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陀说: 更胜于一千个空洞的文字的 是一个带来平和的字 胜过一千个空洞的文字的……你们的脑海里充满着空洞的文字,你们的思维充满着空洞的文字。你一直在讲话,却不曾变得觉知到你在说什么。当你使用「神」这个字时,你知道它的意思吗?如果你不曾知道过神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个字的意思呢?文字是空的,文字本身不可能有任何的意义;意义必须来自你的体验。 当你知道神,而后你说出「神」这个字时,它是闪闪生耀地,它充满着光的,它是一颗钻石。但当你对神一无所知,而只是在重复别人教你的「神」这个字时,它就是一颗普通的砾石,没有色彩,没有光辉,没有光芒蕴含其中。你可以继续携带它,这不过是一个重担,一个负荷。你可以拖着它走。它不会变成你的双翼,它不会使你变轻,它也不会以任何方式帮助你更接近神。事实上,它反而会妨碍你、阻挠你,因为你愈认为你知道神——只是籍着知道「神」这个字而非真的知道——你愈不会去探究神的实相。你变得愈充满知识,就愈不可能进入寻找神的真相的探险中。当你已经知道时,又有什么必要探究,又有什么必要查明?你已经杀死这个问题。你还未解决它,你还未得到解答,你只是从别人那里拿来。但别人的答案不可能是你的答案。 佛陀知道,但当他讲述时,他的话无法携带他的经验。当它们从他的心里出来时,它们充满着光、它们充满着舞。当它们到达你时,它们是晦暗的、死的。你可以累积那些钱,你可以认为你拥有伟大的宝藏,但你根本一无所有。你所拥有的只是空洞的文字。 佛陀要你们变得觉知到这个现象,因为这非常的重要。除非你摆脱掉空幻、空洞的文字,否则你将不会开始这个探寻的旅程。除非你抛弃你所谓的知识,除非你割舍你所有的信息,除非你变得再度天真得象一个小孩,无知的象一个小孩,否则你的探究将是无用的、表面的。 更胜于一千个空洞的文字的,是一个带来平和的字。而判断的标准何在?那个字是闪耀的,那个字是真正充满着芬芳的,那个带来平和的字。而那个字从未来自外在——它是你自己心里平静的,微弱的声音。它只能在你存在的最隐秘的深处被听到;它是你自己存在的声音,它是你自己的生命之歌。 那个字不是在经典中被找到的,不是在切磋学问中被找到的。唯有当你向内走时它才会被找到,唯有在静心中,在深深的宁静中它才会被找到。当所有借来的知识已经离开你,你被单独留下时,当你不知道任何一件事情,当你从一个不知道的状态中运作时,那时它就被听到了,因为那时所有知识的喧嚷声和噪音消失了……你可以听到那平静、微小的声音。那时单单一个字……它是一个字:它是「嗡om」的声音。 当你进入你的存在时,你会惊讶地发现,有一个持续不断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嗡」。回教徒将它听做是「阿拉」——它是om;基督徒将它听做是「阿门」,它是同样的声音。因此基督教徒、回教徒、印度教徒、耆那教徒、佛教徒,他们全都以om做为祈祷的结束。祈祷一定是以「om」做结束,祈祷使你愈来愈宁静.:.:最后,没有任何声音,只有om。所有的印度教经典都以om、shan︽ih、shantih、shantih、shantih——om、平和、平和、平和结束。这是「om」这个字。 而判断你是否真正听过om,或是你假装听过om,或是你想象听见om的准则在于:它带来平和。突然间,你充满着平和——一个你以前从未知道的平和。 平和是某种远优于快乐的东西,因为快乐总是伴随着不快乐。它一直都是一个相反两极的合体:快乐——不快乐,它们象白天和黑夜,伴随彼此。 如果你是个悲观主义者,你会计算黑夜;如果你是个乐观主义者,你会计算白天;那是人唯一的不同处。有些人会说:「有两个白天,和一个黑夜夹在两个白天中。」——这些人是乐观主义者。而有些人说:「有两个黑夜,和一个白天间隔在两个黑夜中。」——他们是悲观主义者。 但在真实世界中,两者都是错的。每个黑夜都有它的白天;而每个白天都有它的黑夜,它们是同等的。所以相反的两极都是同等的,那是存在如何维持平衡的方法。如果你今天感到快乐,等一等——明天不快乐将会到来。如果你今天感到不快乐,不必担心——快乐将只是在角落而已。 在印度的乡镇中,母亲们不允许她们的孩子笑得太多,因为她们说:「如果你笑得太多,那么你必将会哭,你必将会流泪。」而这其中含有很大的智能——一个原始的智慧,未加修饰,但具有一些真理在。母亲在印度乡镇里会阻止孩子,如果他咯咯地笑的太多,她们会说:「停,立刻停止,否则你很快就会哭泣、流泪,眼泪将会来。」 这是注定会如此的,因为自然在平衡。 平和是某种优于快乐的。佛陀不称它是祝福,就是为了这个理由——如果你称它做祝福——它的确是祝福。但他避免使用「祝福」这个字——因为当你称它做祝福时,人们立刻了解为「快乐」。祝福给他们一种绝对的快乐想法,很大的快乐,极端的快乐,无法置信的快乐,但在人们的思维里,快乐和祝福只是量的不同而已,好象祝福是海洋,而快乐只是一颗露珠。但这只是量的不同——而量的不同不是真正的不同,它不是造成不同的不同,只有质的不同才是真的不同。 因此佛陀选择使用「平和」这个字,而非「祝福」。他说平和:平和给你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去探索,去追寻。平和意味着没有快乐、没有不快乐。 快乐也是一个噪音的状态,一个紧张的状态、兴奋。你曾经观察过吗?——你不可能维持快乐很久、很久的时间,因为它开始紧绷你的神经,你开始觉得对它疲倦,对它厌烦。是的,在某个限度内,你可以忍受它;超过那个限度就成为不可能的事。你能一直拥抱你的女人多久?是的,一定的时间是很美的,狂喜的,但多久?一分钟、两分钟、三十分钟、六十分钟、一天、三天?多久?你下次试试看,然后你将能够记录下来,快乐转变成不快乐的那个点。 当你想要得到一个女人时,你是如此地富有魅力、并吸引人。而女人直觉地知道,因此她们想尽办法要逃离你的掌握。她们维持难以捉摸的,她们不变得太唾手可得。她们知道——直觉地知道而不是理智地——直觉地知道这个现象,所有的魅力将很快消失,所有这些伟大的爱将很快消亡。每一个事情都会死亡,每一个事情既然有生,就一定会有死。她们那种方式是更聪明的作法——她们躲开、她们逃避。她们只允许你某个限度以内的亲密,而后她们又再度保持疏远。她们维持让游戏继续,否则每一个游戏都将太快结束。任何的快乐都只是短暂的存在。超过那个限度,它转变成相反的一极,它会变酸、变苦。 平和意味着超越快乐和不快乐两者的兴奋状态。也有人是被不快乐吸引住的。现代心理学称呼他们为受虐狂。他们享受折磨自己。在过去、这些同样的受虐狂成为伟大的圣人、贤者。就心理学对现代人的思维的洞见与理解而言,你们所谓的圣人——几乎百分之九十的人——令人看起来像是自虐狂,或甚至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圣人。如果你看得很深,你会发现这些人享受自我虐待。这些人做长时间的断食、躺在针床上,站在烈阳底下或在寒风中,裸身坐在喜马拉雅山的雪地里。这些人是受虐狂。 受虐狂的另一面是虐待狂。这些人享受虐待别人。而事实上,整个人类——几乎是整个人类、除了诸佛之外——可以被分成这两类。这是世界上真正的两个宗教——虐待狂和受虐狂。受虐狂成为宗教家,虐待狂成为政治家。亚历山大、帖木儿、成吉思汗、希特勒、墨索里尼、斯大林、毛泽东,所有这些人,他们享受折磨别人。折磨别人和折磨自己是同样的病态。 一个想要快乐的人,一定会成为虐待狂式的,分析你的快乐,看它从何而来。如果你有一间比你邻居大的房子,你就很高兴。事实上,你是在借着有一间比较大的房子折磨你的邻居,这是一种非常微妙的折磨。 我过去常常住在一间加尔各答最漂亮的别墅里。它是一栋优美、老式的维多利亚时代殖民地建筑,而这是加尔各答最好的房子。主人非常引以为荣,每当我和他住在一起时,他总是一直在谈论这栋房子、花园、这个、那个的——他的整个谈话全都围绕在房子上。 有一次发生这样的情况:我和他住在一起三天,他完全绝口未提房子。 我说:「发生什么事?难道你变成一个门徒或怎么了?难道你弃俗了吗?你没有谈到你的房子!」 他以忧伤的眼神注视我,并说:「难道你没有看到在隔壁刚建起来的新房子吗?」 我说看到了。是一栋全新的大理石房子被建起来了,而且它无疑地是更大而且更优美。而后他说:「自从这栋房子被建起来以后,我所有的喜悦都已失去。你无法想象,我活得多么地悲惨。」 我说:「但你是住在同一栋房子里!这是同一栋房子,而你从前是那么地快乐。但你仍然在同一栋房子里。你怎么会多么地悲惨?它和邻居有什么关系?而且如果你是因为邻居而感到悲惨,那么记住一件事:当你从前为房子而感到快乐时,也不真的是房子的关系——而是邻居的关系,因为他们住在小房子里。而如果你被邻居的房子折磨,记得,邻居一定也曾经因为你的房子而忍受长久的折磨。他建造新的房子只是要报复而已。」 新房子的主人邀请我共进晚餐。他询问我的主人也一道过来,但主人只说:「不,我不行——我太忙了。」而他一点也不忙。等那个人走后,我对他说:「你不忙啊!」 他说:「我的确不忙,但我无法走进那一栋房子——除非我已经建好一栋比那个更大的房子。是的,等着吧!这会花我两、三年的时间去建一栋更大的房子,但这攸关我的身分地位。一旦我建成一栋更大的房子,我将会邀请那个人与我共进晚餐。」 这就是人们的想法。 如果你注意看你自己的思维,你享受东西的乐趣在于别人没有它们。你的乐趣不在于拥有它们,你不是真的享受拥有它们的乐趣。 这是人们的病态:一个是虐待狂,他享受别人处在悲惨的状态中的乐趣,而另一个人转变成受虐狂;他看到享受别人的悲惨并非善举,他看到这是一个罪恶,看到别人将必须因此承受地狱般的煎熬,变得觉知到这是不道德的,于是他转变成一个受虐狂,他开始折磨他自己。但折磨仍然在延续不断。 平和意味一种内在健康的状态,一种内在完整的状态。在那里,你不折磨别人,也不折磨自己;在那里,你的兴趣不在于快乐,也不在于不快乐。你只有兴趣于成为绝对地宁静、沉着、安详、整合而泰然自若。 是的,当思维被丢弃时……而思维意味着你的整个过去,你所有你知道的,以及所有你累积下来的。思维是你微妙的宝藏,你微妙的所有物。当所有思维拥有的全部被丢弃时,而后你进入一种没有思维、无念的状态时,一个很大的平和降临。它是宁静,它充满着祝福,但佛陀回避使用这个字。我不回避。 佛陀必须避开,因为在佛陀的时代,祝福被谈论得太多了。《优婆尼沙经》在谈论祝福,马哈维亚在谈论祝福,整个印度的传统在谈论祝福。sat-chit-anand——神是真理、意识、祝福,但最终的品质是祝福。太过谈论到祝福了。佛陀一定觉得,不去使用这个字是比较好的。那个字已经变得太过正统、太过惯例、太过因循了。而祝福已经因为被使用太多而失去它的意义、它的滋味、它的盐巴,它已经失去它的美。但现在它可以再度复苏,现在没有人在谈论祝福。 但你称它作平和或祝福是无关紧要的。只要了解一件事:祝福会带你超越所有的二分性。白天和黑夜、夏天和冬天、生与死、痛苦和欢愉——祝福会带你超越所有的二分性——爱和恨。祝福带你超越所有二分的现象。祝福会带你来到一。 因此佛陀说:一个字。它是一个你内在健康时,内在心智健全时,所呈现出来的一个简单的、富有旋律的、和谐的状态。一个字就足够,远具有意义。更胜于一千个空洞的文字的更胜于一千首空洞的诗的,是一句带来平和的诗句。
摘自 奥修《法句经(三)》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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