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问题: 当我观照我的思想和感情,我产生了一种惊奇,我不知道它们来自哪里,又会去到哪里。 充满惊奇的感觉是很美的,但是你要保持觉知,因为那个感觉很快就会失去。如果你开始去想说,这个思想是来自哪里,然后又会走到哪里去,那个惊奇的感觉就消失了。停留在惊奇的感觉里,不要让思想进入,这就是静心。 耶稣一再一再地说:只有那些像小孩的人才能够进入我神的王国。他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他所说的「像小孩」是意味着什么?他是意味着「惊奇」的感觉。小孩子仍然保持着「惊奇」的感觉,记住「保持」这个字,它意味着你不会从这个感觉移开,他们只会从一个惊奇移到另外一个惊奇,但是那个惊奇的感觉仍然保持着。你的头脑会立刻将惊奇加以歪曲,刚开始的一下子你会处于惊奇的状态,但是下一个片刻,思想就进入了,你就开始思考:这些思想来自哪里?而它们又会去到哪里?如此一来,那个惊奇的感觉就没有了。问题会扼杀惊奇的感觉,因为问题一发出来就已经在走向回答了。问题是一支箭,而答案是目标,如果你能够接受答案,惊奇就死掉了。如果你发问,你就已经开始移动了,你就已经开始移向答案,而如果你得到了答案,那个惊奇就已经丧失了。那就是为什么当人们得到越多的科学答案,他们就越失去惊奇的感觉。 事实上,目前要找到一个会惊奇的人似乎已经不可能了。即使你认为你在惊奇,那或许也只是你在想的而已,很可能只是你想到惊奇,真正惊奇的感觉存在于一个完全不同的层面,它具有一种完全不同的品质--惊奇的感觉是保有一双惊奇的眼睛、一颗惊奇的心,而内在没有问题升起。 花朵存在、蝴蝶存在、树木存在、云在移动,整个世界都是令人惊奇的,只是你丧失了惊奇的感觉。只要用完全宁静的眼睛来看,头脑里面没有问题在徘徊--这个意思就是说你不寻求任何答案。如果你在寻求答案说你到底是在干什么?你就是在扼杀惊奇的感觉。 你无法很放松地停留在惊奇的状态下,所以你必须问问题,你想要知道。 从惊奇可以产生两个可能性:一个是哲学的,另外一个是宗教的。如果惊奇变成发问,那么你就是进入了哲学的层面,这样的话,你就迷失了,因为它无法带领你到达任何地方,它只会摧毁你。一个问题会引导你到一个答案,而一个答案又会引导你到一千个问题,然后以此类推;你问越多问题,而且有了越多答案,你就会变得越分裂,那个「一」就丧失了,那个「一」就变成了「多」 从这个同样的点也可以走到另外一条路,那就是宗教的路。你停留在惊奇的感觉里,你不发问,你不将那个惊奇的能量转变成问题,你让那个惊奇存在,你很放松地跟它在一起,完全放松地跟它在一起。你停留在那个惊奇的感觉里,它变成你的朋友、你的同伴,你动的时侯跟着它,你睡的时候也跟着它,早上你睁开眼睛,那个惊奇就在那里,晚上你闭起眼睛,那个惊奇也在那里。你吸气的时候吸进惊奇,你呼气的时候也呼出惊奇,它变成了你的整个存在,这样的话你就是一个具有宗教性的人。 一个具有宗教性的人是一个跟惊奇生活在一起的人,他能够很放松地跟惊奇生活在一起,他不会有任何匆忙想去摧毁它。他不知道答案,他只知道到处都是神秘,神秘并不是一个答案。唯有当你停止发问,你才会跟神秘面对面碰头。惊奇导致神秘,那个惊奇的感觉成长、成长、再成长,然后整个生命就变成一个神秘的罗曼史。如果你想要为它取一个宗教的名称,那么它就是神。 如果你不喜欢「神」这个字,那么你可以忘掉它,只要用「神秘」这个字就可以了。因为神并不是一个人,神是一个无法解答的奥秘,它是某种你可以存在于它里面的东西。就某种感觉而言,你可以知道他,而那种感觉跟一般的知识是完全不同的。你的心能够知道他,你能够爱他,透过爱,你能够知道他,但是透过发问是不行的。你生活在它里面,你也让他生活在你里面,那么每一样东西都是神秘的,甚至连草叶都是神秘的,到处都是神性的签名,不论你走到哪里,你都会碰到神。 要停留在惊奇的感觉里是很困难的,几乎不可能,因为你的头脑已经被训练成去发问,它就好像是一个痒,你无法跟它在一起,你会想要去抓痒,但是你要去尝试,从身体上的痒作为开始。如果那一天你发觉你的脚在痒,不要去抓它,只要等待,让它痒,看它能够维持多久?它将会渐渐消失而不留下任何痕迹或任何疤痕。 即使那需要很大的耐心,你也要停留在惊奇的感觉里,因为整个头脑将会觉得不安定,它将会说:赶快问。为什么会有这个惊奇?它来自哪里?它又会去到哪里?它是怎么样?它是为什么?有一千个问题会升起,但是要停留在惊奇的感觉里?不要让这些问题来打扰你,即使那些问题存在,你也要对它们保持漠不关心:集中注意力在惊奇的感觉里,而不要去注意那些问题,很快地,你将会看到那个惊奇的感觉消失而成为神秘的感觉。那个惊奇的感觉就好像一个小小的波浪,而那个神秘的感觉是海洋般的,它是整个海洋。波浪消失了、消退了。 当你仍然带着惊奇的感觉时,「你」还在那里,当那个惊奇的感觉消失而变成神秘,你就不在那里了,只剩下一种海洋般的感觉,只剩下一种跟整体合一的感觉,那个分开已经消失了。 这是很美的,发问者说:当我观照我的思想和感情,我产生了一种惊奇。要保持在那种感觉里!跟它停留在一起,使它成为一个经常性的伴侣。世界上已经找不到更好的朋友,已经找不到更伟大的引导者--惊奇引导到神秘。惊奇是进入神秘的门,而神秘会引导你到那无限的、那神性的、或神--或是看你喜欢用什么名称来称呼它。但是你不要马上进入思考。我知道这很费力,但我也知道它是可能做到的--我曾经做过,所以我知道。它是很费力的,它几乎不可能--你努力去做,但是问题会一再一再地进入,然后你就忘记了,你是那么地昏睡,所以要记住某件事是非常困难的。 就在前几天晚上,我在讲一个苏菲的故事,有一个伟大的国王在一生当中都非常成功,但是到了最后他开始感到挫折。 这种事是很可能发生的,它是自然的,当每一件事都成功,突然间你会觉得你失败了,因为当你还没有成功,你还存有希望说当你成功的时侯,每一件事都将会没有问题,每一件事都将会很美,但是当你完全成功的时候,你就全然失败了,因为如此一来已经没有希望了,你所要的每一样东西都已经有了,但是在你里面仍然有不满足,现在这个不满足要怎么办? 一个失败的人可以希望说,某一天当他成功的时候,这个内在经常性的空虚就可以被充满。他可以希望、可以作梦;穷人可以希望、可以作梦,但是对一个富有的人来讲,所有的梦都已经被满足了,他已经变成没有希望了。 那个国王觉得非常挫折,就好像只有国王们才能够感觉到的一样。那就是为什么我说:没有像成功那么失败的。成功所导致的失败是全然的失败。因此他开始找寻,他碰到一个苏菲宗派的师父。当他跑去看那个师父的时候,他说:我是一个从来没有失败过的人,不论我做什么事,我都成功。那个苏菲宗派的师父说:你或许在世俗里面是成功的,但是那个成功证明说你在这里或许不会成功,因为你所问的这个世界适用不同的法则。一个人如果能够完全忘掉他自己,那么他就能够在世界上成功,准则就是如此。一个政客如果能够完全忘掉他自己,他就成功了--因为这样你就无法跟他竞争。如果他很执着,执着到几乎发疯,他就成功了。如果一个人完全发疯,而且十分执着,执着到几乎发神经,那么他就能够成功地赚很多钱。你无法跟一个发神经的人竞争。如果你还有一点知觉,你将无法在世界上成功,在市场上只有疯狂能够成功,一个人必须完全忘掉自己,这就是准则、这就是法则。 「但是,」那个苏菲宗派的师父说:「在我们这里这个世界适用相反的法则:一个人必须记住他自己。」国王笑了,他说:不管那个法则是什么,我从来没有在任何事情上面失败,你说了,然后我就会照做。那个苏菲宗派的师父说:好,那么你必须通过这个考试,只需要五分钟的时间,如果在这五分钟里面--只有五分钟,你能够记住我告诉你的这一件事,你就可以成为我的门徒。 国王说:要怎么做?那个苏菲的门徒说:再来的这五分钟里面我所说的,你都必须说:「是的,先生,我相信你。」国王说:好,开始吧!那个乞丐说:我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国王的头脑升起了一阵怀疑,但是他在表面上说:是的,先生,我相信你。然后那个乞丐说:当你被生下来的时候,我有在那里。这件事甚至更值得怀疑,因为国王比那个乞丐更老,那个乞丐还年轻。现在事情已经很确定,他在撒谎,但他还是试着去记住,那是很难的,现在他已经脱离轨道了,但他还是说:是的,先生,我相信你。然后那个乞丐说:你的父亲是一个乞丐。国王已经完全忘记,他说:你这个骗子!我一点都不相信你所说的! 五分钟太长了,只过了一分钟。那个乞丐说:你已经忘记了。你甚至连五分钟都没有办法记住吗? 我知道,即使只要记住一分钟都是困难的,但是如果你能够记住,即使只有一分钟,它也是非常有价值的。所以下一次你感觉到惊奇的时候,要跟它停留在一起,要维持住它,它将会很困难,但是即使只要一分钟的时间你能够维持住它,它也能够带给你很多东西。有一个深深的宁静将会围绕着你,渐渐地,当你尝到越多的滋味,你就越能够让它发生,而且也将有更多的可能性会打开。这么一天会来到,到时侯那个惊奇的感觉就会消失而成为神秘。随着那个惊奇感觉的消失,你也消失了。 是的,耶稣是对的:只有小孩子,只有那些具有惊奇感觉的人,只有那些像小孩的人,才能够进入神的王国。 有一个诱惑会促使你去想,你的头脑会想要把你的惊奇缩减为思考,但是你要抗拒那个诱惑。如果你能够做到?你就握有了那个钥匙。
摘自 奥修 《老子道德经(二)》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