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悦，和快乐不同的东西

一念行者

分类：《问与答》

关于快乐，有人问克里稀那穆提，你快乐吗？他回答说：“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想过它。你一旦认为自己是快乐的，你就停止快乐了，是不是？假设你在游玩并发出欢乐的叫声，这时如果你觉察到自己正在快乐，你会怎么样？你就停止快乐的感受了。你是否注意过这一点？……”对此，你如何看？

对我来说，快乐不是从一极跑到另一极的故事，也不是它在这儿出现或到那儿消失的东西。我的快乐，我更愿叫它为“喜悦”。它和两极无关。它一直存在，当你觉知它时，它仍然存在。当我看着自己开心，我更加开心；在那本然的喜悦里，又迎来了一个开心的念头，我怎么能够是不更加开心的呢？我的开心不会停止，即使当我注意到它时。我跟随那开心的念头，我自己开心得更甚了……

每天看着自己起床、走路或谈话，那被叫作“喜悦”的东西从未消失过。我开心时，它在；我不开心时，它还在。甚至当你感到“悲伤”，在那悲伤的下面，喜悦立即升起。悲伤和快乐会不同出现，但喜悦从没消失过。喜悦是生命的本质。

喜悦是从没消失的觉知，它一刻不停地流动在一切之间。它有时是显出的笑声，有时是隐藏的笑声，但不管如何，它出现在一切时处，从未消失。它只是有可能被你的头脑幻象所掩藏。

寂静涅槃的世界，虚花在不断地升起，它被叫作梦。这是觉知中最流动变化的部分，生命最有趣的地方，所有的故事都起源于那里。每日看着自己的身体做一切活动：站起来或坐下，吃或者说话，摔倒或爬起来，走或停……一切那么美。喜悦流动在生命的一切之中，如同水流动在沙河里，在它能到达之处，它连一粒沙都不放过，它包裹一切，它流经一切，它想占有觉知所及的整个世界。喜悦是爱以贪婪面目奉献一切，喜悦深藏在生命的深处。

克里稀那穆提说，“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快乐，我从没想过它”。我知道，喜悦无处不在，它有一千个名字。喜悦从没遗失在生命之中。我能看到我“快乐”，我能看到我“不快乐”——但那都是快乐。喜悦是流动的水，快乐是欢跳的鱼，我明白克里稀那穆提所表达的意思——他在头脑的层面与你“讨论”快乐是什么。在我看来，克里稀那穆提是一种“头脑走向”的大师，他的能量很容易化成“讨论”、“分析”、“解说”、“探讨”——故事。

在头脑的层面“讨论”问题是没有解的，因为头脑是“二”的。在头脑的“二”中，两边或两面是平等的。它无法被消除，它无法被说服，它只能在它内在自我“达成协议”或被它自己所“蒙骗”而暂时缓解它的问题。但这没用。这就是为什么包括心理学家在的一些人也无法治愈“头脑”之疾的原因——因为头脑本身就是疾病。对头脑的治疗，必须基于发现真相。而真相是出脱“二”的，它没法在头脑层面解决它自身的问题。

在我看来，快乐属于头脑，喜悦属于心。快乐是头脑的欲望得到满足的表现，而喜悦则是心的本性。快乐有它的另一极，而喜悦没有极性，喜悦是它自身。在头脑的层面，当快乐出现，悲伤被隐藏在下面；快乐的出现并不意味着悲伤的消失，它只是悲伤被反转到下面去了。悲伤与快乐对于头脑来说，是一玫硬币的两面，如果你在头脑的层面找寻好感觉，你永远只能是，在悲伤与快乐的交替间，去追求那个“好感觉”。那是个陷阱，是虚幻的天堂和地狱的轮回再现，而你将不断地沉入它们。你将被这种幻觉所欺骗。你将生活在“快乐”与“悲伤”来回推搡的夹板缝中，你的日子将十分不好过。要么你待在虚假之乐的幻觉里，要么你真正觉醒而来，否则，你不可能不生活在幻象的“水”深“火”热之中。幻象就是水火。

要想得到真正的快乐——喜悦，你必须跳出这个“假象”与“轮回”。不要在头脑之中找寻快乐或避免不快乐，那样做没用。这正是世上很多人正在做的事。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一直在找寻快乐——依靠某种外物支持的快乐——但不久那好感觉又失去的原因。如果从属在头脑，你不可能不在一种感受和另一种相反的感受之间来回切换，你没别的办法，因为头脑就是那样，它是“二”，它是个由正反两块夹板组成的简单机械及其运动。当你处在头脑里，你必然被两极夹板来回推搡。如果你依从头脑生活，那么你是“二”的。我们常常损笑一个人说，“你真二”。“真二”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你在头脑里，意味着你在和什么对抗，意味着你是个“傻帽儿”——你在“二元”对立之中。“你真二……”——你处在“二”里了——你确实“二”了。每当你痛苦或因什么而感到压力时，你意识到你真的很二了吗？你发现你的“二”了吗？

“二”意味着傻帽，我们如何才能变得不是傻帽，不那么“二”呢？跳了二，走出头脑。在觉上存在，从本性里出发，……如此面对一切，你才能避开“快乐”与“悲伤”轮回交替出现，而直接在“喜悦纯一”的流动中获得安然。否则，你没办法避免那种情况。

生命的本质是涅槃寂静。在那涅槃寂静里，一切都是流动的梦。活在那觉知清醒，快乐能带给你喜悦，悲伤同样也能。它们是同样的笑话或故事，没有什么不同。你快乐——一个开心的梦流过你，你悲伤——一个噩梦流过你，而两者都是喜悦的因。喜悦不停地借着一切流出它自己，它连“悲伤”或“难过”也不放过。本性的心欢乐在一切处，这就是为什么弥勒佛一直在欢笑的原因。人们说克里稀那穆提是弥勒佛转世，而他身上的喜乐成份并不很多。克里稀那穆提是一个在头脑层面“解剖”真相的人。真理像埋藏在地下的金矿，他只是一个很会挖金子的人。

如果你不认同你的头脑，生命的一切都将是个体验，而所有的体验都能带来喜悦——包括快乐的相反面——悲伤，也能为你带来不停不止的喜悦。对于我，那喜悦可能化成有声的微笑，也可能是无声的微笑，但那都是你听到一个好笑的笑话时所发出的微笑一样的微笑。不要在头脑层面讨论生命的喜悦，生命的喜悦是用来体验的。喜悦可以表现为快乐，但它永远也不会下降为快乐；对于觉者，悲伤可以带来喜悦，但喜悦却永不可能化为悲伤。喜悦是生命的本性，一旦觉醒在完全的梦之外，你不可有不是个喜悦的人。没有什么能让你再度进入悲伤，就连悲伤本身也会带来喜悦。

一个觉者的内在世界是金黄色的。它出自一切真正清醒的人，出自那从涅槃寂静里看世界的人——多么美好，你和快乐无关，但你喜悦不止。快乐是头脑悲伤的另一面，喜悦是生命以它活出它自己。这美好的不同，都将是更大喜悦的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