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问题: 敬爱的奥修,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办法知道,没有必要知道。这个持续的问题——我为什么在这里?我为什么干这个?——这种对「为什么」的不断渴求,是头脑的一种疾病。没有答案会满足你,因为疑问可以再次提出。如果我说些什么--你在这里是因为这个——那疑问将被再推进一步,就是这样。你将会再问:为什么?那疑问没完没了。 一旦你明白了这一点,你就会放下它。疑问是可笑的。与其去问:我为什么在这里?还不如利用这个机会,还不如开花,还不如真实地存在。这是它的美丽,一旦你开始真实地、真正地存在,一旦你停止一切的胡思乱想,开始在生命中兴高采烈,一旦你不再是个哲学家,那疑问就解答了。但它不是由外在的任何人解答的——它是由你自己的生命能量解答的。 答案是可能的,但它不会像一个答案那样出现,它将像一种活生生的经历一样到来。答案将是存在的,而不是理性的。问题是理性的,放下它!重要的是,存在!不然你可以一直问……几百年以来人类提出了成百万的问题;没有一个问题是靠推测、思考、逻辑、理性来解决的。甚至没有一个问题得到解决。相反,每当有人试着回答问题时,这个答案就引出了许许多多的问题。 谁创造了世界?——它已经被解答了:神创造了世界。然后问题立刻出来了:谁创造了神?或者,他为什么创造世界?他什么时候创造了世界?他为什么创造这样一个世界?——那么苦难,那么像地狱似的?那个回答你神创造了世界的人,一定以为你的问题会放下了;但由一个答案引出了许许多多的问题。头脑是一个制造问题的机器。 所以首先要明白的一件事是:放下疑问。你即刻就成为宗教的。继续疑问——你仍然是哲学的。继续提问你还是停留在头脑里。放下问题——忽然间能量流向一个新的空间:心灵的空间。心灵没有疑问,那里隐藏着答案。 这看起来会自相矛盾,但我还是想对你说:当你的问题停止,答案就来了。如果你继续提问,答案会变得越来越捉摸不定。 你为什么存在?——谁能回答?如果它能够被解答,你将不再是个人,你会变成一架机器。这个话筒在这里,那有一个理由,可以回答。车在门廊下,问题是可以回答的。如果你的问题也可以解答,你就成了像话筒或车一样的机械——你成了一种效用,一种商品。但你是一个人,不是一架机器。 人意味着自由。为什么有自由?你可以提出这个问题,但问题是愚蠢的。关于人的疑问无法回答。如果关于人的疑问无法回答,当你对终极,对神提出疑问时,它又怎么能解答呢?就连关于人的问题都无法解答——关于神,就连准确地提出问题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的努力不是为了回答你的问题,而是让你觉悟到在100个问题中,99个只是愚蠢的,放下它们!一旦你放下了愚蠢的问题——它们看上去非常有哲学意味——唯一的问题留下了,那个问题不再是关于无关紧要的,无足轻重的事情。那一个问题是关于存在,关于你,你的存在。不是你为什么在这里,不是关于你在这里的目的,而是关于你在这里的存在——你是谁:我是谁? 这能够被了解——因为对此你不必去找其它任何人;你可以走进内在。对此,不必在经文中寻找——你可以向内在看去。为此,你只要闭上你的眼睛,进入你内在的静默。你就会有所感觉——你是谁。你就会尝到滋味——你是谁。你就能闻到它,你就能触及它。这是存在的疑问。但你为什么在这里,我不知道。没有必要知道。 要明白的第二件事情:每当你问这样一些问题,它们都是头脑的某些状态的暗示。比如,当你痛苦的时候,你问为什么。当你欢乐的时候,你从不问为什么。如果你在受苦,你问:我为什么受苦?可如果你在欢乐地、自在地舞蹈,在深深的满足中,你问。我为什么欢乐?那时疑问就显得可笑了。 我们对那些我们无法接受的事问为什么。我们对于受苦、艰难、地狱问为什么。我们对爱、幸福、快乐、狂喜从不问为什么。那么疑问就是一种暗示,那就是你一定在痛苦之中。因此,与其去 问你为什么在这里,还不如问你为什么痛苦?那还可以对付,因为痛苦是可以改变的。 佛陀总是对他的门徒说:不要问形而上学的问题,问存在的问题。不要问谁创造了世界,不要问他为什么创造世界。这些问题只是表明你活在痛苦之中。问你为什么痛苦——那么问题是活生生的,可以为此做些什么,做一些将改变你的苦难的事情,做一些将转换那沉沦在痛苦中的能量,把它从痛苦中释放出来的事情。同样的能量可以变成你存在的花朵。 你在这里——你是谁?那个问题你不能问我。一个真正的问题必须由你自己去面对。我怎么能回答你的问题——你是谁?如果你不能回答,我又怎么能回答你的问题,你是谁?无论我说什么都是从外在而言——你在那儿深深地,非常深地在你自己里面。你必须移向深处,你必须跌入你自己的深渊,进人那个内在空间,除了你什么人也没有,就连一个念头也不通过。 只有在那个空间你才会有答案——不是一种口头的回答,不是有人将会从你内在说你是个灵魂,或者你是神。没有人会说什么因为没有人在——绝对的静默。但那种静默就是答案。在那种静默中,你感觉,你了解。没有必要给你任何信息。不需要一句话。你已经触及了你的根本,你内在最深处的核心。 有一次———一个小男孩在向他的弟弟传授怎样应付上学。 那个一年级学生对他四岁的弟弟说:「对你来说最聪明的办法是不要学会拼写第一个词。你学会拼写‘cat’这个词的一刻你就被套住了。从此以后词语会越来越长、越来越长」。 如果你在这里,你已经拼出了‘cat’这个词。这个问题是我的一个桑雅生,约加·普拉蒂玛提出的。你已经拼出了‘cat’这个词。现在词语将变得越来越长,越来越长——你被套住了!所以与其问你为什么在这里,还不如运用这个机会。让我,让你自己——走向你存在的一种蜕变。让我进入你!不要问愚蠢的问题。打开你的门。 与其回答你的问题,我能够把你引向一种所有疑问都将消失的内在蜕变——那个答案就出现了。但那是悟出来的。你将领悟它,但你不能够告诉别人。你将领悟它,你的整个存在将显示它;你的眼睛将说出关于它的一些事情,你的周围将有一种光芒。凡是有眼睛看得见的人,他们将会看到你领悟了它。但你将无法说出你是谁。没有词语能够表达它——它是那么广阔和博大。你能够拥有它,但你无法表达它。 那么你要什么呢?我应该给你一个口头答复关于你为什么在这里吗?你难道不能想象,无论我说什么都是无关紧要的吗?我可以说:因为在你的前几世中你积德了许多善业,你非常有德行,因此你在这里。那会有什么帮助呢?那将使你更加自我。但将在你我之间造成一道障碍。不仅不会开放,你还将变得越来越封闭。 你要什么呢?你要我召唤你就像被选中的少数几个吗?你没有来,但你被召来了?你会喜欢这类答案,但它们毫无意义并且是有害的——因为一旦你开始觉得你是被选中的少数几个,你将错过我,因为所有这些都是自我的诡计。它不停地玩弄着那么多把戏。 不要索取许多答案。就要那一个答案。那我可以给你指路,我可以把你引向圣殿。一旦进了圣殿,你将会知道。没有其它途径抵达它。 从其它人那里了解的永远不会是真正的知识。它最多只是信息。从其它人那里了解的永远不会深入内在,它只停留在圆周上。它永远不会渗透到你最深处的核心,它从来到不了家。哲学与宗教的不同就在于此。哲学一直在用问题与答案的方式思考,推理,三段论、逻辑——这是思考。宗教完全不是思考。它更为实际——像科学一样实际,像科学一样实在。宗教的方法不是思索;宗教的方式是体验,更多地静心,在幕间,在空隙中,在停顿中,当一个念头走了而另一个还没有来的时候,你会有开悟和三昧的第一线光芒。 「幕间」这个词很美。它来自两个拉丁词:「inter」和「indus」。「indus」是游戏和玩耍的意思,「inter」是在……之间。「Interlude」意思是在游戏之间。你在玩丈夫或妻子的游戏;然后你玩父亲或母亲的游戏。然后你去办公室玩银行家、商人的游戏——你玩许许多多的游戏,24小时。在两个游戏之间,就是幕间。 走进你自己。每天几次,每当你能有一个机会,放开所有的游戏,只是你自己——不是一个父亲,也不是一个母亲,不是儿子,不是银行家,不是佣人:不是什么人。这些都是游戏。找到幕间。在两场游戏之间,放松,沉下去,沉到你自己的存在——就是答案了。 我可以教你在幕间沉浸的方法,但我无法给你答案。答案将走向你。只有当它走向你时它才是真实的。真实必须是一个人自己的——只有那时它才是真实,只有那时它释放你。我的真实对你将是一种理论;它完全不是真实。我的真实会遮挡你,而无法使你的眼睛更加敏锐。我的真实会像一种保护层那样包围着你,但它是借来的——真实是不能借的。
摘自 奥修《禅宗十牛图》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