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修,我在这里呆了快两年半了,但我还是觉得我的生命中有些根本的错误,除了短暂的瞥见,我无法找到其中长久的意义。多数时候我处在一种没有底的、非常可怕的、很不舒服的“无名之境(NOWHERE)”。是什么出错了呢?请评论。 PREM GAYAN,你整个问题的根本就在于欲求生命永恒的意义。生命根本不是一个问题,但如果我们的期望违背了生命的基本法则,我们就会出问题。生命不断改变,也幸好它不断改变;那就是它的美妙,它的壮丽。如果它是不变的、停滞的,它就不是生命而是死亡,它将会非常无趣。它会发臭,因为它没有流动。头脑一直在要求某种永恒的事物。头脑是对永恒的欲望,而生命是无常的。 所以,如果你真的希望喜乐,你就必须按生命无常的样子去经历它,没有任何期盼,没有你这边的强求。与生命一起流动。它改变了——你就随着它改变。为什么要操心永恒的意义呢?你要拿永恒的意义做什么呢? 意义只有当某个事物是达成另一个目的的手段时才存在。生命不是达成另一个目的的手段,它本身就是目的,所以事实上它不可能有任何意义。那并不是说它没有意义,那只是说它超越了意义或无意义。这些提法都是不中肯的。 一朵玫瑰有什么意义呢?日落有什么意义呢?爱有什么意义呢?美有什么意义呢?它们没有意义,因为它们不是达成其它事物的手段。日落的美在于它本身,它没有功用,你不能把它当成一件商品。一辆车有意义,一台机器有意义,一幢房子有意义,但一朵玫瑰有什么意义呢?它没有意义,正是因为它没有意义,所以它美丽无比。一台机器,无论多有意义,都不可能是美丽的;它不可能是——它是一件商品,它是有用的。它不是诗歌。 生命是诗歌,生命是一首歌,生命是一支舞。 Gayan,你的基本态度是错误的,那就是你不断错过的原因。 你说:除了短暂的瞥见,我无法找到其中长久的意义。 静心冥想这些短暂的瞥见。在这些瞥见发生的时刻,你一定没有在寻找意义,你放松下来,你完全忘记了意义,你完全不关心意义。于是突然之间就有喜悦,就有祝福。一旦你开始抓取、执著于这些美丽的瞥见、这些片刻,一旦你的头脑说:“让它永恒。现在这个东西是我一直追寻的,不要放开它”,你就把它破坏了,你杀害了它。瞥见消失了,它只留下一段记忆,它不断地消退。很快你就无法相信它曾经存在过。当你再次忘记对意义无止境地追逐,当你再次忘记对永恒不断地追求,当你再次忘记事物应该如你所想的无休止的欲望,它就会再次发生。 不,那不是门徒的方式,Gayan。一个门徒对存在没有期望。他只是没有抗拒地与存在流动。门徒让存在指引方向,不管它流向哪里,门徒都愿意随它而去。门徒没有目的地,没有目标。然后这些瞥见就会越来越多。 不过你必须静心冥想这些瞥见——它们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怎样发生的,是什么让它们发生。你会发现一些基本的东西:当它们发生时,你是放松的;当它们发生时,你处于休息状态;当它们发生时你没有欲望,当它们发生时你没有贪婪;当它们发生时,你没有想到意义、重要性与价值。这就是它的奥秘。永远放下这些阻碍。让生命自然而然地存在,只是成为它的一部分,成为大海的一个浪花。不要试图支配大海,这种努力本身是一种自大。 静心冥想墨菲法则: 如果你不操心自己身在何处,你就不会迷失。 还有: 没有事情会糟到不能变得更糟。 享受吧!为什么要害怕“无名之地”呢?每个地方都是无名之地。不管你在哪里,它都是无名之地。存在是无限的,所以你永远会在无名之地。你必须接受它。佛陀称之为“如是”——就是这样。情况就是这样:不管你在哪里,它都是无名之地,不管你是什么人,你都是无名小卒。 一旦你接受了这些真理,生命就开始以一种完全不同的方式发生,因为在这种接纳中,自我死去了。自我只能透过抗拒、对抗、斗争而存在。 那就是你一直在做的,Gayan。不过你并不是特例,整个德国人的头脑都受到这种制约。 Gayan是个德国人——纯粹的德国人。我曾经想选她当我的一个灵媒(medium),不过我不得不放下这个想法,至少暂时如此,因为德国人的制约在她心里根深蒂固。她无法与我的能量流动——这是无意识地,她并不知道。她希望成为一个灵媒,她非常高兴我点她的名,她希望会被选中。她本来可以入选,但她无意识中有深层的抗拒。在意识层面上,她完全臣服于我,但在无意识层面上,她试图赋予我的能量某种形状,某种模式,某个流向。所以我想最好还是再等等。 Gayan,你必须放下你的德国人制约。如果你想成为一个战士,那种制约是不错的,但如果你想成为一个门徒,它就不好了;它们是两个极端——它们彼此完全相反。门徒必须完全放松,自在,没有抗拒——像一支中空的竹子——这样他就能变成神性唇边的一支竹笛,歌声可以透过他而流淌。 它会发生的,Gayan,它正在发生。如果瞥见发生了,那就没有问题。如果偶尔几扇窗打开了,那么门也会打开,你可以通过这些窗户逃到外面。但是你过于追求完美。放下这个想法。不完美完全没有问题。不要试图去做不可能的事情。平凡是无比美妙的。 不过我可以看到她的问题。首要的问题是:她是个德国人。其次的问题是:她的职业是时装模特,所以她有要完美无暇的观念。这些东西进入到她内心深处。她是个完美主义者,所以在这里的两年半里,她一直和大家有冲突。因为这个地方不适合完美主义者,这个地方是一个疯狂的地方——它绝对是非德国式的!而且我有许多德国门徒!我能理解为什么德国政府非常担忧,因为我在败坏他们的年轻人——我在破坏他们作为德国人的制约。一旦他们成为门徒,一旦他们领悟了成为门徒的艺术,就没有希特勒可以再控制他们,那是不可能的。 完美主义是一种神经衰弱,它是神经质的——它是神经衰弱一个好听的说法。 Gayan,放下那种观念。只要平凡,简单,无足轻重,然后事情就会突飞猛进。 我让她回到德国一段时间,以便可以观察和比较她的变化。她在这里无法意识到,只有在德国她才能意识到这一点。在那里,她会看到这两年半里恒河里已经有太多的水流过,她不再是同一个人。在那里她会意识到人们的行为方式,人们如何被训练得神经衰弱。等她回来,我希望她会有更深刻的理解,更放松,更自在。 我对你抱有很大的期望,Gayan——有很大的可能性。你就在边缘。如果你开始接受事物的本来面目,你抛弃了对它们的观念,你抛弃了“应该”和“不应该”,那就问题不大。生命开始帮助你,照顾你。生命非常体贴,非常友爱,只是我们从来不允许它。我们总是强迫它走我们的路,那是不可能的。生命不可能走我们的道路,我们必须走生命的道路。 我反复强调“放开来(let-go)”的理念就是这个意思。“放开来”是我接触生命与存在唯一的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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