（当下），想法子去了解、去选择上述的得救真理，锲而不舍地敲开那一扇救恩之门。但是你若信不过（不论是潜意识中或是有意识的抗拒），你就会回到小我的修行蓝图，向前进、往上修、不退转，无上法门….。说穿了，我们真的很怕救恩，一靠近这不待修持的救恩，我们就赶紧找退路，而小我的「修行大业」正好给我们一个冠面堂皇的Plan B。   有趣的是，我们大多数人即使选择了小我之路，浑然不觉，仍然抱着《心经》《奇迹课程》这类「非二元」的灵修经典，修得起劲得很。     我常听人说「唉！他已经修了三十年…」好似这三十年象征着心灵的年资与成就？按照《奇迹课程》的说法，只要不是圣灵，就是小我，只要还着眼于人间、形像、境界，其实等于选择了小我的路。所以，一般的修行人，修了三十年的「有为法」，很可能是加深了小我三十年的功力，若要放下小我灌输了三十年「有修有证、因果报应」的信念，转回圣灵的路，可能比没修过道的人更为艰难难。   世俗中人至少承认他的观念是世俗的，他们还可能「听得出」灵性的不同处。但传统的修行人把绕着身体、形像、时间打转的修练法门，全都冠上了「灵修」的帽子，鱼目混珠之后，更难分辨得清，自己所追求的「灵性」价值与世俗的价值只是形式不同，内容一模一样，都在寻求弥补，都在追求特殊性。问题是，他还自以为自己在修灵性。除非他走入了死胡同，或是发生「逆增上缘」，推翻了他根深柢固的信念，否则，他连回头反问自己的机会都难得稀有。     我也有不少佛门的朋友，非常喜欢《奇迹课程》的「一体论」，还挺认真地练习宽恕，在读书会里最喜欢帮别人解决问题。当他们被迫分享自己的瓶颈或挑战时，言下流露的某种无奈与内疚，与你的描述如出一辙。我们很容易看到，他们始终是以原有的一套宗教理念（或人生信念）为「本」，仍然坚信不移旧有的二元修行观，只是点缀一些奇迹理念，使之更圆融或现代化一点而已。   我曾听你提过，佛教朋友好似比较难深入心理层次，例如观想、觉受、听内在声音这类练习。我一点都不意外。愈是求道心切的人，潜意识里的牺牲、罪咎、自憎及欠缺的意识愈强，否则谁肯牺牲眼前的幸福，去追求一个虚无飘渺的「道」？宗教徒在罪咎与因果的双重威胁下，他们的压抑可能比一般人还要深。由于他们这样不遗余力地在意识界巩固自己的宗教信念，不能不关紧潜意识的闸门，不让其中的阴魂复苏。如果一个不留神，窜出了一些妄念恶语，都会为他们亮出「退步」的红色警示灯。   今天读了你的描述，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仍在这个「修行高标」的暴政下苟延残喘，终日在生死相逼又遥遥无期的deadline 下进行那桩「没完没了的装潢工程」。这么艰辛的「旅程」，怎么可能走得脚步轻盈？   如今你大概了解了，为什么我尽量避免与虔诚且精进的修行朋友谈人生大道理，因为我发现，在宗教徒的慈眉善目之下，常隐藏着强烈的分别心与批判性，别人无心的几句话，都能勾起强烈的情绪反应。他们常像一条绷紧的弦，随时都在找缝隙宣泄无名的情绪，而「卫道」成了最好的借口。《奇迹课程》「凡是不真实的根本就不存在」这类说法，很容易刺到传统宗教「有善有恶有因有果」的信仰底线。   初读《奇迹课程》的人，觉得它充满了爱与光明；等真读进去了，才发现这部书一杆子打翻了自己视为天经地义的人生信念。它只是不忍心讲得太绝罢了。因为，在《奇迹课程》的眼下，被小我掌控的人类，不只是个幼稚的孩童，还有精神分裂的遗传基因，所以，它在教我们时，说一句真理，加一点糖，再说一句真理，还唱首诗歌给我们听，连哄带骗地让我们欢欢喜喜地跟着上路，其实这些糖果音乐下面包着的，是一个足以彻底解除整个娑婆世界的炸弹。     我只要举个例，「正文」开宗明义即说：奇迹没有大小、难易等程度之分，因为它们全是虚幻的。练习手册一开始就要你「小试一下」撤去身边一切的价值与意义，还再三叮嘱，不可以设定例外，你只要有一个例外，这练习就无法达到它的目标。但我们有多少学员，练得正经八百，心里其实坚信不移吃素的意义、戒律的重要或因果报应等等。假装没听到「你在运用正见时，即使仅仅保留一个例外，那么，它在任何事上都不可能达成目标的。」（练习手册导言）   它已警告在先，只要自己还抓着一些特殊价值，一两个例外，所有的奇迹就破功了。因为小我与灵性之间没有中间地带。但我们却很聪明，挥着「自我宽恕」的大旗，不断与小我妥协，继续在「时间」与「境界」上下功夫，想把人间转为净土。   为什么《奇迹课程》不能宽容一点？不妨想一想，传统的修行，想要「改善」人心与世界，忙了上千年却未见成效。难怪这回《奇迹课程》吃了秤铊铁了心，不再妥协，硬不理你「果世界」的种种需求，教你从「因」的层面去解，要你正视一切是非善恶背后的「分别」妄念，那才是整个娑婆世界的起因，也成了人类的内疚与恐惧之源。     这些年来，我终日面对自己小我的种种抗拒花招，才逐渐明白《奇迹课程》写得这么「杂乱」的苦心。其实它是故意的，它存心与小我打「迷糊仗」。如果它一开始就把真理讲明了：你不是活在身体下的你；世界根本不存在；你做的一切毫无意义；你只是在做恶梦，此刻其实仍在天堂中….。面对这一真理，小我只可能有两种反应：一是听不懂，（自行诠释，故意扭曲）二是根本没听到。哪一个「正常」的人肯修这个否定我们存在的「道」的？     所以，《奇迹课程》的写法，好似Erikson 的催眠术一般，东说一句，西说一句，趁着你的意识如堕五里雾中时，即刻抛出一个真理的讯息。Ken 把奇迹课程比喻为一大交响乐，它把简单的主旋律编出各式各样的变奏曲，反反复覆，正着说，反着说，用诗歌，用祷词，用问答，用练习，用三段论证，洋洋洒洒搞了上千页，其实真正要说的，只有一句话。明着说：「你仍是上主创造的你」，暗着说：「此刻活着的你与世界并非真的存在」（都是鬼影子！哈！）。     当我们还难以承受这一真理时，我们至少还有一堆变奏曲可欣赏，每天宽恕一点，每天修个奇迹，每天解个恶梦…..，修得不亦乐乎。等到你准备好接受真理时，你会发现《奇迹课程》简单得无与伦比。     凡是真实的，你不可能失去，凡是不真实的，根本就不用你操心。如果「我要的只是救恩」，那么这个救恩，一定就在眼前，我只要伸手去取就成了，还有比这更简单的修行法吗？     换句话说，当别人说一句不中听的话时，我选择「我要在这事上看到上主的爱」，当别人骗我的钱时，我也选择「我要在这事上看到上主的爱」。这种心态是否太阿Q了？我想不会的，当我的焦点不被对方的表演所惑时，我反而容易看清魔术师的袖里乾坤，那一刻的我其实是最「聪明」的。    说到这里，不禁一怔，这算什么新体验？〈练习手册〉不是一开始就把这一原则交代清楚了吗？原来〈练习手册〉状似「轻描淡写」的前五十课，早已为我们全盘托出了整套奇迹课程的修法。随后的三百多课，不过是安抚我们内在的恐惧，轻轻解除潜意识中的抵制心态而已。   因为，活在肉体中的我们，终日张着一双肉眼，要随时看破世界的迷幻阵，可不容易。我常一眨眼就掉入了人间是非，江湖恩怨，看到自己还一本正经地与梦中的其它幽魂争个我是你非的。     所以，我最近趁傍晚散步时，开始在寂静无人的大自然中操练。     昨天在幽静的步道散步时，因为春雨刚过，夕阳照在绿得发亮的树丛间，路边野花遍地，同一条溪水S型地与脚下的步道缠绵交错，桥下的溪水还挺汹涌的。   美景当前时，我望着树后的阳光，提醒自己，我要的只是「你」。我开始练习在欣赏野花时，不受花容所遮，而看到花瓣上的阳光；我抬眼望着枝叶摇曳的橡树，让眼光越过绿得发亮的枝叶看到背后的阳光；偶尔一只狗或一辆自行车从我身边滑过，我也试着去看那小狗及骑士一身背负的阳光。即使夕阳渐渐隐退，夜幕低垂，林间叶片仍然闪烁着某种暗光。   当我开始习惯透过花丛叶影而直取阳光，我也比较能透过身边的众生百态，而直视「上主的爱」。毕竟，人间的是非荣辱爱恨喜怒的能量网比那绿叶与野花要浓密得多了，一不小心，我又被它网住了。即使我明知这是「节省我千百万劫」的方法，但只要我还有恐惧与内疚，我还是看到自己的念头那么容易离开光明的焦点。我得不断地拉回自己的焦点：「这个人说什么，那件事成不成，都不重要，也不是我要的，我只愿在这件事与这个人身上看到你，看到你的爱，其余的都不是我的事。愿我的眼光不再动摇，随时都能穿过这些花叶魅影，认出你的临在。」     光是这个工作，已经占了我大部分的心力，自顾不暇了，哪有时间追查自己修到哪里？或是管别人修得如何如何？     修行根本就不是我的事情，连「我」都不存在，我哪会知道自己修得怎样了？「时间」既不存在，我何须担心哪一天回得了家？我既然只是那个「灵」或「绝对意识」（Consciousness）的一部份，很可能在我活得最不成器的那一世，Consciousness 的另一部份修得挺好的，我不知不觉中已经沾了他们的「光」，何不感恩地搭个便车？     我这一生只有一个单纯的任务，就是「接受」救恩。我相信，在祂的许诺下，我永不会失落那个爱，只要我把自己的目光对准，它一定在。它只是在等我的认可。（我才不理自己的身体是否感觉到否，让小我去操这个心）爱既是一切富裕与力量的源头，我该放手让它来调教我，我只管「选择」它，其余的，就是它的工作了。我甚至不必担心我的选择可能多么肤浅或虚假，它自有办法调整我的。   （请不要误会，我这选择，绝非对神的信心，而是我愿相信自己心灵的选择力量，这正是《奇迹课程》一直想跟老爱装受害者的小我说的：一切能力都具备在你的「一心」之内。）     这一修法简单、直接、不费力、又方便。于是，任何横梗在我的眼睛与这光明之间的影像或念头，都是我需要宽恕的对象，只要我愿宽恕，它就文件不了我的视线。练习了一阵子以后，确实感到幻相愈来愈虚与光明愈来愈实了。即使碰到一些困难，让小我气个两三分钟，哇拉哇拉嚷几声，就过去了。这样，没有「修行境界」在前声声相催，没有「修行形像」需要保护，才可能充满幽默感地去看眼前乱七八糟的世界。   你不觉得吗？修行道上特别需要幽默的伙伴！     抱歉我愈讲愈远了，你耐心地听到现在，大概终于发现一个事实，我根本没听懂你的问题，我说了一堆自己的经验，却是答非所问，我并没有帮你消除那些无力感的建议，因为那个A journey with distance是注定很累的，很苦的，永远走不到家的；而我对那种遥遥无期的修行旅程也愈来愈没兴趣了。   转自：奇迹课程中文部 读书会问答 2007/4/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