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在一条偏僻的乡间道路上,一个开车旅行的人发现他的引擎出了些问题。他停下车,打开机罩朝里面看,突然他听见一个声音:「如果你问我,我能够告诉你问题在哪里。「他吃了一惊,看看四周,因为他以为周围没有其它人。不,没有人,只有一匹马,站在近旁的一个农场里。那人惊恐万状,飞快地向前跑去!20分钟之后,他来到一家加油站,当他喘过气来,他告诉那人,那个主人,发生了什么事:「那儿没有人,只有一匹马,可我却听到一个人的声音在说如果我问他,他会告诉我问题在哪里。」主人说:「这是不是一匹黑色的马,背部特别凹陷,罗圈腿?」那人说:「是的,就是那匹。」主人说:「别理他,他只是一位老哲学家,很早以前就死了,还在那地方游荡。只是因为他的老习惯,他不断地找人来问他问题。他对引擎问题根本一窍不通。但他不是一匹马,他只是用那匹可怜的老马作为一个媒介。所以不要理睬他。」 但这就是在所有的人的生活道路上发生的事情。旧时的幽灵在不停地徘徊,他们知道所有的答案。你只需问——只要问了他们就会给你一切答案。但生活是在不停地变化着的,他们对引擎一无所知。生活时时刻刻在不断地变化着。你不能在过去找到答案。因为如今什么都不一样了。你不能在过去找到答案,因为答案不是一件东西,它总是随着发现它的那个人死了。但幽灵在不停地徘徊,你的《吠陀经》、《可兰经》、《圣经》、《吉它经》,它们是幽灵。它们不是如今的现实,它们早已死亡,但有感召力。
所以首先试着去理解为什么死亡的东西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为什么死亡的过去对活着的今天有那么大的感召力,为什么死亡的东西一直在愚弄你。你为什么带着它们?你为什么听从它们?你活着,你是鲜活的。你为什么向过去看,向圣贤和先知看呢? 首先——一个人死得越早,传统就越强大。是时间使一切都神圣化。如果佛陀活着你几乎不能容忍他。至多,如果你对他非常好,你会去听从他。但你不会相信他是一位圣人。你不会相信这个人了解终极,因为他看上去就和你一样: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年轻或年老,患病或健康,就像你一样趋向死亡。饥饿,他需要食物,睡眠,他要一张床,病了,他必须休息——就像你一样。你怎么能相信他了解终极,没有死亡的东西?很难,几乎不可能。 即便你尝试,它也永远不会发生,即便你强迫你自己,深处仍存着疑问。但现在,25个世纪之后,佛陀不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从不生病,他从不饥饿,从不需要食物,从不需要药品。现在他将永不死亡,他是不朽的。时间使一切神圣化了,渐渐地你忘记了他与你是同类。渐渐地死去的形象成为金色的,它升得越来越高,它在天堂的某处完全消失,你能有的只是一瞥。那时你会相信。 于是过去一直缠绕着你,如果佛陀再世,你将会排斥他。那就是为什么耶稣在当今被崇拜,在他活着的时候却被钉上十字架,活着,你把他钉上十字架;死了,你崇拜他,为什么死亡使他变得如此有意义,如此重要?死亡摧毁了肉体,与你的联系也就断了。那时你有一个精神上的形象:无血,无骨,超自然的。现在你可以想象。这下该由你来赋予他所有的品质——由你营造。 对一个活着的人进行营造是困难的,因为现实在那里,他将破坏你所有的营造物。他将不会准备成为你营造的囚犯。他死去,他能做什么?耶稣能做什么?佛陀能做什么?无助地,无论你做什么,他们都必须忍受。 那就是为什么对一个死去的师父,更多的想象是可能的——现在你可以赋予它重要性、优越性和其它世俗的东西。但对于一个活着的人这是不可能的,除非你有一颗完全信任的心,完全的信任;对那些有着一颗完全的信任之心的人,佛陀永远不是活着或死去的躯体。他永远不是躯体。因为他们深深地渗入,佛陀是透明的。他可能在躯体之中但他不是躯体,他可以生活在你们中间但他与你们不是同类——他是来自高处某个地方的,那就是神的儿子——基督的含义。那就是降凡(avatar)的含义,神明的降临。那就是先知的含义——佛陀。他来自灵界,但只有通过信任的眼睛才能够看见,意念不能看见他,但当他死去时意念可以营造。 因此首先,时间越长,鸿沟也越大,你与佛陀、耶稣、圣人之间的时间越长,你的想象就有更大的自由。你可以营造,你可以在他们周围制造梦想。他们更多地成为一个神话而不是现实,然后一个完整的神话就在他们周围形成了。然后你可以崇拜,然后你可以倾听他们。 但问题是当佛陀在世时他能够帮助你。当佛陀在世时你能够汲取他的精神。当佛陀在世时某些东西的交流和传递才是可能的。当他死去,这就变得越来越不可能。为什么?因为那种给予的东西不是通过语言给予的。如果它能够通过语言给予,那么已经有了经文,已经有佛陀的话语。但它无法通过文字给予。文字只是一种借口。「佛陀对你说」只是在意念的界面上形成一种接触的借口。如果你善于接受,某些事情在不断地发生;只是在文字之间,在经文的行与行之间,佛陀在接近你——那是一种活生生的经验。 他必须传送的不是一种理论,而是他自己。他不必传达一种假设,一种哲学,而是一种活生生的体验,那更像一种技能而不是一种哲学。即使你知道如何游泳你也无法只是通过言词来教会某人。你会说什么?无论你说什么,你都会感到它不够充分。唯一的办法是把你的学生带到河边,先示范给他看你怎么游——给他自信,给他勇气——然后告诉他,来。如果他信任你,他将会跟你来。然后渐渐地让他经历那种体验。 只有体验能够教会。灵性的事就像游泳,你无法对它说什么。你能够描述它,但描述是死的。而它是一种活生生的经验,当那个懂得技艺的人在的时候,某些事情发生了。他无法告诉你,但你可以学。这是神秘的:他无法教给你,但如果你善于接受,你能够学会。 所以记住,更多的是取决于门徒和他的接受力,而不是取决于师父。他存在,他在场。现在你必须接受和汲取;你必须接受和容纳;你必须善于接受,让他渗透你。如果你害怕,整个存在畏缩了,你被关闭了。当你被关闭时师父可以不停地敲你的门,但不会有反应。他敲得越多,你会越发畏缩,变得害怕。于是,他甚至不再敲门,因为那也是一种侵略。他将只是等在门边。当你准备好打开门,他能够把它给你,他能够立刻传递给你,但学生必须有所准备。 只有与活着的师父在一起这种可能性才存在。在一个死去的师父那里,你无法学到任何东西。 文字与你在一起,《圣经》与你在一起,你能够成为一个伟大的学者,一个哲学家,你可以思考并围绕它编织许多理论,你能够创造你自己的理论——但是耶稣不在,你必须与耶稣生活在一起,他的存在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第二件事要记住的是意念总是喜欢理论、文字和哲学的。它能够对付它们,这是意念非常喜欢的一种游戏,因为没有什么会失去。相反,意念通过它们变得更为强大。你知道得越多,你收集的信息越多,你的意念就愈发感到:「我是个人物。」 与一个活着的师父在一起问题是这个:你必须放弃,你的自我必须被驱散。与一个师父在一起生活实际上是一种死亡的体验,你必须死去。除非你死去,否则没有什么会发生。只有通过你的死亡,再生才会降临。当你不再存在,忽然间神性降临了。因此对意念来说,一个活着的师父是一种死亡的经历——灵魂的再生,然而,是一种自我的死亡。与死去的师父在一起你不害怕。意念会不断地与圣贤和先知做游戏,闸述取决于你。在任何理论中本来没有什么意义,你必须把意义放进去,这是一种游戏。你以为你在读《吉它经》,克利希纳的文字。但是你错了。文字在,但谁将赋予它意义呢?你将赋予意义。 因此,每本经文只是一面镜子:你将在里面看到你自己的脸。你可以读任何你喜欢的东西,但因为意念是非常狡猾的,它将不听从任何有悖于它的东西。它会以它自己的方式演绎,克利希纳不会在那儿说:「不,这不是我的意思。」 有一次,西格蒙德﹒弗洛伊德还在世,但已年迈,就在他生命最后的岁月里,他召集了他所有的门徒——他在全世界有大批的追随者。他创立了一座非常重要的精神分析学校,他备受尊敬。 他的20名最亲密的门徒在与他一起用午餐。他们开始讨论弗洛伊德有关某事的含义,他们完全忘记了弗洛伊德的存在。他们越来越沉浸于讨论,互相反驳,互相争论。一种理论——20种解释。师父还活着,他坐在那里,但他们完全忘记了他!于是他敲敲桌子说:「请停一下!我还活着,你们可以问我是什么意思。听你们说话,我已经觉察到当我死去时你们将会做什么。我活着,可没有人问我,我的意思是什么。你们已经有20种意思了!当我死去,你们会有200种,2000种,2 00种意思,那时将没有可能问我,我的意思是什么。」 教义和宗派就是这样产生的。 耶稣是一个简单的人,但是看看天主教徒、新教徒,数百种基督教及其演绎的宗派。耶稣是一个简单的人,一个木匠的儿子,他从来不用神学的隐语。他不是一个玩弄词藻的人,他是一个相信体验的人。他只是说一些小故事、轶事、寓言。他在与没有文化的人交谈,他的含义是简明的。但看……新教徒,天主教徒,他们的神学家,他们用他制造了这么多东西——一座山!在一些简单的问题上他们不停地讨论、争辩,他们是如此沉溺在其中,以至耶稣被完全忘却了。 当活着的弗洛伊德被忘却时,你怎么能记得一个死去的耶稣呢?问问印度教徒,他们已经有1000种《吉它经》的解释了。每一年,解释还在不停地被加入,新的解释,没有人同意另外的人。尚卡拉说那种寓意是放弃,《吉它经》的寓意是放弃,不行动。洛克曼亚﹒蒂莱克说那个寓意是行动——正好相反。拉曼纳贾说寓意是奉献,不是行动,不是放弃,于是你继续:1000种解释,没有人同意另外一个人。当你读《吉它经》时会有1001种解释,因为那将是你的。你将把你的意念带入它,意念被那些知识和信念加强了。 意念不会有任何危险,除非在一个活着的师父面前。那时它就在死亡的边缘。你避开克利希纳,你把《吉它经》带在头脑里。你避开耶稣,你总是把《圣经》放在你口袋中。《圣经》可以放在你的口袋里,耶稣不能。《圣经》将属于你,但与耶稣在一起你必须属于耶稣。那是不同之处:你能够拥有一本《圣经》,你无法拥有耶稣,你必须为他所有。 第三,科学可以写作,没有问题,因为它不是一种技能,它是建立理论,它是推论。它可以写,它是描述,它不是一种神秘。科学的整个基础是解除一切事物的神秘。它有原则、定律,它们可以写下来;如果你解释定律,一切都明白了。宗教不像科学,它更像艺术——它是象征性的。首先它不是现实性的,它是象征性的。 有一次,一位朋友来看毕加索。那位朋友是从军的,在部队里。他看着毕加索的画室说:「什么乱七八糟!一切都是不真实的,甚至没有一幅画反映现实。」 你在现实中无法找到像毕加索画中那样的东西。它是不存在的,它只是毕加索对现实的感觉。 科学试图发现客观,艺术不断地尝试在客观中发现主观。你看着一朵花,如果你问一位科学家,他会讲述那朵花的化学成分。当然它们存在,但它们不是花儿,因为它们没有带着耶稣美丽,它们没有带着那种意义。关于美丽你得问艺术家,但他不会谈论化学结构,或者其它什么,他将给你一首诗,它将比科学家给予你的任何东西都接近于真实,但它将不是客观的。 毕加索静静地听着,因为这个朋友,是个军人,你不能期望一个军人对主观性懂得太多——他生活在客观世界里,随后他们谈论其它事情,那时这个军人把他女朋友的照片给毕加索看,一张小照。毕加索笑了起来,他说:「那个女孩这么小吗?和这么小的一个女孩儿作爱会非常困难。」军人说:「你说些什么呀!这只是一张照片。」于是毕加索说:「照片不是客观的,它是象征性的,它只是表现、象征和显示。它不是一种描绘,它不是按照精确的比例;它只是一种象征,一种暗示。」 记住,宗教更类似于艺术而不是科学。它比艺术更加微妙因为艺术表现客观,宗教表现主观。艺术有象征物来体现客观世界。艺术家画了一幅玫瑰,但玫瑰存在,凡高的玫瑰或毕加索的玫瑰也许并不十分像它在花园里的那个样子,但它还是一朵玫瑰。你可以找到相似之处,你可以找到某些相应的东西。 但有佛陀谈论涅盘时,它不在外部世界,你没有任何与之相应的东西。当耶稣谈论神的王国时,它在客观世界是不存在的。艺术表现客观,它的象征性很难理解,但你仍可以在世界上找到与之相应的东西。宗教象征主观,你无法在世界上找到与它相似的东西。除非你走进你自己,你不能发现它的意义和重要性。那么你将带着文字,文字不是现实。然后你可以重复「神」这个词,但你不知道有关神的任何事情。 它像一种艺术,甚至更像一种手艺。 佛陀在干什么?他是一个工匠,他把你变成神。就像一位雕塑家,他不停地在石头上敲打,割除这块或那块,扔掉所有无关紧要的东西——渐渐地形象被发现了。它存在,在艺术家开始用他的凿子和锤子之前它就存在,但无关紧要的东西也在。无关紧要的被破除和抛弃了,于是精华出现,被发现了。那么佛陀在干什么?你是一块石头;他用他的凿子和锤子不停地工作,他将割除无关紧要的东西,然后精华带着它完全的光芒来临了。那时宏伟壮丽诞生了,另一个世界渗入了这个世界。他没有把任何新的东西带入这个世界,他只是改变你,转换你。 你已经在你之中带着另一个世界,但过多地与这个世界混合在一起。脱离是需要的,使精华部分与非精华部分脱离开来;把你从你拥有的东西中脱离出来;把拥有者从拥有的东西中脱离出来,一种精神与躯体,中心与圆周的脱离。它像一种技艺,没有画家会告诉你怎么画画,你必须与师父生活在一起。如果你去找毕加索,说:「你是怎么画画的?告诉我一些,给我一些准则。」他不会给你任何准则,因为他们自己是浑然不觉的。它是这样一种了不起的现象,它是如此没有意识,当毕加索作画时他没有注意到任何准则、规矩、定律、指示。他变成了他的画,他不再存在,他完全沉浸在其中。你必须和他在一起。当他进入他的画时,当画家消失时,只有绘画留下了,当绘画不再是一种有意识的动作,当无意识进入时,你必须看到这现象并感受它,它是什么。那时,那不是毕加索的手,那是无意识的道,自然进入了。毕加索的双手是工具,它们像媒介那样工作,有某些其它的能量存在。看毕加索绘画——他不再是一个人。他不再是你们当中的一部分;他成为一名创造者,他不是一个动物。那就是为什么绘画诞生时,它带来了另一个世界的某种东西。 但这算不了什么。当佛陀说话时他不是发言人。当佛陀走动时他不是那个走路的人。当佛陀把他的手放在你头上时他不是那只手。道——你可以称它为神,无论你选择什么名字——进入了。现在那只手不是佛陀的,它是工具,神通过它在接触你,佛陀根本不在,没有站在你与上帝之间。但这必须经过体验。从死去的佛陀那里不可能学到任何东西。如果你不能从活着的那一个学,你怎么能指望从死去的那一个那里学呢? 它是一种技艺,最了不起的技艺,它是如此精致和微妙,以至没有什么能够有意识地去做,你只需靠近和汲取。这个字必须记住——汲取。佛陀必须被汲取,吃进去。他成为你的血与骨,他在你的内在流动。他的存在必须被吸收,你必须在你的内在带着它。 这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技艺——把人锻造成神——一个始终注定要成为动物的人——把他锻造成神,去改变意念,放下自我,让终极的东西在他身上降临。这是把海洋带入水珠,这是把海洋滴入水珠,这是最高的、至高无上的技艺。没有经文能够承载它,它们只能暗示,你必须走近活着的佛陀去了解它是什么意思。它在1000年中只发现1次,在2000年中,有一个像佛陀那样的人存在。于是死的宗教仪式诞生了,人们一直在崇拜,却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摘自 奥修《当鞋子合脚时》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