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爱的师父,我已经尝试一辈子在过一种宗教的生活,但为什么我依旧痛苦不堪?
南.克虚,宗教的生活无法被尝试出来。你过去一直在宗教的名义下做出来的任何事情必定是其它东西。宗教不是一种努力,宗教是一种意识。宗教不是一种练习,宗教是觉知。宗教不是一种培养出来的东西,你无法培养宗教的生活和德性完全无关。 德性可以被培养出来。德性是道德上的,即使是一个不信宗教的人也可以培养德性。事实上,不信宗教的人比所谓的信宗教的人更有德性,因为信宗教的人一直在相信他能够贿赂神,或者至少他能够贿赂神的教土,而且他将会找到某些方法进入天堂。但不信宗教的人必须自己为他的生命负责,对他自己负责。没有神,没有教士,没有人能够回答他;他只能够自己回答。他更有品德。 宗教和德性完全无关。事实上,真正的宗教之人从不在意德性。但请试着去了解「不在意德性」的意思;它并非意味着没有德性,而是指一种流动不定的德性。他一个片刻接着一个片刻接着一个片刻在生活,对新的情况、新的挑战做出反应,而不带现成的答案。 所谓的有德性的人带有现成的答案。他从来不在意这是什么挑战,他一直在以旧的、已经学到的方式在反应。因此他总是在落后,而那就是他痛苦的原由。他从未与存在协调一致过;他不可能如此,因为他比较有兴趣于维持他的德性而非与存在协调。在昨天正确的事也许在今天不是;在此刻正确的事也许在下一个片刻不是。而一个具有品性的人带有固执的想法,什么是正确的,以及什么是错误的;他的固执是个问题。 南.克虚,一定是那个在使你痛苦。你不是有弹性的人,你不可能是。所谓的有德性的人是绝对没有弹性的。他像是一块干枯的木头,他不是象一棵绿树般地随风飘摇、随风起舞,低下头让风吹过再回来。 真正的宗教之人像是一棵绿树——事实上,应该是比较象绿草。那是老子定义的宗教之人:他像是草。让风吹来,草将会弯下身来,贴在地面上,不以任何方式对抗风。为什么要对抗?我们是一个有机整体的一部分;风不是我们的敌人。草弯下来让风吹过,而后再度起来舞蹈。风是在帮助它把所有的灰尘消掉。草因而变得更翠绿、更清爽,它在享受这整个和风之间的游戏。 但一棵大树,自以为是,僵硬、固执,无法低下头,它将会在强风中倒下,无法再度回来;它是注定会痛苦的。一个有德性的人总是在痛苦。他唯一的快乐是:他是一个有德性的人,如此而已。而德性和宗教有什么关系?你可以吃某些东西,你不可以吃某些东西;你可以喝某些东西,你不可以喝其它别的东西;你可以抽烟,你不可以抽烟……这样琐碎的小事居然会被认为具有无比的价值!而后你开始练习——借着练习这些事你能够得到什么呢? 克虚,你一定是在压抑——一个压抑的人注定是会痛苦的,因为所有那些他压抑的东西将会不断地在内在挣扎着要回来,再度取回权力。而且即使你已经压抑住了,它们还是一直在无意识里暗中操纵你。这将使你总是处在一种冲突、内在混乱的状态中,内战不断地在你的内在持续着。你将会维持紧张、焦虑、担心,而且总是在害怕——因为你知道敌人就在那里,那些你压抑下去的东西每一分钟都在尝试着要报复。而且在超过某个点之后你也不可能再压抑下去,因为你再也不可能容纳了;每一件事都有一个限度。那时所有你曾经压抑过的东西将会爆发,像是脓一样地从你身上流出来。 这是一个信仰宗教的人的状况——这种压抑式的德性。 我的法门是完全不同的。我不会说你能够练习宗教,而且我不会说宗教和这个普遍相信的、道德的、清教徒似的意识型态有任何的关系。 一个蓬头垢面、睡眼惺忪的流浪汉,双眼布满血丝,而且掉了一半的牙齿,向霍根乞求一块钱。这个爱尔兰人问他:「你喝酒、抽烟或是赌博吗?」 乞丐说:「先生,我滴酒不沾,不抽任何的烟,也不会自找麻烦染上邪恶的赌博。」 霍根说:「好,如果你和我回家,我将会给你一千元。」 当他们进屋内时,霍根太太把他的先生带到一旁,嘶哑着说:「你怎么敢把那个可怕的家伙带回家来!」 霍根说:「亲爱的,我只是要让你看看一个不喝酒、抽烟或赌博的人是什么样子。」 这样的人不是宗教之人。 南.克虚,你说:「我已经尝试一辈子在过一种宗教的生活。」 你是在浪费你的生命!不要再浪费了。宗教不是某种能够被做出来的事情。你对宗教知道什么呢? 除非是在很深的静心当中,否则人绝对无法邂逅宗教。宗教没有被写在《吉踏经》上,没有被写在《可兰经》上。宗教没有被写在任何地方——因为宗教无法被写出来。被写出来的是道德,被写出来的是:「你应该这样做,你不应该那样做。」——「应该」和「不应该」。宗教和所有那些东西都无关。 宗教基本上是一种在你内在创造出意识的科学,变得更静心,变得更有意识。出自于那个意识,将会诞生出某种非常有弹性、自然流露的德性,它随着情况而每天都在改变,它不执着于过去,它不是象某种现成的东西。相反的,它是一个反应——一种一个片刻接着一个片刻对真实世界做出反应的能力。它像是镜子般地反映出如实的状况,出自那个反映,行动于焉诞生。那个行动是宗教性的行动。 你不知道任何关于宗教的事,南.克虚,你怎么可能练习它? 你说:「为什么我依旧痛苦不堪?」 无论你曾经练习过什么,你一定是带着贪婪、想要达成什么而练习。你一定在等待着将会有无限的快乐洒落在你身上,神将会犒赏你,你将会成为世界上最有钱的人,或是一国之首,或者你将会变得声名远播——一个伟大的圣人,某些类似那样的东西。你不曾爱过宗教,你一直在使用宗教做为一种达成某些其它目的的工具;否则象这样的问题绝对不会升起。 一个宗教之人不可能会说:「为什么我依旧痛苦不堪?」因为他知道:「如果我是痛苦不堪的,那意味我不是宗教的。」 痛苦是无意识的衍生物。如果你是有意识的,痛苦会消失。它并非是一个犒赏;它不过是意识的结果。带一盏灯、一个光进入屋内,黑暗于焉消失。这不是一个来自神的犒赏——并非是她看到你已将光带进来了,现在你必须被奖励,因此黑暗被她带走。不,这是一个自然的法则,这是永恒的法则。带进光,黑暗必将消失。因为黑暗没有它自已的存在;黑暗只是光的不在。 痛苦只是意识的不在。所以不可能会是有意识而且痛苦的;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能够做到。如果你能够做到,你是做出一个历史性的创举,一个从未被听说过、难以置信的事。你是做到一个从来没有任何佛能够做到的奇迹。但你也无法办到;那是不可能的事,就事情的本质而言那是不可能的事。你怎么可能在你的房间开灯却仍然维持黑暗?若你要维持黑暗就必须把灯熄掉;你无法让两者待在一起,黑暗与光明不可能共存。同理,痛苦与意识也不可能生存。 如果你是痛苦不堪的,那不过预示出你还不了解宗教是什么,你一直在尝试其它空有宗教之名的东西。你一直在尝试要创造出德性。为什么?为了什么?因为德性是被赞赏的,因为社会尊敬德性。它是一个自我的旅程——非常微妙的,但自我的旅程都是一样的。 自我会创造痛苦。你们所谓的圣人都是痛苦的。我曾经遇过千百位你们的圣人——印度教的、耆那教的、佛教的、回教的、基督教的——他们全都是痛苦不堪的。他们全都在期望要在死后受到犒赏。 真正的宗教是即刻的:你在此刻变得有意识,痛苦便即刻消失。你不需要等到下一世,你甚至不需要等到明天。 佛陀说:做善事要快。他的意思就是这个。最伟大的善事就是成为有意识的——因为所有其它的善事都是出自于此。成为有意识的是所有善行、所有美德的源头。
摘自 奥修《法句经(四)》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