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则寓言这样说: 有一只蜈蚣得了关节炎,它去向聪明的老猫头鹰寻求忠告。猫头鹰说:「蜈蚣老弟,你有一百只脚,全部都肿起来,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一定会把我自己变成一只鹳鸟。只有两只脚,你就可以减掉你百分之九十八的痛苦。如果你使用你的翅膀,你就可以完全不必用到你的脚。」 蜈蚣觉得很高兴,它说:「我毫不犹豫地接受你的建议,现在请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去改变?」 「喔!」那只猎头鹰说:「我不知道那个细节,我只是拟定一般性的策略。」 佛学对一般性的策略没有兴趣,它对哲学的空论没有兴趣,它对人生的细节,以及它的痛苦和那些痛苦的原因才有兴趣。它不给你奇奇怪怪的答案,它不提供你新的梦,它只是直接去面对生活,它不把神或天堂和地狱带进来,它根本就不会去创造出一个神学,因为所有的神学都是逃离人生真正问题的一种努力。 所以有时候哲学家和神学家认为佛教似乎根本就不是一个宗教,因为它不谈论乐园,它不谈论永恒的灵魂,一它谈论人生的疾苦、悲惨、挫折、焦虑和痛苦。有很多人认为佛教是悲观的,其实不然。它只是想要就人生本然的样子来面对它,而人生是悲惨的,人生是痛苦的。简单的逃避方法就是逃进抽象里,进入某一个梦境,开始去想一些其它的东西,去编织一些理论,好让你能够隐藏那个事实,隐藏人生的创伤。 佛学非常世俗化,它走进尘世,它非常实际。它要你去面对生活,因为唯有透过跟人生的痛苦接触,才有可能超越。但是人们不想去面对生活,他们害怕,他们恐惧,在内在深处,他们知道人生是烦恼,去面对它意味着要变成焦虑的、烦恼的;去面对它意味着将会变得不可能去生活;去面对它意味着你将会变得瘫痪--被恐惧和死亡弄得瘫痪,因为生命就是死亡,其它没有。 每一样东西每一个片刻都在死,一切都在消失而进入死亡。 佛学说逃进抽象概念将不会有所帮助。进入人生的细节才真正会有所帮助,它是很难的,它是费力的。它需要勇气,但那是去面对它的唯一方式。 多少年代以来,教士们一直在剥削人们,他们一直在给予人们容易的逃避路线,他们一直在欺骗人们,教士们从来不让人们变成识字的、变成聪明的,因为如果人们变成聪明的,而且又识字,他们将能够看穿教士们到处在玩的整个游戏。 教士们是依靠人类的愚蠢,他们试图尽可能保持人类的愚蠢。宗教的经典不应该被允许,人们不应该去阅读它们。在印度,只有婆罗门被允许去读《吠陀经》,因为如果人们被允许去读《吠陀经》,那么你能够伪装多久说它里面有东西?里面什么都没有!人们将会看到它。一旦他们看到它,你要如何来欺骗他们?你要如何来剥削他们? 教士们和政客们的权力要依靠人们的愚蠢。佛学带进来一道完全不同的光。 佛学说:忘掉《吠陀经》和《优婆尼沙经》一不要去担心他们。你的生活本身就足够你去进入,那是真正的《吠陀经》,唯一必须去读的书就是生活的书,而且唯一可能的智慧就是透过读生活的书,要变聪明。 佛教是聪明的宗教。佛(Buddha)这个字来自buddhi这个字根,buddhi意味着聪明才智。唯有透过聪明才智,一个人才能够变成有觉知的。 教士们对佛陀非常生气、非常反对,他们在这个国家拔掉了他宗教的根。自从教士们在这个国家很成功地拔掉了佛教的根之后,这个国家就从聪明才智掉落下来,变成愚蠢的,而且从那个时候到现在一直保持愚蠢,因为这个国家最大的开花就是佛陀,它是好几个世纪的工作和努力的高潮,它是一个高潮、一个顶点。佛陀的时代是这个国家最顶盛的时代,这个国家曾经到达阳光普照的顶峰,一旦佛陀和他的根在这个国家被摧毁,它就从那些阳光普照的顶峰掉落到黑暗的山谷。 但是教士们非常高兴,人们再度变无知,人们再度问他们说要怎么做或不要怎么做,然后他们就端出那些旧有的,从来不曾奏效过的方法。 我听说:有一个不识字的亿万富翁决定将他的钱留给当地一家小型的专科学校。他儿子不想被排除在遗嘱之外,他知道他父亲是一个无知而且规规矩矩的人,所以有一天他就告诉他老头说:「爸,我希望你知道说你决定要将你的钱捐赠给他的那所专科学校是男女生‘兼收’的!」他父亲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然后他儿子继续讲:「不仅如此,而且男男女女都使用同样的‘课程’!」 现在他父亲的脸开始变黑,那个儿子靠过去,在父亲的耳边低语:「最糟糕的是,爸,在一个女孩可以毕业之前,她必须将她的‘论文’给教务长看!」 他父亲大声吼了出来:「好了!那个学校休想从我身上拿一毛钱!」 多少年代以来,教士们都依靠那个在生活--只是一些耸人听闻的话。人们不知道那些话的意义,那些话被很严肃、很庄重地讲出来,使得人们认为有什么伟大的事在发生,事实上并没有什么事发生一!人们仍然保持无知,人们仍然保持痛苦。透过神、天堂、灵魂以及那一切的观念,并没有什么事发生,人们仍然保持不具宗教性。事实上,人们变得越来越愚钝。他们越是去相信那些耸人听闻的话,他们就变得越愚钝。 佛学带来一个完全不同的层面。~它说宗教并不在书本里,它说宗教并不在那些话语里,在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语里,或是在那些复杂的哲学里。宗教跟语言学家无关,跟语言的专家无关,宗教跟你生命的品质有关。如果你能够将你的聪明才智带进你的生命,宗教就会爆发。 没有人能够将它给你,只有你能够将这个礼物给你自己,只有你能够将聪明才智这个礼物给你自己。每一个人都携带着潜力,那个潜力必须被雕琢。那个潜力必须被发展出来,必须被滋养。每一个人生下来都是聪明才智的种子,每一个人生下来都是一个佛。不需要去乞求知识或智能,你已经包含了它,只要向内去找寻。 但是教士们对它没有兴趣,因为如果一个人开始向内找寻,他将会停止去寺庙,或是上教堂。如果他开始向内看,他将不会去问教士,问教会的律法专家,或是问博学家。他问别人要干什么?他将会有他自己的光,他将会成为照在他自己身上的光。 那就是为什么教士们对佛陀那么生气、那么反对,他们对马哈维亚并没有那么生气、那么反对。耆那教在印度还在继续,但是他们非常反对佛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个人一定是带来了某种新的光,这个人一定是人类意识上的一个突破。他的贡献是什么?他的贡献就是:每一个人都能够成为他自己的光,没有人需要去遵循任何人,或是去模仿任何人,没有人需要去接受别人的指示或是别人的告诫。如果你继续采用别人的告诫,你将会保持比一个人更不如,你将会保持是一个机器人。 宗教并不是顺从,宗教是叛逆。透过顺从的宗教有什么样的事会发生?人们变得越来越老练,越来越有教养,越来越是一个伪装者,越来越是一个伪君子,但是在内在深处,他们仍然保持是一样的。没有什么事会真正发生,只是表面变得越来越光亮,某种像装饰的东西发生了,但是人类的意识仍然保持很原始,没有进化。 我听说: 有一个来自世界各地的传教士会议,每一个人都报告说他如何用他激昂的演说、他先驱的工作和他模范的行为来使当地居民转变成基督徒。在那些报告的人当中有一个传教士来时洲的食人族区域。他也是夸口他在当地的进展。在所有的报告都交出来之后,有一个问题指向那个来自食人族区域的传教士:他是否有停止那些食人族的人继续吃人肉? 那个传教士回答说,他并没有停止他们继续吃人肉,但他们以前在吃人肉的时候是用他们的手,而他达成了一个伟大的目标--使他们用刀叉来吃。 宗教所达成的就是那样,人们还是保持一样,他们仍然在吃人肉,但现在不是用手吃,而是用刀叉吃。 佛学想要改变你的根,它是一种蜕变,它是一种生活在另外一个意识层面的方式。
摘自 奥修《一休禅诗》第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