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照练习使我变得安静、静止、宁静,但是在我周遭的朋友都说我变严肃,他们所说的似乎也具有某些意义,请你解释一个人要怎么样变宁静,而同时又具有游戏的心情。 如果你真的变宁静,你将不会注意别人所说的,如果别人的意见仍然重要,那么你就不是宁静的,事实上你是在等待他们来说些什么,等待他们来赞成或欣赏你已经变宁静,你的宁静需要他们的认可吗?你需要他们来证明它吗?那么你对你的宁静还没有自信。 因为你什么事都不知道,所以别人的意见才会具有意义,意见从来不是智慧。你继续累积别人的意见,因为你不知道你是什么,你不知道你是谁,你不知道什么事发生在你身上,你必须去问别人:「什么事发生在我身上?」你必须去问别人。如果你真的宁静、安静、静止,那么,没有朋友、没有意见是具有意义的,那么你就能够笑,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 但是你会受影响,任何他们所说的都深入你里面,你变得受打扰,你的宁静是假的、是强迫出来的、是制造出来的,它不是你里面的自然开花,或许你是强迫你自己成为宁静的,但是内在却在沸腾,那么那个宁静只是表面上的,如果有人说你不宁静,或者如果有人说这样不好,或者如果有人说这是假的,那么你就受打扰,那个宁静就消失了,就是因为那个宁静消失,所以你才问我这个问题:「他们所说的似乎也具有某些意义。」你变严肃,变严肃有什么不对吗?如果你生下来就是严肃的,那么你就是严肃的,你不能够强迫游戏的心情,否则你游戏的心情将会是严肃的,那么你将会摧毁整个游戏。有一些严肃的游戏者,他们在他们的游戏里变得那么严肃,因此他们使它产生更多的焦虑。 我在读一个人的回忆录,他是一个伟大的工业巨子,他过度烦恼于每天所发生的事,所以有人建议他打高尔夫球:「打高尔夫球将会减少你的焦虑。」他开始打高尔夫球,但他还是同一个人,他对他的高尔夫球觉得很兴奋而不能入眠,他整个晚上都在打高尔夫球,他的事业是一个负担,现在高尔夫球变成第二个负担,而且比第一个负担更重,他打高尔夫球,但是带着一个严肃的头脑、带着同样的头脑。 如果你是严肃的,那么你就是严肃的,你对它不能够做什么,如果你是严肃的,那么就让它保持严肃,这样做你就开始变成游戏了,那么你就是在跟你的严肃游戏,而不是对它严肃,你将它视为一个游戏,所以你说:「好,神给我这个角色,所以我将成为一个严肃的人,我将跟我的严肃游戏。」那么它将会在深处消失,你了解我吗? 你可以从你的游戏产生严肃,或者你可以从你的严肃产生游戏,如果你是一个悲伤的人、一个严肃的人,那么你就告诉每一个人:「我生下就是严肃的,我将保持如此。」——但是不要对它觉得严肃。存在!只要存在,然后你就能够笑它,那么它就会消失,而当它消失的时候,你将甚至不会觉知到。不要注意别人所说的,这是一个病,他们会把你逼疯,「别人」会把你逼疯,这些别人是谁,你为什么那么有兴趣于他们?他们把你逼疯,而你把他们逼疯,因为你对他们来讲就是别人,为什么要那么重视别人的意见呢?注意你自己的经验,对你自己的经验保持真实的态度。如果你觉得严肃是好的,那就是好的!如果你觉得透过观照的练习而变得安静、宁静和静止,那么为什么要对别人所说的感兴趣呢?为什么要被别人所说的扰乱呢? 但是我们没有自信,所以我们必须搜集别人的意见,我们必须发动一项签名运动:「如果你认为我已经成佛,请签名。」当每一个人都签名,而你已经搜集了很多签名,至少大多数的人都签了名,那么你就认为你是一个佛,成为一个成道的人并不是以这种方式而来的。 「请你解释一个人要怎么样变宁静,而同时又具有游戏的心情。」一个人会成长!这种事从来没有例外过,一个人的宁静和游戏的心情会同时成长,但是如果你的宁静是假的,那么问题就会产生。所有那些知道宁静的人,他们一直都是游戏的、不严肃的,他们能够笑,他们不仅能够笑别人,他们也能够笑他们自己。 一千四百年前菩提达摩从印度进入中国,他将一只鞋子放在他的头上。一只穿在脚上,另一只放在头上,梁武帝前来迎接他,他的心情受打扰,当然有很多很多谣言说这个人是奇怪的,但他是一个成道的人,而国王要来接他到他的王国里。国王觉得心情受打扰,他的廷臣也觉得心情受打扰,这个人是属于那一类型的人?而他还在笑! 在别人面前不好说话,所以当所有的人都走了,只有菩提达摩和国王在菩提达摩的房间里,国王问:「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愚弄你自己?你为什么要将一只鞋子放在你的头上?」菩提达摩笑着说:「因为我能够笑我自己,而将我自己真实的存在显示给你是好的,我是这样的一个人,我对我的脚和我的头一样重视,两者对我来讲都一样,较高和较低消失了,而且,我要告诉你,我不重视别人怎么说我,这是好的,当我进入的第一个片刻,我就要让你知道我是那一类型的人。」 这个菩提达摩是一颗稀有的宝石,人类历史上曾经存在过的,很少有人能够与他相比,他是在显示什么?他只是在显示:在这个灵性之道上,你必须成为一个个人,单独行走,社会是无关的。 有一个人去跟戈齐福面谈,那个人是一个大记者,戈齐福的弟子们非常兴奋,因为现在他的故事将可以刊登在大报上,他师父的照片和新闻将会被刊登,他们非常关心,他们很注意那个大记者,他们实际上已经忘了他们的师父,他们围绕在那个记者的周围,然后那个面谈开始了,但是事实上它从来没有开始过,当那个记者向戈齐福问一些问题,戈齐福就说:「等一下。」 就在他的旁边坐着一个淑女,戈齐福问:「今天是什么日子?」那个淑女说:「星期日。」戈齐福说:「那怎么可能?昨天才星期六,今天怎么可能是星期日?就在昨天你说是星期六,而现在它是星期日,在星期六之后,星期日是怎么来的?」那个记者站起来,他说:「我要走了,这个人似乎是发疯的。」所有的弟子都不能够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当那个记者走了,戈齐福大笑。不管别人怎么说都无关紧要,要很真实地面对你的感觉,要很真实!如果真正的宁静发生在你身上,你就能够笑。 据说有一个禅师叫做杜然,当他成道的时候,有很多人问他:「在成道之后你做什么?」他说:「我叫了一杯茶。」接下来还有什么事可做呢?事情就结束了。杜然对他的游戏是严肃的,而他对他的严肃是游戏的,真的,还有什么事可做呢? 不要太过于注意别人说什么,只要记住一件事:不要强迫和制造宁静。制造出来的宁静将会是严肃的、病态的、紧张的,但是一个真正的宁静要怎么样才能够来到你身上?试着去了解这个。你是紧张的,你是不快乐的,你是沮丧的、生气的、贪婪的、暴力的,有一千种病存在,但是你仍然能够练习宁静,这些疾病将会在你里面,而你能够创造出一层宁静,你能够做超觉静坐,你能够使用一个咒语,那个咒语将不会改变你的暴力,它也不会改变你的贪婪,它将不会改变任何深处的东西,咒语只能够给你一个镇定的效果,只有在周围的地方,你会觉得更宁静,这只是一个镇定剂,一个声音的镇定剂,而事实上透过很多方法都能够达到镇定。当你继续重复一个咒语,你就变得昏昏欲睡,任何声音的继续重复都会产生无聊和睡意,你会觉得放松,但是那个放松只是表面上的,你里面还是保持一样。 每天继续练习一个咒语,你将会感觉到某种宁静,但那不是真正的宁静,因为你的病还是没有改变,你的人格结构还是维持一样,它只是被粉饰了,当那重复的咒语一停止,当那个练习一停止,你所有的疾病就会再度出现。 这种事到处都在发生,追求者从一个老师换到另一个老师,他们继续迁移,继续练习,当他们停止练习,他们就发觉他们还是一样,没有什么事发生。以这样的方式进行是不会有什么事发生的,这些是刻意培养的宁静,你必须继续培养它们,当然,如果你继续培养它们,它们就会好像习惯一样地跟着你,但是如果你打破那个习惯,它们就消失了,一个真正的宁静不能够只是借着使用表面的技巧而达到,它必须借着觉知到你所有的存在,不仅要觉知,而且还要停留在你是什么的那个事实之上。 保持跟事实在一起,这是非常困难的,因为头脑想要改变——如何改变暴力、如何改变沮丧、如何改变不快乐?头脑寻求改变,它想要用什么方法在未来创造出一个更好的形象,因为如此,所以一个人就继续寻求这个方法、那个方法。 保持跟事实在一起,不要试着去改变它,这样做一年,定一个日子,说:「从今天起,一年的时间,我将不要想去改变,不管我是怎么样,我就保持怎么样,我将只是警觉和觉知。」我不是在说你不要做任何事,但「警觉」是唯一的努力,你必须警觉,而不要去想改变,不论你是怎么样,你就保持那样,不论你是好是坏或怎么样,你就保持那样。用一年的时间,不要有任何想改变的态度,只要警觉,突然有一天,你将会发现,你已经不再相同了,警觉将会改变每一样东西。 在禅里面,他们称它为「坐禅」,只是坐着,什么事都不做,不论发生什么,就让它发生,你只是坐着,「坐禅」(Zazen)意味着只是坐着,什么事都不做。在禅寺里,和尚们会整天坐着,坐好几年,你会认为他们在静心,其实不是!他们只是静静地坐着,他们不用咒语来创造任何宁静,他们只是坐着,如果一只脚麻木了,他们会感觉到它,他们是警觉的。如果身体觉得疲倦,他们会感觉到身体是疲倦的,身体必须这样去感觉。如果思想在移动,他们也知道它,但他们不试着去停止思想,他们不试着去推开思想,他们不做任何事,思想在那里就好像云在天空中,但是他们知道云无法摧毁天空,它们来了又去。 所以,思想在意识的天空中移动,它们来了又去,他们不强迫它们,他们不停止它们,他们不做任何事,他们只是觉知到思想在动,有时候沮丧就像一片云一般地来临,然后每一样东西都蒙上阴影;有时候快乐来临,就好像一道阳光,每一样东西都开始跳舞,就好像花朵开遍了整个意识,但是他们既不被多云的天气所打扰,也不被阳光所打扰,他们只是等着,然后看着东西在移动,他们只是坐在河岸上,而每一样东西都继续在流动,他们不试着去改变任何东西。 如果一个不好的思想来临,他们不说:「这是不好的。」因为当你说:「这是不好的。」你就有一个贪欲要去改变它。当你说:「这是不好的。」你就已经将它推开了,你就已经在谴责它,你就想要去将它改变成好的。他们只是说这个就是这个,那个就是那个,没有谴责、没有评价、没有辩护,只是看着、观照着。 有时候他们忘了观照,这样他们也不会受打扰,他们知道说:「是的,它是如此」,我「忘了观照,现在我记起来,我将再度观照。」他们不制造任何问题,事实是怎么样,他们就这样去经验它,好几年的时间来了又去,他们继续坐着,继续看着「那是的」。 然后有一天,每一样东西都消失了,就好像一个梦,每一样东西都消失了,而你就醒悟了,这个醒悟并不是由练习而来的,这个醒悟不是刻意培养出来的,这个醒悟是你的本性,是你基本的本性。因为你能够耐心地等待和观照,而不制造任何问题,所以它就迸出来了。记住这个,把它当成一件非常基本的事:不要制造问题,「不要」制造问题! 就在两、三天前,有一个淑女在这里,她说:「我的头脑有性欲,我要怎么办?」另外有一个人来说:「我觉得非常自卑,有一个自卑情结存在,我要怎么办?」我告诉那个人:「如果你感觉自卑,那么就感觉自卑,要知道你是那样在感觉,要怎么做呢?什么都不要做。如果一个人觉得有性欲,那么就去感觉有性欲,要知道你是有性欲的。」但是当我这样告诉他,他感到震惊,因为他来找我是为了要求得改变的技巧。 没有一个人接受他自己。你是你自己的敌人,你从来不爱你自己,你从来不安安逸逸地跟自己在一起,这是令人感到惊讶的:你期待每一个人来爱你,而你本身竟然无法爱你自己,你是那么地反对你自己,你想要以每一个方式来粉碎你自己,然后创造出另外一个人。如果你被允许,你会创造出另外一个人,而你对那个人也不会感到满意,因为你也仍将停留在它的背后。 爱你自己、接受你自己,不要制造出不必要的问题。所有的问题都是不必要的,没有「必要的问题」,我还没有碰到过任何必要的问题。保持跟你的「实况」在一起,那么蜕变就会发生,但那不是一个结果,你无法强迫它发生,它是一个自然的结论,而不是人为的结果。如果你接受你自己而保持警觉,它就会来临,你无法强迫它,你不能够说:「我将强迫它来。」如果你强迫,那么一个虚假的东西将会发生在你身上,而那个虚假的东西能够被任何人所打扰——被任何人!
摘自 奥修《智慧奥秘》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