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茗剑 于 2011-5-13 16:56 编辑
明心文化读书会是明心文化发起人程平真老师倡导的读书会,第一次读书座谈交流活动于5月15日(周日)上午10点—12点在北京喜悦家园龙回苑举办,下午有兴趣可以自由交流。
此次活动联系人:13488684287 13911553481 13552726617 明心文化读书会QQ群:131236310
读书内容:《爱情与工作的每日禅》(夏绿蒂.净香.贝克著)
本次读书活动,读第一章及交流讨论,有时间的话,接着读第2章,未读完部分带回去自读。
地址:北京回龙观龙回苑9栋4单元402室(龙禧二街与文华路交叉口东北角)
参考路线:城铁13号线回龙观站下,乘坐461路或昌25在龙回苑站下
活动免费随喜
内容简介:
在一个关系中,我们可以看到自己身体、心理、知觉和念头的真正面貌,再没有其他方法比一个关系更能让我们识破自己陷在哪儿、执著于什么了。在这本书中,净香.贝克向我们传达了禅修的真正目的,不是打坐时候的体验,而是在生活中的每个当下、每一个关系中,留意自己身心的反应及变化,逐渐增强对身体的觉知,以此对治我们的习性和存在的问题,从而在工作与爱情中,达到圆满、如意的境界。
作者简介: 夏绿蒂.净香.贝克(Charlotte Joko Beck),美国“平常心禅”创始人,《平常禅:活出真实的自己》的作者艾兹拉.贝达的老师。她是四个孩子的母亲,曾做过老师、秘书和大学行政助理。20世纪60年代依止安谷白云及中川宗渊两位日本禅师习禅。1983年正式成为前角博雄的第三代传人,并开始担任洛杉矶禅修中心的住持。目前任教于美国圣地亚哥禅学中心。著有《爱情与工作的每日禅》、《生活在禅中》。
第一章 序言
弗洛伊德说过:“成功的生活意味着爱情与工作都很顺利。”然而大多数禅学教导出自传统的寺院道场,和世间浪漫情爱、家庭生活、工作与职业等大千世界是脱节的。西方修禅的学生们只有极少数住在传统的寺院里,大部分是和平常人一样将时间和精力放在建立或解除人际关系、给孩子换尿布、协商房贷和寻求工作升迁上面;可是为这些学生提供服务的禅学中心却时常有一种疏离感。黑袍、光头和传统寺院的仪式可能会加深人们对禅的误解,以为禅是替代日常生活的奇怪的舶来品,却不知道禅其实就是平凡的日常生活,只是过得更充实罢了。因为传统禅的经验和教诲是来自出世修道生活,经过它训练出来的老师不一定能对生活在二十世纪西方的学生们谈论现实人生。他们可能会无意中鼓励学生对人生采取一种消极态度,通过追求特殊的体验来逃避现实人生的问题。因此要把禅融入西方文化中,就必须运用西方的方式:把“砍柴、喝水”换为“做爱、自由”。
人们一旦想追求自我与生命的当下的觉醒,禅的精神就会出现。在圣地亚哥郊区一条宁静的小路上,一栋外表并不起眼的小屋内,禅的精神正在悄悄地茁壮成长。探索人际关系,解决职业困境--把禅带进爱情与工作中--是夏绿蒂-净香-贝克教导大家的一种“令人惊叹有着纯真活力的禅”的核心。
净香是一个典型的美国禅师。她出生于新泽西州,先后在公立学校以及欧柏林音乐学院(Oberlin Conservatory of Music)就读,毕业后结婚成家,后离婚。她当过老师、秘书以及大学行政助理,养育了四个子女。她直到四十多岁才开始禅修,先是拜洛杉矶的前角博雄禅师(Maezumi Roshi)为师,再向安谷禅师(Yasutani Roshi)和宗渊禅师(Soen Roshi)学习。她在圣地亚哥与洛杉矶的禅学中心之间往来了许多年,天赋以及勤勉使她能够很稳定地进步。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教学,而别的学生也认为她思想成熟、清明及富有慈悲心。后来她被指定为前角博雄禅师的第三位禅道继承人,于1983年搬到圣地亚哥的禅学中心,教导禅修至今。
因为净香是个美国妇女,并且在修行前有过完备的世俗生活,所以她能摆脱一些传统日本禅的局限,不矫饰也不自负,她的禅显示了中国隋朝章安大师的真谛“无奇”--自在无殊。自从搬到圣地亚哥以后,她不再理光头,也很少穿着僧袍或挂用头饰。她和学生们正在发展出一套本土化的美国禅,既严谨又有纪律且适应西方的生活方式。
净香对于禅的谈论往往直指人心,同时不失常识,足以作为典范。她一生中个人的奋斗与成长,加上多年来以慈悲心处理学生们的精神创伤与困惑,使她不仅养成了难得的心理洞察力,而且又能够灵活运用适当的言辞进行有效的描绘。她的教学非常实用,注重培养对整个人生的洞察力,而不追求特殊的体验。她非常质疑各种通过强烈的灵性开启以求解脱的捷径。她知道若以不自然的诱导来造成灵性的开启,并不能保证以后生活就会上轨道和有慈悲心(甚至会有害处)。她宁愿让整体人格缓慢但健康可靠地成长,在过程当中注意处理各种心理疾病,而不是逃避它们。净香有位学生,伊利胡-史密斯(Elihu Genmyo Smith),曾经描述净香的理念如下:
“修行有一种法门,我名之为‘和万物在一起’。对待我们的情绪、思想、情感和感受,我们敞开心胸接纳它们,而不要用铜墙铁壁般的意志挡开它们,也不要用专注力看透它们。我们应该提升自我觉察力,知道每一瞬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起了什么念头和体验了什么情绪。我们应该专注在整体而非狭窄的意识上面。
“换句话说,我们应该时时刻刻知道自己身体内外的变化。在打坐时,我们能够觉察种种变化的发生,要让它们继续进行,不要试着去掌握、分析或推开它们。我们越能够看清楚自己感情、情绪和念头的本质,就越能够很自然地看透它们。”
净香实行十分正确的平等观念,她认为自己是个向导而非领导,她拒绝被神化。她把自己生活中遭遇的困难都提出来与大家分享,使她的学生们可以在这种人性化的环境里找到自己的那条路。
这本书把净香在密集禅修的场所以及每个礼拜六上午的活动中所说的话,记录编辑起来。书里净香时常提到的“坐禅”(zazen)就是“打坐”(sitting)、传统禅的冥想。“僧伽”(Sangha)就是聚在一起修行的佛教徒。“法”(Dharma)大致是“真理”、“学问”或“正确地生活”的意思。“参禅”(sesshin)(日文称“与心联结”)为期二到七天,除了师生间必要的交谈以外,全在静默中进行。每天一大早开始,起码有八个钟头的打坐和默观修行。参禅不仅是对个人的艰苦挑战,也是一个迈向觉醒的过程。
净香不能接受浪漫化的灵修通过把事物进行甜美轻柔的理想化以逃避现实人生的苦难。她经常引用的一句话是:“枯树鲜花开。”如果能够真正体验每一当下,拿掉心中的那个“小我”,日常生活的美妙就会显现。她和我们共同走在这条修行之路上,以平凡无奇的话语引导着我们:朴素的外表下藏有典雅高贵的智慧。
史蒂夫-史密斯
第二章 起步
1开始禅修
我的狗才不为生命的意义烦恼呢。假如没有早餐吃,也许它会担心;但它不会坐在那里担忧自己是不是能够得到满足、自由或开悟。只要有东西吃再加上一点疼爱,它就很满意自己的生活。而我们人类却和狗大不相同。我们以自我为中心的思想,经常为我们招来许多麻烦。如果我们不能认清自己的错误,那么原来是最大恩赐的人类的自我意识(self-awareness),反而会造成我们的堕落。
我们多多少少都会觉得生活很费力、很混乱、很严酷。即使有时候一切都很顺利,我们仍然担忧这种顺利不能持久。我们怀抱着人生非常复杂的感受长大成人。如果我告诉大家,你们的生命已经是非常完美和完整的,你们一定会说我发神经。没有一个人认为自己的生活是完美的,可是我们又隐约觉得生命本是无界与无限的。一方面,我们发现生命是个复杂的难题,带给我们很多不幸;同时我们似乎感到生命的本质是无界无限的。因此我们开始寻找可以解决这个生命难题的答案。
首先我们到身外寻求解答,一开始是在一般的层次上面。这世界上有许多人认为自己如果能够拥有更高级的汽车、更讲究的房子、更愉快的假期、更体谅人的老板,还是更有趣味的伴侣,自己的生活就成功了。我们全都有过这个阶段。慢慢的,我们快把这些“如果”用光了。“如果我有这,如果我有那,我的生命就会圆满。”我们当中有谁不在使用这些“如果”呢?我们先是把粗钝层次的“如果”耗尽了,然后我们的追寻就转到更微细的层次上面。最后,因为我们不能在身外找到让自己感到完美的东西,我们再转求灵修。很不幸,我们仍然把同样的追求方式带了过来。大部分来到禅学中心的人,不再认为一部豪华轿车就能满足自己;却认为开悟可以,于是又有了一个新的甜饼,一个新的“如果”。“如果我能理解真理,我就会很快乐。”“如果我能有开悟的体验,我就会很快乐。”我们带着一向的成见来学习禅,以为自己因此就会开悟,就能掌握住那块一直得不到的甜饼。
我们一生就是由我们这个小小的主体对客体的不断追寻所组成。然而拿一样有限的东西--比如我们的身心--去追寻外面的一个东西,那个东西也就成了一个客体而变成有限的了。因此我们是在用有限的东西追寻同样有限的东西,到头来只不过得到更多让自己悲惨的愚蠢事物罢了。
我们花了很多年建立了一套对生命的局限看法。一边是“我”,另外一边是“它”;这个外界的它会伤害我或取悦我。我们常常躲避那些会伤害自己或者让自己不愉快的事物,哪些人和事会带来痛苦或快乐,我们就逃避或追求它们。大家全都这么做。从早到晚我们置身生活之外,看着它、分析它、评判它:“我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呢?它能给我快乐和舒适吗?还是我该逃避它?”在我们亲切友好的外表底下,其实藏有很深的不安。假如把每个人的表层刮下,就会看到狂奔的恐惧、痛苦和焦虑;不过我们有掩饰的方法:狂吃、豪饮、工作狂、不停地看电视。我们永远都在遮蔽自己的一种基本存在焦虑,有些人就这样过了一生。年纪越大,情况越糟。有些事情,我们在二十五岁时不认为很严重,到了五十岁时就会觉得糟糕透了。我们都认识一些生不如死的人,他们把自己紧缩在非常狭窄的观念中,因此丧失了生命的弹性、欢乐与流动性,使得他们自己以及周围的人全都非常痛苦。像这样可怕的事情可能发生在我们每个人身上;除非我们能够觉醒,知道自己必须改变,知道自己必须修行。我们必须看破这个区分“我”与“它”的幻象,而修行可以把这两者之间的距离拉近。只有当物我合一的时候,我们才能勘透生命的本质。
“开悟”并不是一件我们能够去获取的东西,它是空无。我们的一生中总是追求某个目标,而开悟就是要终止这个行为。但是,光在嘴巴上清谈是没有用的,每个人都得去实修,没有别的方法可以替代。我们即使花上一千年来看这方面的书,仍然没有一点用处。我们必须实修,全心全意地终生修行。
我们真正想要过的是一种自然的生活。我们的生活是这么的不自然,以至于刚开始禅修时,我们会感到很困难。可是当我们灵光乍现,明白生命的种种问题其实并不在自我之外时,我们就已经踏上修行之路了。一旦觉醒后发现原来生命可以比自己所想象的更开放和快乐时,我们就会喜欢修行。
我们都希望能够清明地生活,因此接受禅的训练。禅的存在已有千年之久,其中要是有什么荒诞之处也已被清除干净。它虽不容易,却不疯狂。禅非常踏实、实际,和我们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它可以让我们更努力地工作、更成功地教养子女、更好地维持人际关系。有一个健全与平衡的修行才能有一个健全与满足的人生。我们需要做的是:从我们盲目无知的疯狂中,找到一条道路。
要有勇气才能好好地打坐,禅修并不适合所有人,我们必须愿意做难做的事情。只要我们能够有耐心、有毅力地修禅,再加上一位好老师的指导,我们的生活就会慢慢地平衡稳定下来,我们的情绪也就不会再那么难以控制。当我们打坐时,会发现最需要修炼的是自己又忙又乱的心;我们的心经常充满了狂乱的思绪,而修行的难题就在于把这些思绪导入清明与平衡中。当我们的心变得清明、平衡和不执著时,就会有个开口--在那一瞬间,我们就能够领悟自己真正是谁了。
打坐不是一件几年就能精通的事,我们必须终生奉行。一个人心灵能开启多少是没有止境的,最后我们会领悟到自己就是无穷无尽的宇宙的根源。我们下半生该做的工作就是对那无限敞开心胸,并且将之表达出来。当我们越来越能领会这个道理时,对别人就会有慈悲心,自己的日常生活也会产生变化,不论是生活、工作或人际关系都会不一样了。学禅是一辈子的事情,不要以为每天坐在垫子上三四十分钟就够了。我们整个人生,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修行中。
现在让我来回答一些禅修与人生之间的关系问题。
学生:能不能就“放弃冥想时所产生的一些念头”这点再补充一下?
净香:我从不认为我们可以放弃一个念头,我们只能耗尽它。如果我们开始强迫自己去做一件事情--放弃某个念头,我们就陷入了正在尝试跳出的二元对立中,因为我们又起了一个要放弃念头的念头。放下思绪的最佳方式是注意自己起了哪些念头,同时承认:“哦,是啊,我又在重复那个念头了。”不要去批判它,要把注意力转回自己对此刻的清明体验来。要有耐心,我们也许得重复做上一万次,可是我们修行的价值就在于能够不断地把自己的心拉回此刻来。不要去找一个不会产生任何念头的地方。基本上念头都是不真实的,当我们修行到某一个程度时,它们就会慢慢模糊,不再那么主宰我们。甚至当我们偶然能够看出它们的虚幻时,它们就会淡化,而迟早会不知不觉间消失了踪影。那些念头是我们保护自己的一种尝试,因此我们之间没有人会真正想要放弃它们;我们依恋它们。有一个方法能让我们看透这些念头的虚假,就是任由它们来去。好像放电影一样,当我们就同一部片子看了五百次以后,就真会觉得它太无聊了!
思绪有两种,若是我称为“技术性思考”的思绪,则没有问题。要从这里走到那个角落,要烤个蛋糕,要解决一个物理问题,都需要思考。这样的动脑筋是可以的。但是我们的意见、批判、回忆过去和梦想未来--百分之九十在我们脑海里旋转的念头都没有真实性。除非我们能觉醒:从生到死,我们浪费了多少生命在它们上头!坐禅的惊人之处,在于我们会开始看到自己心中运转的念头。我们会多么震惊!我们会看到自己既凶暴又自私,充满偏见。我们会变成这样,是因为一个建立于虚假思想上的局限人生,牵引自己到达这里。人类的本性是善良、亲切和悲悯的,但是需要辛苦的挖掘,才能让这深埋的宝藏显露出来。
学生:你说过上一段时间,我们的情绪和怨气就会渐渐削弱而消失?
净香:我并没有暗示大家不会再有烦恼。我的意思是当我们气恼时,不会再抱紧它不放。假如我们生气了,就只是气上一秒钟而已,别人可能根本还没有感觉到呢。我们的怒气仅仅如此,我们不会再攀附着愤怒,不会再大动肝火。我的意思并不是大家经过多年修行后,会变成行尸走肉;恰恰相反,我们的情感会更真实、更悲天悯人,我们不会再被自己的喜怒哀乐所支配。
学生:请你对“我们每天的工作属于修行的一部分”这点加以解说。
净香:工作是禅的修行与训练的最佳部分。不论我们的工作是什么,都应该尽心尽力把眼前的一份做好。我们若是正在清洗烤箱,就应该全神贯注地清洗,同时注意任何打搅这工作的念头:“我恨死了清洗烤箱!阿摩尼亚的味道真难闻!谁会喜欢呢?我受了这么多教育实在不应该做这个!”这些都是和清洗烤箱毫无关系的附加念头。我们一边做着实际的工作,另一边又起了这许多乱糟糟的念头。当我们心思开始飘移的时候,把它转回工作上面。其实工作就是把此刻所需要做的事情做好,然而很少人这么做。在我们很有耐心地修禅以后,工作就会开始变得很顺利,我们只是在做我们需要做的事而已,不再起各种无关的念头。
不论大家过的是什么样的人生,我都鼓励你们把它当作你们的修炼道场。
2活在当下
现在我想谈谈坐禅的基本困扰。不论你们是修行的初学者,还是已经修行了十年之久,这些困扰都是一样的。
许多年前,在我第一次坐禅时,真不知道是谁更发神经--是我自己呢?还是围坐在我身边的人?好可怕,每天气温高达四十度左右,我满身苍蝇,四周嘈杂,而且还有人大声吼叫。我既烦乱,又对整件事情莫名其妙。幸好我偶然去晋见安谷禅师,而每次总会看到一些能够让自己继续打坐的情景。打坐最困难的时期是刚开始的六个月到一年之间,你们会面临迷惘、怀疑和一大堆问题;而你们打坐的时间又还不够长到可以品尝真正的成果。
不过这些困难是自然的,甚至是有益的。当你们的心慢慢地体验这些困难时,当你们十分迷惑并且看来可笑地在这里静坐时,你们是在认清自己,这点非常有帮助。请大家时常一同打坐,还要时常去参访好老师。能够这么做的话,修行终将成为你们生命中最美妙的一件事情。
不论我们怎么称呼修行--随息或参禅,实际上都是在探讨同样的问题:“我们是谁?我们的生命是什么?我们从何处来?我们往何处去?”要过一个圆融的人生,我们就必须有一些洞见。首先我先谈谈打坐的根本目的。大家都应该知道谈论打坐并不是打坐本身,谈论只是指向月亮的手指,而不是月亮本身。
通过打坐,我们试图发现实相、佛性、神性和真我。有人称之为“大心”。今晚最适合我来探讨问题的词汇是“当下”。
《金刚经》中说:“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那么身在此处的我们,在时光的哪里呢?我们在过去吗?不是;在将来吗?不是;在现在吗?也不是,我们不能说自己在“现在”。我们无法指着任何一样东西说:“这个就是现在。”没有界线能够界定现在。我们只能说:“我们是在当下。”由于没有任何方法能量度它、界定它、抓住它、看到它,所以当下是不可量的、无界限的、无穷的。而这就是它。
如果一切这么简单,我们何必坐在这里呢?我可以说“当下”听来很简单,不是吗?其实不然。能真正看到它并不容易,否则我们都不用修行了。
为什么不容易呢?为什么我们看不到当下呢?我们必须做些什么才能见到它?让我讲个小故事给你们听。
好多年前,我在欧柏林音乐学院主修钢琴。我是个很好的学生;也许不是特别杰出,但是还不错。当时我非常渴望跟一位最好的老师学习,他能够把一个普通资质的学生造就成优秀的钢琴家。终于有一天,我得到机会向这位大师学琴。
我去上课的时候,发现他以两部钢琴教学。他甚至不跟我打一声招呼,只是坐在他的钢琴前面弹了五个音符,然后说:“你弹。”我必须弹得与他的一模一样。我弹了,他说:“不对。”他又弹了一次,我再弹,还是不对。我们就这样子整整耗掉了一个钟头,每次他都说:“不对。”
接下来一两个月,我大概一共只弹了三个音节,只有半分钟的音乐而已。我原先还觉得自己不借,曾经在小交响乐团里担任过独奏。然而我与钢琴老师就这么耗掉了三个月,也几乎哭了三个月。他具备一位真正大师的水准,带有强大的冲劲和决心想让学生自己领悟,所以他这么高明。三个月后,终于有一天,他说:“对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原来我终于学会了怎么倾听。正如老师所说,只要你能真正地听进去,就能弹得出来。
在那三个月中发生了什么变化呢?我仍然有一双同样的耳朵,它们并没有变。我弹的音节,技术上并不难。真正发生变化的是我第一次学会如何倾听,而我居然有多年弹琴的经验。我学会了专心。这位老师如此了不起的原因,就在于能够教会学生们专心:从他那儿学过以后,我们就能聆听,弹得出来,而大师的琴室里也就如此地产生了一些完美和谐的钢琴家。
我们修禅也需要同样的专心,我们称之为三昧、心物合一。在我学琴故事中的专心算是容易,因为需要专心的正是我所喜爱的事情。任何伟大的艺术家和杰出的运动员,譬如足球场上传球美妙的球员和篮球场上的健将,都需要学会专心。这是三昧的一种。
这一类专心十分珍贵,但是我们修禅需要做的却是加倍的困难。我们必须专注于当下所发生的任何事情。我们却不想这么做,因为它不是永远欢愉的、适合我们的。
我们人类有个会思想的心。我们记得有些事情是痛苦的,我们又经常做着未来的美梦,梦想自己有朝一日会拥有美好的东西或会发生美妙的事情。因此,我们过滤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事情:“这个我不喜欢,我不用去听它,我甚至可以忘掉它!我可以开始梦想以后会发生什么。”我们周而复始地想着,总想如何找出一个舒适的人生,让自己有安全感,让自己满意。
可我们这么做的时候,就永远看不到此刻,看不见当下。看不见是因为我们在过滤,过滤以后的东西已经大不相同了。我们若是问这本书的十位读者,会发现他们的读后感完全不一样。他们会忘记不大了解的部分,增添些东西,甚至会把不喜欢的部分抛开来。我们即使在拜访禅学老师的时候,仍然只听进自己爱听的部分。对老师敞开心胸的意思就是不能只听自己爱听的部分,要倾听所有的教导;而且老师不是对自己客套就是好的。
所以坐禅的最大难关是:我们需要不断地把充满杂念的头脑拉回到当下来,这就是我们的修行。我们必须发展出一个能够回到当下的能力,我们必须有本事说:“我不会再满脑子胡思乱想。”而且能够做到它。我们每一当下的修行都像在叉路口上作选择,可以走这一条路,也可以走另一条路:我们是选择脑海里编织的美丽世界呢?还是选择真实人生?而参禅中的真实人生,经常是疲倦、无聊和酸痛的双腿。我们从不舒服的静坐中所能够学到的东西十分珍贵,要是它还不存在,迟早一定会发生。当我们身在痛楚中,就没有心思去乱想,这痛楚与自己同在,无法逃避,所以痛苦是非常珍贵的。
禅的训练是要让我们过上快乐的人生。可是只有学会了不做白日梦,能充分体验当下的人,才可以这么过。不论每一刻是好、是坏、是善、是恶、是头痛、是生病还是快乐,都没有任何差别。
一个成熟的禅修者有个标记:脚踏实地。若是遇见这样的一个人,大家都可以感觉出来。他们过的人生非常实在,不是什么编织的幻象,因此当人生的暴风雨打到他们身上时,伤害也会减轻。只要我们能坦然接受发生的任何事情,就不会为它们特别懊恼:即使懊恼了,也很快就会恢复。
现在让我们来看看打坐的过程,我们需要做的是融入当下发生的事情当中。你们自己可以试着做做看,并不一定要相信我的话。每当我的思绪开始飘移时,就去听周围的声音,我不漏掉任何声音,全神贯注地听。这样做与禅宗的参话头一样有益,因为此刻所发生的就是这些声音。作为一个学禅的人,你们必须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把自己的生命由梦境里带出,投入真实与无常的真相中。
这件事情并不容易,需要勇气,有极大勇气的人才能长久地这么做。不过我们不是只为自己这么做;也许一开始的时候是如此,这没有关系。一旦我们的生命开始有所凭借、显露,旁人马上可以感觉出来,而我们就会开始影响我们周围的的人。
其实,我们就是整个宇宙。然而在你们能够真正认清这点以前,必须做老师教导你们做的事情。要对整个过程有信心,因为它不仅是信仰,也是科学。在我们之前,已经有很多人试验过,而他们多少都有一些心得。大家或许可以说:“好吧!起码我可以试试看,这点我做得到,我要努力地试。”这是我们每个人都能实践的。
佛就是此刻的你们:倾听汽车的声音,感觉双腿的疼痛,聆听我的话语,这就是佛。我们无法掌握它,在我们想要抓住它的那一刹那,它就已经起了变化。“在每一当下成为自己”的意思就是,比如在自己生气的时候,成为这个怒气本身。这种愤怒是整体和完全的,不会伤害人。我们彻底地感觉这个怒气,这个腹内纠在一起的滋味,不会伤害任何人。假如我们表面上装出甜蜜的笑容,心中却大发雷霆,才真的会害人。
打坐时,不用盼望自己会高贵起来。当我们放弃胡思乱想而静静坐着的时候,即使只有几分钟的时间,我们的存在就会成为一面镜子,我们会看到一切事物。我们会看到自己的模样:拼命地想看起来好些,凡事争第一;我们会看到自己的愤怒、彷徨、浮夸或所谓的有灵性。而真正有灵性是能够体验这一切。如果我们真能与佛同在--这个佛就是我们本身--虚假的灵性就会转变成真灵性。
柴山禅师曾经在参禅时提到:“这位你们都想拜见的佛,非常害羞。要想让他出来显示自己,是非常难的。”为什么呢?因为这个佛就是我们自己。除非我们能不执著于他物,否则我们见不到这个佛。我们必须心甘情愿与自己真诚相待,当我们对此刻所发生的事情完全诚实的时候,我们就会看到它。我们不能只有佛的一部分,佛是以整体出现的。我们的修行并不是想:“啊!我应该要乖,我应该要善良,我应该这样,我应该那样……”我就是此刻的真我,这种清净自性的境界就是佛。
我曾经在禅堂内讲过一句使许多人烦恼的话,我说:“我们必须放弃希望,才能够修行。”许多人听了很不高兴。我是什么意思呢?我指的是我们必须放弃自己脑海里的一个念头:我们总认为只要自己想得出来,一定会有什么办法能带给我们一个完美的人生。可是生命就是这个样子。只有在我们放弃对生命的各种规划时,我们的生活才会开始满足。
放弃希望不是放弃努力,作为一个禅修者,我们必须加倍地努力:不过这个努力不是竭尽全力、拼命的意思,我说努力是因为我们得反复地作取舍。如果你们能努力修行,接受老师的指点;如果你们愿意长期这么做,总有一天,灵光乍现,你们会悟出当下的本质来。这也许需要一年、两年甚至十年的时间。
这是一个开端,你们有了十分之一秒的开悟经验。但是这样还不够,一个觉悟的人生是要能够永远勘透,而我们需要修行几十年才能把自己转变到那个地步。
我并不想使大家气馁。也许你们觉得自己活不了这么久来修行到这个地步,然而这不是重点。我们修行的每一个阶段都是完美的。一边修行,一边我们的生活就会更充实、更满足,对我们自己和我们周遭的人都会很有益处。要能够持之以恒,有些人竟然荒谬地以为自己能够在两个星期之内就悟道了!
我们毫无疑问的已经是佛,我们怎么可能不是呢?我们就在这里,否则我们会在哪里呢?最重要的是要了解这种物我合一、清净和谐的意义,并且能够实践到生活中来。要能做到这点,需要无止境的努力和练习,还需要勇气。这不是容易的事情,我们得对自己与他人怀抱仁慈才办得到。
当然,以上所提的事情随着我们的修行都会增进,勇气也会增加。我们都不喜欢打坐时所产生的痛苦;可是当我们耐心地打坐以后,自己体内就会产生一些变化。再加上一位好老师的指点,观察他的言行,我们就会渐渐地转化。我们的转化不是因为起了什么念头,也不是因为我们想出了什么问题的答案,而是因为我们的身体力行。我们身体力行了什么呢?放弃以小我为中心的梦想,选择真我。
刚开始时也许很难了解这些,太混乱了。当我第一次听到老师们的教导时,心想:“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啊?”请对修行有足够的信心,请每天打坐,请用耐力去度过这个混乱的阶段。你们应该自豪,修行并不容易,任何一位坚持下来的人都值得大家的庆贺。我并不是故意刁难你们,我相信到这里修行的人都是与众不同的人;但是如何运用你们各自的才能是你们自己的责任。
我们仍然像婴儿一般,我们的成长是不可限量的。假如我们有足够的耐心与努力,就有机会为这个世界做出真正的贡献。我们会终于学习到生活在圆融整合当中,有了真爱;不是什么感伤的爱,而是有力的真爱。我们希望自己的生命能够如此,也希望别人的生命能够如此,我们希望自己的父母、儿女和朋友们都能如此。而这件工作就落在我们身上。
以上所提的是禅修的过程。要不要做它呢?决定在我们自己。这些过程对你们很多人来讲,可能并不是很清楚,要经过多年的修行才能明白它,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请你们尽你们所能,每天打坐、参禅、坐禅。让我们尽力实践它。我们可以贡献的最伟大的事情,就是提高人类生活的品质。
3权威
即使多年来与无数人谈过话,我仍然非常惊讶我们怎么能把生活与修行搅得一团糟。修行其实没什么问题,不过这么讲是一回事,能不能体会又是另外一回事。佛陀临终前讲的一句话是:“做你自己的明灯。”他不说去找这个老师或那个老师,去这个禅学中心或那个禅学中心:他说:“注意--要做你自己的明灯。”
在这里,我想讨论的是“权威”(authority)。通常我们不是当别人的权威(告诉他们应该怎么做),就是找别人来当我们的权威(告诉我们应该怎么做)。我们若是对自己有信心的话,就不会去找权威。每当我们的生活遭遇什么不愉快、困扰或烦恼时,就想要找位老师或权威来告诉自己该做些什么。我常常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每次城里来了位新老师,大家就一窝蜂地赶去见他?我自己会走多远赶去见他呢?或许我会穿过一个房间,可是不会更远!这并不表示我对这位新人缺乏兴趣;而是因为“没有人”能告诉我,我的人生是什么。会有谁呢?除了自我的人生体验以外,再也没有别的权威了。
也许大家会问:“但是我需要一位老师把我从苦难中解救出来。我很痛苦,我很茫然。我需要一个人来告诉我该怎么做,不是吗?”不是!你们可能需要一位向导,你们可能需要有人指点自己如何修行人生。这位向导应该让你们明白生命中的权威、真正的老师,其实是你们自己。而我们修行就是为了认识这个“自己”。
老师只有一个,是谁呢?生命本身。我们每个人都是一个生命的证明,我们不可能不是。生命是一位既严厉又有无穷慈爱的老师,它是我们唯一需要信任的权威,而这位老师、这位权威,无所不在。不用到什么特殊地方去找这位无与伦比的老师,也不用寻找一个特别安静或理想的场所;事实上,越紊乱的地方越好。办公室即是个好地方,家庭更合适。我们都有第一手的经验,知道这些地方大部分时间都是乱糟糟的!而我们的权威、我们的老师就在这种地方。
这样的教学十分激进,不适合每个人。人们经常逃避这种教学,他们不想听这些。他们想听什么呢?你们又想听什么呢?在我们准备好(通常这表示我们受尽苦难后,心甘情愿地想从这些苦难中学习)之前,我们就像鸟巢里的小鸟。小鸟们做什么呢?它们张大嘴巴等着喂食。而我们说:“请把您美妙的教义塞给我。我会把嘴巴张开,但是您得塞下去。”我们的意思是:“爸爸妈妈什么时候会来喂我啊?什么时候一位伟大的老师、一位至上的权威会出现,塞给我一帖解脱苦难的处方呢?”消息是:爸爸妈妈早已经来了!在哪儿?就在这儿。我们的生命一直在。然而因为我们的生命看来很不舒服,甚至是凄凉、寂寞和愁苦的,要我们真正面对它(生命的本身),有谁会愿意呢?几乎没有人会愿意的。不过当我们开始体验每一当下,当我们真诚地活在生命中每一刻的所思所觉里,这位老师,这个体验,就会恢复“本来面目”,成为生命中快乐的三昧。而这就是禅修,我们甚至不需要使用“禅”这个字眼。
这位我们一直期盼着的爸妈早已经存在了--就在此处。我们即使想逃避这位权威都办不到。当我们上班时,它在那儿;当我们与朋友相聚时,它在那儿;当我们与家人相处时,它也在那儿。如果我们真能了解生命中每一刹那都是自己的良师,我们就无法避免会“经常坐禅、经常祈祷”。如果我们真能与每一刹那融为一体,外在的影响或权威就无法立足。他们能在哪里呢?当我们与自己的苦难成为一体时,权威在哪?这个觉察、这个体验本身就是权威,而且它会让我们知道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
最后,在权威这点上,我们还经常有个小幻象:“好,多谢你这么说。我要当自己的权威!再也没有人能来支使我了。”为什么这是个曲解呢?“我自己来当权威!我自己发展一套人生哲学,我自己来对禅修出主意。”--我们全都可能这样胡说八道。假如我们试着来当自己的权威(狭义上),跟让别人当我们的权威一样,我们仍然只是个奴隶而已。但是这样,你也不是权威,我也不是权威,怎么办呢?这件事情我们已经谈论过了。要是大家仍然弄不清楚的话,就仿佛陷在流沙里挣扎一般。大家要怎样才能明了这点呢?
4恐惧的瓶颈
生命的限制在成胎时就已经存在了。遗传因子本身就是一种限制:我们是男是女,我们容易生什么病,我们身体有什么弱点,等等;而所有遗传基因加起来就形成了我们的资质。每个怀孕的妈妈都知道还没有出生的婴儿之间就已经有了很大的差异。不过让我们只谈论出生以后的婴儿。以成人的眼光看来,刚生下的婴儿真是自在,没有任何约束。对一个刚生下几个星期的婴儿来说,最重要的一点是能活下去。只要听听一个婴儿的嘶喊--它轻而易举地就支配了整个家庭,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事情可以和它一样引人注意。每次我听到那种哭叫的时候,就想做点什么事情,甚至做任何事情来使它停止!可是一个婴儿很快就会发现生命不是永远愉快的。我还记得自己长子才六个礼拜大的时候,我把他的头坠到了地上,本来我自以为是个一流的母亲,然而他全身涂了肥皂、滑溜溜的,所以……
我们很早就开始试着保护自己,想防范那些经常发生的威胁。这些威胁引发了我们的恐惧感,使我们紧缩。我们幼小生命自在开放的性格,就像是被挤过一个漏斗,进入恐惧的瓶颈中。一旦我们学会讲话,就紧缩得更快;当我们的智力增进时,这步骤更是飞快。如今我们不仅试着去处理种种威胁,把它们存入自己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里面;而且我们还运用记忆力,把新仇与旧恨联系起来--则这个紧缩的过程就更是成倍地加快了!
我们都很熟悉一个心理投射的过程。比方说,在我还是个小女孩时,有个红头发的、又大又壮的五岁男孩抢走了我最心爱的玩具,我受了惊吓,并且也被这件事情影响--从此以后,每逢有个红头发的人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就觉得没来由的不对劲。那么我们能够说问题是出在影响我们的事情上吗?不能这么说。这些事情,即使经常发生,也会随着时间而淡化。说着“要是你知道我的生命中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就不会奇怪我怎么会这样一团糟了。我已经被恐惧这个东西困住了、没救了”的人,并没有掌握住问题的重心。事实是:没错,我们都曾经再三地被事情所影响,同时在这些事件的影响下,我们逐渐地改变了对自己的看法。因为自己的坦率开放屡遭威胁,我们就决定让自己成为一个恐惧的缩影。我们改变了对自己和世界的看法,重新画了一幅画;而不论这个新画是认命、不认命还是退缩,都无关紧要。真正影响我们的是这个盲目的决定,认为我们必须照着这个紧缩画面里头的自己去活才能生存。
所以,造成“恐惧的瓶颈”的并不是那些限制我们的事物,而是我们根据它们的心理投射而对自己所作的决定。幸好这个决定是由我们自己的思绪所组合,再反射到身体的紧缩上面,因此当我们在此刻认知自己时,它可以成为我们的良师。我们并不需要详细地了解过去发生了什么影响自己、限制自己的事件,虽然它会有所帮助;我们需要知道的是:自己今天、目前坚持着哪些念头?自己今天、目前身体如何地紧缩?在坐禅时,我们可以观察这些念头,可以体验身体的紧缩,而恐惧的瓶颈就会清清楚楚暴露出来。当我们这么做的时候,我们和有限的小我之间所作的扭曲认同(那个决定)就会慢慢消逝。我们就越来越可以恢复自己的真面目:无我,一个对生命坦率开放的回应。我们一旦见到恐惧的瓶颈其实只是一个幻象时,我们长久被遗弃、遗忘的真我就能再度发挥作用了。
我刚刚想到有关一面镜子的两首诗偈。其中一首是五祖的大弟子神秀所写,另一首则是当时默默无闻而后来成为六祖的惠能所作。五祖想要知道谁真正地开悟了,所以叫大家写些心得。大弟子的诗偈是:“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修行像擦一面镜子,把镜子上面迷惑我们思想跟行为的灰尘擦干净,镜子才会有光彩,我们才会清净。五祖不认为这是真义。另一首偈,五祖觉得才是真正悟道,因而把慧能立为继承人,偈是这样写的:“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镜架和镜子从来就不存在,根本没有让灰尘附着的地方……
虽然六祖的话是真理,是对我们而言似非而是的道理,我们却必须照着另一首不被五祖接受的诗偈修行。我们必须擦拭这面镜子,我们必须能够觉察自己的念头与行为,我们也必须知道自己对生命作了什么扭曲的反应。只有这样去做,我们才能领会其实从一开始,恐惧的瓶颈就只是个幻影罢了。很明显的,我们不需要拼命挣扎解除自己的幻影。但是我们如果没有竭尽全力地去拂拭镜子,就不能、也不会了解这个道理。
有时候人们会说:“既然如此,我们根本不用做任何事情了,也不用修行(擦拭镜子)。只要能够看得透彻,修行根本没有意义。”问题是我们看不透彻!而且当我们看不清楚时,我们会为自己和他人造成痛苦。所以我们需要修行,我们需要擦拭镜子,直到自己能够深刻了解生命的真理。然后我们才会明白从来就没有任何事情是必要的,生命一直就是坦率开放、无拘无束的。不过在我们看清这点就像是看清自己脸上的鼻子之前,别自欺欺人不下工夫修行。
我所呈献给大家的是对修行的一个乐观看法,虽然修行常常会很艰难、令人气馁。问题是我们会如何选择?我们或是凋萎--假如我们长久地陷在恐惧的瓶颈中,就会窒息得凋萎,或是去体验以及走过这段瓶颈。我不认为我们还有更多的选择,大家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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