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在醒着的时候,对周围所发生的,和在睡着时一样,健忘而又掉以轻心。 愚蠢的人们虽然听到了,却像是聋子。这格言对他们正适用;无论何时他们在场,他们都是不在场的。 一个人的言行举止不应该像在睡着时一样。 觉醒的人有一个共同的世界,睡着的人都有他自己的私人天地。 觉醒时,不论我们看什么都是死亡,睡着时,都是梦想。」 赫拉克利特触及了人最深刻的问题,那就是——醒着的时候也在熟睡。 你睡觉时,你在睡,但当你醒着的时候,你也在睡。这是什么意思?——因为这是佛陀所说的,这是耶稣所说的,这是赫拉克利特所说的。你看上去很清醒,但那只是表像。在你的内心深处,睡眠继续着。 即使是现在,你的内心仍在做梦:一千零一个念头继续着,而你对正在发生的没有意识,你觉知不到你在干什么,你觉知不到你是谁。人们睡觉时怎么活动,你也怎么活动。 你肯定知道有人睡觉时走路,做这个或那个,然后再回去睡觉。有一种病叫梦游症。很多人在晚上从他们的床上起来,他们的眼睛是睁开的,他们能活动!他们能活动,他们能找到门,他们会走到厨房,他们会吃东西,他们会回来,他们会再回到床上。如果你早上问他们,他们对此一无所知。最多,如果他们试图回忆,他们会认为那个晚上他们做了一个梦,他们起来,他们走进厨房。但这最多是一个梦,甚至那也是很难回忆的。 很多人犯了罪,很多杀人犯在法庭上说他们不知道,他们记不得曾经做过这样一件事。不是他们在欺骗法庭——不。现在精神分析学家已经开始发现他们并不在欺骗,他们没有不真实,他们是绝对诚实的。他们杀了人——当他们熟睡时,他们杀了人——好像在梦里一样。这睡眠比一般睡眠更深。这种睡眠好像喝醉了:你可以动一点点,你可以做一点点,你也可以有一点点意识——但是醉了。你不知道确实在发生什么事。你在过去做过了什么?你能确切地回忆起它吗?你为什么做?你做了什么?你怎么啦?发生的时候你警觉吗?你坠入爱河又不知是为什么,你变得生气又不知是为什么。当然,你找理由,不论你做什么,你都把它合理化了——但是合理化不是觉知。 觉如意味着:每时每刻,不论发生什么,都是带着完全的意识发生,你是在场的。当愤怒发生,如果你是在场的,愤怒就不可能发生。只有当你在熟睡时,它才能发生。当你在场时,立刻,在你的存在中转化开始了,因为当你在场、觉知,很多事情完全就不可能。如果你是觉知的,所有所谓的罪恶都不可能。所以,事实上,只有一种罪恶,那就是不觉知。 「罪恶」的原意是错过,它不意味着犯什么错误,它只意味着错过、缺席。「罪恶」这个词的希伯来词根是「错过」。它存在于几个英语单词中:处置不当(misconduct)、行为不当(misbehavior)。错过意味着不在场。做事却不在场——这是唯一的罪恶。而唯一的美德是:当你做事时,你全然地警觉——戈杰福称之为自我牢记(selfremembering),佛陀称之为完全注意(rightlymindful),克利希那姆提(Krishramurti)称之为觉知(awareness),卡比儿(Kabir)称之为苏拉提(surati)。就在那儿!那是所有必需的,没有别的。你不需要改变任何东西,而且即使你试图改变,你也不能够。 你曾经试着改变自己的许多东西,你成功了吗?你有多少次曾经下定决心不再生气了?你的决定如何?当那个时刻来临时,你又陷入同样的圈套:你变得生气,当愤怒消失后,你又忏悔了。它已经成了一个恶性循环:你生气,然后你忏悔,然后你又准备生气。记住:即使当你在忏悔的时候,你也不在。那个忏悔也是罪恶的一部分。那就是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发生。你试了又试,作了很多决定,发了很多誓,但什么也没有发生--你还是老样子。你和你生下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在你身上甚至没有发生过一点点的变化。不是你不曾试过,不是你试得不够——你试啊试啊试啊,然而你失败了,因为这不是努力的问题。再多的努力也是毫无帮助的。这是一个变得警醒的问题,不是努力的问题。 如果你是警醒的,很多事情就会完全消失,你不用去放下它们。在觉知中,某些事是不可能的。这是我的定义,没有别的标准。如果你觉知,你不会坠入爱河,那么「坠入」爱河是一个罪恶,你可以爱,但它不是一次坠入,它会像一次上升。 为什么我们要用「坠入爱河」这个词呢?它是坠入,你在坠入,你不在上升。当你是觉知的,坠入是不可能的——即使在爱之中也不会。它不可能,它完全不可能。带着觉知,它是不可能的;你在爱之中上升,在爱之中上升是全然不同于坠入爱河的现象。坠入爱河是一场梦境,那就是为什么正在爱之中的人,你可以从他们的眼睛中看到,好像他们比其它人更有睡意,陶醉了,做着梦,你能从他们的眼睛中看到,因为他们的眼睛里有睡意。在爱之中上升的人是截然不同的。你能看到他们不再处于梦幻之中,他们正面对着现实,他们正通过它而成长。 坠入爱河,你仍然是一个小孩子;在爱中上升你就成熟了。渐渐地,爱不是关系了,它成了你存在的一个状态,于是,不是你爱这个,你不爱那个,不——你只是爱。任何人接近你,你都和他们分享。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为之献出你的爱。你触摸一块石头,你触摸它好像你在触摸你爱人的身体。你看那树,你看它好像你在看着你爱人的脸。它成了存在的状态。不是你在爱之中——现在,你就是爱。这是上升,这不是坠入。 当你通过爱上升时,它是优美的。当你通过爱坠入时,它是肮脏的、丑陋的。迟早你会发现它被证实是有害的。它成了束缚。你被它抓住了,你的自由被粉碎了,你的翅膀被砍掉了,你不再有自由。坠落爱河,你成了一种占有:你占有,你也允许某人占有你。你成了一样东西,你也试图把与你一同坠入爱河的另一个人变成一样东西。 你看一个丈夫和一个妻子:他们俩都变得像东西一样,他们不再是人。两个人都试着占有对方。只有东西才能被占有,人从不。你怎么能占有一个人?你怎么能统治一个人?你怎么能把一个人变成一件占有品?不可能!但是丈夫试图占有妻子,妻子同样试着。然后有冲突,然后他们俩成了根本上的敌人,于是他们俩相互摧残。 有一次,穆拉·那斯鲁丁走进墓区办公室向经理抱怨:「我确实知道我的妻子被葬在你的墓区里,但我找不到她的坟墓。」 经理检查了他的登记簿问:「她的名字是什么?」 穆拉说:「穆拉·那斯鲁丁夫人。」 他又看了一遍,说:「穆拉·那斯鲁丁夫人没有,倒是有个穆拉·那斯鲁丁。」他说:「我们很抱歉,看上去登记簿上有些搞错了。」 那斯鲁丁说:「没搞错,穆拉·那斯鲁丁的坟墓在哪儿?—一因为一切都是在我的名下的。」甚至他妻子的坟墓! 占有……人人都在不断地试图占有:爱人、被爱的人。这不再是爱。事实上,当你占有一个人时,你恨,你毁,你杀,你是个杀人犯。爱应该给予自由,爱「是」自由。爱会使被爱的人越来越自由,爱会给予翅膀,爱会打开一片广阔的天空。它不会成为一座监狱,一片圈地。但你不知道那种爱,因为只有当你觉知时,它才会发生;只有当你有觉知时,那种爱的品质才会到来。你知道的爱是一种罪恶,因为它来自于昏睡。 你做的一切都是这样的。即使你想做些好事,你也是在危害。看看做那些好事的人吧,他们总是在干坏事,他们是世界上最有害的人。社会改良者,所谓的革命者,他们是最有害的人。但要看到他们有害在哪儿是困难的,因为他们是相当好的人,他们总是为别人做好事--那是他们给别人制造监禁的方式。如果你允许他们为你做些好事,你将被占有。 他们一开始按摩你的脚,迟早你会发现他们的手伸到你的脖子了。在脚那儿他们开始,在脖子那儿,他们结束--因为他们是不觉知的,他们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他们学会了一个恶作剧:如果你想占有谁,就做好事吧。他们甚至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学会了这个恶作剧。但他们将干坏事,因为任何事,任何试图占有别人的事,不论是名字还是形式,都是非宗教的,是罪恶。你们的教堂,你们的寺院,你们的清真寺,它们都对你们犯下了罪,因为它们都成了占有者,它们都成了统治者。 每一个教堂都是反宗教的,因为宗教是自由那么为什么会发生呢?耶稣试着把自由、翅膀给你。然后发生什么了?这教会怎么参与进来了?这之所以发生是因为耶稣生活在一个全然不同的存在的层面——觉知的层面,而那些听从他的人,那些追随他的人,他们生活在昏睡的层面。不论他们听到什么、解释什么,都是通过他们自己的梦想来解释的——不论他们创造什么都将是罪恶。基督给了你们宗教,于是,那些熟睡的人们把它变成了教会。 据说有一次,魔鬼撒旦坐在树下十分悲伤,一个圣人正好路过,他看着撒旦说:「我们听说你从来不休息,你总是在某某地方干一些坏事或者什么的,你现在坐在树下干什么?」 撒旦真的十分沮丧,他说:「看上去我的工作被神父们接替了,我什么都干不了了——我完全失业了。有时,我真有自杀的念头,因为这些神父们做得太好了。」神父们做得太好了,因为他们把自由变成了监禁,他们把真理变成了教条——他们把一切都从觉知的层面变到了昏睡的层面。试着理解这昏睡到底是什么意思。因为如果你能感受到它是什么,那么你就已经开始变得警醒,已经——你已经处在走出它的路上。这昏睡是什么呢?它怎么会发生的?什么是机械论?它的一贯做法是什么? 头脑总是要么在过去,要么在将来。它不可能在现在。头脑在此时此地是绝对不可能的。当你在此时此地,头脑就没有了,因为头脑意味着思考。你怎么能在此时此地思考呢?你可以思考过去,它已经成为记忆的一部分,头脑可以把它提出来;你可以思考将来,它还没有存在,头脑可以把它梦想出来。头脑能做两件事:要么它可以进人到过去,那儿有足够的空间、过去的巨大空间用来运动——你能不断地不断地继续下去。或者头脑可以进入将来,又是个广阔的空间,无边无际——你可以想象再想象,你可以做梦。但是头脑对此时此地又能起什么作用?它没有任何空间给头脑做任何运动。 此时此地只是一条分界线,如此而已。它没有空间。它把过去和将来分开来,它只是一条分界线。你可以在此时此地,但是你不能思考;对于思考而言,空间是需要的。思想需要空间,它们就像东西一样——记住。思想是细微的东西,思想是物质性的,思想不是精神性的。因为只有当没有思想时,精神层面才开始。 思想是物质性的东西,相当微妙,每一件物质性的东西都需要空间。你不可能在此时此地思考,你一旦开始思考,它就已经是过去。你看到太阳正在升起,你看到了,你说:「多美的日出啊!」——它就已经是过去了。当太阳冉冉升起时,甚至没有说「多美!」的空间,因为当你安置「多美!」这两个字时,体验就已经成为过去,头脑就已经在记忆中知道了它。但是正当日出,正当太阳冉冉升起的时候,你怎么能思考?你能思考什么?你可以和升起的太阳在一起,但是你不能思考。对你,有足够的空间,但对思想,则没有。 花园里有一朵美丽的花,你说:「一朵漂亮的玫瑰」,现在,这个片刻,你没有和玫瑰在一起,它已经是记忆了。当花在人也在的时候,两者相互呈现,你怎么能思考?你能思考什么?思考怎么可能?那儿没有它的空间。空间是那么狭窄——事实上,根本没有空间——你和花儿甚至不能以两者存在,因为没有足够的空间给两者,只有「一体」可以存在。 那就是为什么在完全的在场中,你就是花,花成了你。你也是一个念头——花也是头脑里的一个念头。没有思考时,谁是花?谁是赏花的人?欣赏者成了被欣赏者,突然间,界线消失了。突然间你穿透了,你穿透了花,而花也穿透了你。突然间,你们不再是两者了——「一体」存在着。 如果你开始思考,你们又成了两者。如果你不思考,哪里两分性?当你和花儿一起存在,没有思考,它是一次交流。不是对话,是交流。当你和你的爱人一起存在,它是交流,不是对话,因为两人都没有了。坐在你的爱人身旁,握着你的爱人的手,你们只是存在。你们不会想到岁月流逝,你们不会想到来日将至——你们在此时此地。在此时此地是多么的美好,多么有强度,没有思想可以穿透这种强度。狭窄的是那扇门,狭窄的是那存在的门,即使是两个人也无法一起进入,只能是「一体」进入。在此时此地,思考是不可能的,梦想是不可能的,因为梦想只是用画面思考而已。两者都是东西,两者都是物质性的。 当你不带思考地在此时此地,你第一次是灵性的。一个新的层面打开了——那个层面是觉知。因为你不知道那个层面,所以赫拉克利特会说你是昏睡的,你不觉知。觉知意味着那么全然地在这个片刻之中,以至于没有朝向过去的运动,也没有朝向将来的运动——所有的运动都停止了。那不意味着你成为静止的。新的运动开始了,一场纵深的运动开始了。 有两种运动,那是耶稣的十字架的意思:它表示了两个运动,一个十字路口。一个运动是线性的:你在一条在线运动,从一件事到另一件事,从一个念头到另一个念头,从一个梦想到另一个梦想;你从A运动到B,从B你运动到C,从C你运动到D,你走在这条路上——在一条直线、水平线上,这是时间的运动,这是一个熟睡的人的运动。你可以来来回回穿梭般地走——是一条直线。你可以从B到A,或者你可以从A到B——是一条直线。还有另一种在完全不同的层面上的运动。那种运动不是水平的,它是垂直的。你不是从A走到B,从B到C,你是从A走到更深的A,从A1 到A2 ,A3,A4 ,深入——或升高。 当思考停止时,新的运动开始了。现在你进人了纵深,进入像深渊一样的现象中。深入静心的人,他们迟早会到达那一点,于是他们变得害怕,因为他们感到好像深渊打开了——无底的深渊,你感到头晕目眩,你变得害怕。你想执着于旧的运动,因为它是已知的;这种感觉好像死亡。那是耶稣的十字架的意义:它是死亡。从水平线走到垂直线就是死亡——那是真正的死亡。 但只是从一个方面来讲,它是死亡;从另一个方面来讲,它是复活。它是为了诞生的死亡;它是从这一个层面死去,在另一个层面诞生。水平线上你是耶稣,垂直线上你成为基督。 如果你从一个思想运动到另一个思想,你仍然是在时间的世界里。如果你进入到每个片刻之中,而不是进入到思想中,你就进入了永恒。你不是静止的——在这个世界上,一切都不是静止的,没有什么能是固定的——除了一场新的运动,一场没有动机的运动。记住这些词。你因为动机而在水平线上运动。你必须要得到某些东西——金钱、威望、权力,或上帝,你必须要得到某些东西,动机存在着。有动机的运动意味着昏睡。 没有目的的运动意味着觉知。你运动,因为运动是全然的欢喜;你运动,因为运动是生命;你运动,因为生命是能量,而能量是运动;你运动,因为能量就是欣喜——不是为了别的什么。它没有目的,你不追逐什么功成名就。事实上,你哪儿都不去,你根本不在走动——你仅仅在能量中欢欣。运动之外没有目标,运动有它自己内在的价值,没有外在的价值。一个佛陀也生活,一个赫拉克利特也生活。我在这儿生活呼吸——但这是一种不同的运动……没有目的的。 几天前有人问我:「你为什么要在静心方面帮助别人?」 我告诉他:「这是我的快乐,没有什么为什么——我只是喜欢。」就像一个人喜欢在花园里播种,等待着花儿,当你们开花时,我喜欢。这就是园艺。当有人如花绽放时,这是全然的喜悦,我一同分享。没有目的。如果你失败了,我不会灰心丧气。如果你不开花,那也很好,因为开花是不能被强求的。你不能强行打开一个花苞——你可以,但是那样你就扼杀了它。它可能看上去像是一次开花,但它不是开花。 整个世界在运动,存在在运动,进入永恒。头脑在时间里运动。存在正向深度和高度运动,头脑则是向前和向后地运动。头脑水平地运动:那是沉睡。如果你能垂直地运动,那是觉知。 在这个片刻中。把你全部的存在都带人到这个片刻之中。不要让过去干涉,不要让将来进入。过去不在了,它是死的。如同耶稣说:「让死人埋葬他们的死亡吧。」过去不在了!你为什么要为它操心?为什么你一次又一次地不停地唠叨着它?你疯了吗?它不再存在了,它只是在你的头脑之中,它只是一个回忆。将来还没有存在。你总想着将来有什么用呢?它还没有存在,你怎么能想它呢?你能为它作什么打算?不管你为它做了什么,它都不会发生。于是你会受挫,因为整体有它自己的计划,为什么你要试图用你自己的计划去反对它呢? 存在有它自己的计划,它比你更聪明——整体肯定比部分聪明。为什么你要假装成整体呢.整体有它自己的命运,自己的实现。你为什么要为它操心呢?不论你做什么,都将是一种罪恶,因为你将错过这个片刻,现在这个片刻。如果它成了一个习惯——它就会成为一个习惯。如果你开始错过,它就变成习惯的形式——然后当未来再次来临时,你又会错过它,因为当它来临时,它将不是将来,它将是现在。昨天你在想着今天,因为那时它是明天。现在它是今天了,你又在想明天,当明天来临时,它将变成今天——因为任何事情都是存在于此时此地的,否则它不能存在。如果你有这样一种固定的作用方式:你的头脑总是看着明天,那么你将生活在什么时候呢?明天永远不会到来。于是你将不停地错过—一这就是罪恶。这是「犯罪」的希伯来语词根的含义。在将来进入的时刻,时间进入了。你违背了存在,你错过了。这已经成了固定的方式:像机器人一样,你不断地错过。 我认识一些从遥远的国度来的人,当他们在那儿时,他们想念我,他们为我感到无比的兴奋,他们看书,他们思考,他们梦想。当他们来到这里时,他们开始想念他们的家。在他们到达的这个时刻,他们已经开始回去了!于是他们开始想念他们的孩子,他们的妻子,他们的工作和这样、那样的一千零一件事。我知道整个的愚蠢性。他们又将回到那里,然后他们将不断地想念我——他们在错过,这是罪恶。 当你和我在这儿时,同我在一起,全然地和我在这儿,这样你就能学到一种新的运动方式,这样你就能进入永恒,而不是在时间里。 时间是世界,而永恒是上帝。水平线的是世界,垂直线的是上帝。两者在一点相遇了——那是耶稣被打死的地方,两者相遇了,水平线和垂直线,在一个点上——那个点就是此时此地。从此时此地你可以走上两条旅程:一条旅程在世界里,在将来之中;另一条旅程进入上帝,进入深处。变得越来越觉知吧。变得对当下越来越警醒和敏感吧。 你会做什么?它怎么才能变得可能——因为你那么地酣睡,以至于你也能使它变成梦想。你可以把它本身变成一个思考的对象,一个思考的过程。就因为它,你会变得对它十分紧张,你无法在此时此地。如果你过分地考虑如何在此时此地,这种考虑将是毫无帮助的。如果你感到十分内疚……如果你有时进入了过去,你就会这样;它是一条漫漫长路,有时你会开始考虑将来——你马上会感到有罪,你又犯罪了。不要有罪恶感,理解罪恶,但不要变得有罪恶感--这是相当相当微妙的。如果你变得有罪恶感,你已经错过了一切。现在,在新的方式下,旧的模式开始了:现在你感到有罪,因为你已经错过了当下。现在你在考虑过去,因为那个当下不再是当下了;它是过去,你正为它感到有罪--你仍然在错过。 所以,记住一件事,无论什么时候你回忆,你就已经回到了过去或进入了将来,不要因为它而产生问题,只要来到当下即可,不要创造任何问题。很好!只要带回你的觉知,你将错过几百万次,现在,马上它就不会发生。它可以发生,但因为你,它不可能发生。它是这样一种长久又长久的固定的行为方式,以至于你无法一下子改变它。但不要担心,上帝不着急,永恒可以永远地等待着。 不要为它制造紧张,无论什么时候你感到你错过了,你就回来,那就行了。不要有罪恶感,那是头脑的把戏,现在它又在玩游戏了。不要后悔:「我又忘了。」就在你想的时候,回到你正在做的事情上:回来继续洗你的澡,回来继续吃你的东西,回来继续散步。就在你感到没有在此时此地的时候,回来——简简单单,清清白白。不要创造内疚,如果你变得有罪恶感,你就错过了要点。 有罪恶,而没有罪恶感——但对你很难。如果你感到有什么不对了,你马上会变得有罪恶感。头脑是相当相当狡猾的。如果你变得有罪恶感,那么游戏现在就开始了。在新的基础上,但游戏还是古老的。人们到我这儿来,他们说:「我们总是忘了。」他们说的时候很伤心,他们说:「我们总是忘了,我们试过了,但我们只能记住几秒钟。我们保持警醒,自我牢记着,然后,又失落了——怎么办?」没有办法。这根本不是做什么的问题。你能做什么呢?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不要创造罪恶感。只要回来。 你越是回来……很简单,记住,不要神情严肃,不要带很多的努力,简单地、天真地,不要从它那儿创造问题,因为永恒没有问题。所有的问题都存在于水平的层面,这个问题也会存在于水平的层面。垂直的层面知道任何问题,它是全然的喜悦,没有任何焦虑,没有任何苦恼,没有任何担心、任何罪过,什么都没有。简简单单,回来就是了。 你将错过很多次——那是理所当然的。但不要为此担心,就是那样的。你将错过很多次,但那不是关键。不要太关心你已经错过很多次这个事实,你只要关心你已经回复了很多次这个事实。记住,关键不应是你已经错过了很多次,而应是你回复了很多次。为此快乐吧。你错过的,当然就是该错过的。你是人,你在水平的层面上已经活了许多许多世了,所以这是自然的。你许多次的回来就是美好。你已经做了不可能做的事,为此高兴吧! 在二十四小时里,你将错过两万四千次,但你将回复两万四千次。现在,新的方式将开始作用。你那么多次地回归家园,现在一个新的层面正在逐渐地展开。你将能够越来越多地留在觉知之中,你将会越来越少地前后走动,来回走动的距离越来越小。你将忘记得越来越少,你将记住得越来越多——你正在进入垂直线。突然一天,水平线消失了。一种强度进入了觉知,而水平线消失了。 那就是商揭罗(Sankara)、《吠檀多》(Vedanta)和印度教教徒称这个世界是「虚幻」的意思……因为当觉知变得完美,这个世界,这个从你的头脑中创造出来的世界就消失了。另一个世界向你打开了。马亚(Maya,幻象)消失了,虚幻消失了。有虚幻是因为你的沉睡,你的不觉醒。它就像一个梦,晚上,你进人梦乡,当梦存在的时候,它是这样的真实。你是否曾经在梦里这样想:「这不可能。」不可能的事在梦中发生,但你无法怀疑它。在梦里,你是这样的信任,在梦里没有人是怀疑的,即使是伯特兰·罗素(BertrandRussell)不!在梦里,人人都像孩子,信任所发生的一切。你进入梦中看到你的妻子——突然间她变成了一匹马。但任何一个时刻,你都不会说:「这怎么可能?」 梦是信任,是忠诚。你在梦中不可能怀疑。一旦你在梦中怀疑,规则就被打破了。你一旦怀疑,梦就开始消失了。甚至一旦你能记住这是一个梦,瞬间它将变成一个冲击。梦将破碎,你将完全清醒。 你所看见的你身边的这个世界不是真正的世界,不是它不存在。它存在着——但你正通过一道昏睡的屏幕看它,无意识就在其中。你看着它,你用你自己的方式干扰它;你就像个醉鬼。 有一次,穆拉·那斯鲁丁狂奔而来。他完全醉了,开电梯的人正要关门,但他不知怎地冲进来了。电梯里挤满了人。大家都注意到他醉醺醺的,他的呼吸充满酒气。他试图假装,他试图面对着门,但是他什么都看不见——他的眼睛也醉了,昏昏欲睡的。他想试着站直了,但那也不可能。于是他感到很尴尬,因为大家都看着,大家都认为他完全醉了,他可以感受到。然后他突然间忘了他在哪儿了,他说:「你们肯定奇怪为什么我要召集这个会议。」看到那么多人在周围,他以为他召集了一个会议,而大家都奇怪是为什么。早上他就没事了。他会大笑,就像你们正在大笑。 所有的佛在他们醒来时,都曾大笑。他们的笑声就像狮子的吼叫。他们大笑,不是对你,他们是笑整个宇宙的笑话。他们生活在梦中,在睡眠里,完全陶醉于欲望,而通过欲望,他们看着存在。然后,它就不是真正的存在了,他们把他们自己的昏睡投射在上面了。 你正在把整个存在当作一道屏幕,然后你把你的头脑投影上去。你看到了不在那儿的东西,你看不到在那儿的东西。头脑对每一件事都有解释。如果你提出疑问,头脑就会解释。它创造理论、哲学、系统,只是为了感觉舒服,那并没有什么不对。一切哲学存在都是为了使生活舒适,所以,一切看上去都好极了,没有什么不对的——但是当你昏睡时,一切都是错的。 有个人到我这儿来,他很担心,他是个父亲,有一个漂亮的女儿。他十分担心,他说:「每天早上她都感到有点儿恶心,我去找了所有的医生,他们都说没事,所以怎么办?」 所以我告诉他:「你去找穆拉·那斯鲁丁,他是这儿的一个聪明的家伙,他知道每一件事,因为我从未听到他说:‘我不知道。’你去吧。」 他去了。我也跟着,就想听听那斯鲁丁会怎么说,那斯鲁丁闭上眼,把问题想了一会儿,然后他睁开眼说:「晚上她睡觉前你是不是给她喝了牛奶?」 那人说:「是的。」 那斯鲁丁说:「现在,我找到问题了,如果你给小孩喂奶的话,整个晚上小孩都会翻来覆去,从右到左,从左到右,通过剧烈的搅动,牛奶变成了凝乳,然后凝乳变成奶酪,然后奶酪变成奶油,然后奶油变成脂肪,然后脂肪变成糖,然后糖变成酒精——所以,理所当然,她早上会感到头痛恶心。」 所有的哲学都是这样:事情的一些解释,不可解释的事情的一些解释,假装知道那些不知道的事情。但是他们使生活方便了。你可以睡得更香,它们像是镇静剂。 记住,这是宗教和哲学之间的不同:哲学是一帖镇静剂,宗教是一个震惊。哲学帮助你睡得更香,宗教把你拽醒。宗教不是哲学——它是把你从你的无意识中带出来的技术。所有的哲学都是帮助你睡得更香的技术;它们给你梦想和乌托邦。 宗教把所有的梦想,所有的乌托邦都从你身边带走了。宗教带给你真理,真理只有当你不在做梦时才是可能的。一个梦想的头脑不会看到真实,一个梦想的头脑也会把真理变成梦想。 你是否曾经观察过:你拨好了闹钟,你想早上四点起床,你得赶火车。然后早上闹钟闹了,而你的头脑却做了一个梦:你正坐在庙里,庙里的钟响了——于是一切都被解释了。闹钟不再是问题了,它唤不醒你,你把它解释过去了——立刻地!头脑是狡猾的。 现在,精神分析学家们都很困惑:它怎么会发生的,头脑怎么马上做梦,做得那么及时。这太难了!头脑必须事先就要设计好,你怎么会那么及时地发现你自己在一座教堂或一座庙里,而且那儿的钟还响了?闹钟闹了——你马上就在梦里做出解释,你在试图回避闹钟,你不想起床,你不想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冬夜里起床。头脑说:「这不是闹钟,这是你正在参观的庙宇。」一切都被解释了,你睡着了。 这就是哲学一直在做的事,这就是为什么有那么多哲学的道理——因为人人都需要一个不同的解释。帮助其它人入睡的解释将帮不了你。这便是赫拉克利特在这一段里说的。 现在,试着理解他吧。他说: 「人们在醒着的时候,对周围所发生的,和在睡着时一样,健忘而又掉以轻心。」 你入睡时,不会觉知你身边发生的事,但是在你醒着的时候,你觉知你身边的事吗? 很多研究已经做过了。来到你那儿的百分之九十八的信息是不被头脑允许进人的——百分之九十八。只有百分之二被允许进入,而那百分之二头脑也要翻译。我说什么,你听成了别的什么,我说别的一些事,你把它翻译成了使它不会打扰你的睡眠的东西。你的头脑马上给你一个翻译。你在你的头脑中给它找了个位置,头脑采纳了它,它成了头脑的一部分。那就是为什么你一直在错过佛陀、基督、赫拉克利特和其它人。他们一直在和你说话,他们一直在说他们的所得和他们曾经的体验,但是当他们把它告诉你的时候,你立刻把它翻译了。你有你自己的把戏。 亚里士多德被赫拉克利特搅得心神不宁。他发现这个人肯定在他的性格方面有缺陷——完蛋了!你把他分门别类因为他不适合你,他使你不安了。赫拉克利特在亚里士多德的头脑中肯定是很沉重的——因为亚里士多德在水平线上运动,他是那儿的宗师,而这个人正要把你推入深渊。亚里士多德在逻辑的平原上运动,而这个人要把你推入神秘。一些解释是需要的。亚里士多德说:「这个人有缺陷。在生理上,在心理上,在个性学上都有缺陷。否则,他为什么坚持自相矛盾?他为什么坚持神秘?为什么他会坚持认为在对立面之间有和谐?对立面就是对立面,没有和谐。生即是生,死即是死。清清楚楚,不要把事情都搅在一起——这个人看上去是个稀里胡涂的人。」 老子也有同样的感觉。老子说:「除了我,每个人看上去都很智慧,除了我,每个人看上去都很聪明——我是个傻瓜!」老子是最伟大的,迄今为止最智慧的人之一。但是他感到在你们当中,他是个傻瓜。老于说:「大家看上去都是清醒的思考者,而我是头脑胡涂的人。」亚里士多德对赫拉克利特说的,老子都对自己说了。 老子说:「如果有人不带头脑地听我的教导,他会开悟的。如果有人通过头脑听我的教导,他就会找到他自己的解释——那与我无关。有人听的时候,根本没有在听——有人充耳不闻,有人听讲时好像在听,但其实没听,他就会笑我的愚蠢。」第三种头脑占了大多数。老子说:「如果大多数人都不取笑你,那么你就得觉知到你一定有什么讲错了。如果大多数人笑了,只有那样,你是在讲一些真实的东西。当大多数人认为你是傻子时,你才有可能是个智慧的人,否则,没有可能。」 对亚里士多德而言,赫拉克利特看上去是个头脑胡涂的人。对你而言,也是这样,因为亚里士多德已经征服了全世界所有的大学、所有的学院。现在,到处有人教你逻辑,而不是神秘;到处有人教你要变成理性的,而不是神秘的。人人都被训练成明确清楚的。如果你想成为明确清楚的,你就必须在水平线上运动。在那儿人是A不是B人永远不是B。但是在垂直线的神秘莫测的深渊里,分界线彼此相遇、相互交融:男人就是女人,女人就是男人;对就是错,错就是对;黑暗就是光明,光明就是黑暗;生就是死,死就是生。所有的分界线都相遇相合。因此,上帝是一个奥秘,不是一个推理演绎。那些为上帝证明的人只是在做着不可能的事;没有什么证明可以给上帝,证明存在于水平线上。 那就是信任的意义:你跌入深渊,你体验深渊,你从中完全消失……而且你是知道的。只有当头脑不存在时,你才会知道,在此之前,永远不会。 「愚蠢的人们虽然听到了,却像是聋子。这格言对他们正适用:无论何时他们在场,他们都是不在场的。」 无论你在哪里在场,你都就在那里不在场。你可能在别的什么地方,但就是不在你的身在之地。不论你身处哪里,你都不在那里。 据古老的西藏经典记载,上帝无数次来看你,但他从来没有在你呆的地方找到你。他敲你的门,但主人不在——他总是在其它什么地方。你是在你的屋子里,在你的家里,还是其它什么地方?上帝怎么能找到你?没必要去他那儿,只要呆在家里,他会找到你的。他正在找你,如同你正在找他。只要呆在家里,这样,当他来临的时候,他就能找到你。他来了,他敲门,无数次了,等在门边,但你总是不在。 赫拉克利特说; 「愚蠢的人们虽然听到了,却像是聋子。这格言对他们正适用:不论何时他们在场,他们都是不在场的。」 这是昏睡,心不在焉,身在此刻,心不在当下而在其它什么地方。 有一次,穆拉·那斯鲁丁坐在咖啡屋里,吹嘘着他的慷慨大方,就像大家一样,他吹得很过份,因为他忘了他在说什么。于是有人说:「那斯鲁丁,如果你是这么慷慨的话,为什么你从不邀请我们去你家呢?你连一顿饭都没有请过我们,那么现在怎么样?」 他太兴奋了,以至于他把他的妻子完全忘了。所以他说: 「走,就现在!」他离家越近,就变得越清醒。于是他想起了他的妻子,然后他害怕了——三十个人来了!就在屋外说:「你们等着!你们都知道我有一个妻子,你们都有妻子,所以你们都知道。等一下吧,让我先进去劝劝她,然后我会叫你们进来的。」他走了,消失了。 他们等啊,等啊,等啊,但他没有出来,一直没有出来,所以他们就敲门了。那斯鲁丁已经把所发生的事都告诉他妻子了。他说他吹嘘自己慷慨大方,于是他被揪住了。他妻子说:「但是我们没有任何东西给三十个人吃,天这么晚了,什么都不可能了。」 所以那斯鲁丁说:「你做一件事,当他们敲门时,你就过去告诉他们那斯鲁丁不在家里。」 所以,当他们敲门时,他妻子来了,她说:「那斯鲁丁不在家里。」 他们说:「这就奇怪了,我们和他一起来的,他进去了,我们就再没见他出来,我们一直等在石阶上,三十个人呢——他肯定在里面。你进去找他,他肯定藏在什么地方了。」 他妻子进去了。她说:「怎么办?」 那斯鲁丁兴奋起来了。他说:「等着!」他出去说:「你们什么意思?他可能已经从后门走了!」 这是可能的,这每天都发生在你身上,他把自己忘得一乾二净了,那就是所发生的——在逻辑上,他把他自己忘记了。逻辑是对的,争论是对的,但是你说:「你们在前门等,他可能已经从后门走了。」这是什么意思呢?逻辑是对的,但是那斯鲁丁已完全忘了是他自己在说这句话。 你不在当下。你既不同这个世界在当下,也不同自己在当下。这是昏睡。这样你怎么能听见?你怎么能看见?你怎么能感觉?如果你不在此时此地,那么所有的门都关上了。你是一个死人,你不是活的。所以耶稣一次又一次地对他的听众说:「如果你有耳朵,听着我,如果你有眼睛,看着我。」 赫拉克利特肯定发现很多人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因为他们的家完全是空荡荡的。主人不在家;眼在看,耳在听,但主人不在里面。眼睛只是窗户,除非你通过它们看,否则它们不能看。一扇窗户怎么能看?你必须站在窗前,只有那样你才能看。怎么能?它只是一扇窗,它不能感觉。如果你在,他就会变得全然不同。 整个身体像一幢房子,而头脑在旅行,主人总是在别的什么地方旅行,房子一直空空荡荡。生命敲你的门——你可以称它为上帝,或任何你喜欢的,名宇是无关紧要的,称它为存在吧——它敲门,它一直在不停地敲门,但它从未在那儿找到你。这是昏睡。 「一个人的言行举止不应该像在睡着时一样。」 行动、说话,带着全然的觉知,然后你就会发现你的里面有巨大的变化。真正的事实就是:你的觉知改变了你的行动。于是,你不可能犯罪。不是你必须控制你自己,不!控制是觉知的可怜的替代品,一个非常可怜的替代品,它帮不了什么忙。如果你是觉知的,你就不需要控制愤怒,怒火绝不会在觉知中燃起。它们不可能一起存在,它们不能共存。妒火也绝不会在觉知中燃起。在觉知中,很多事情,所有消极的东西都会消失。 觉知就像一束光线:当光在你屋子里时,黑暗怎么能在那儿存在?它只能逃走。当你的屋子一片光明,你怎么会绊倒呢?你怎么会撞在墙上呢?有了光,你知道门;你只要到了门那儿,你出去或进来。当一片黑暗时,你步履蹒跚,磕磕碰碰,摔倒。当你没有觉知,你会步履蹒跚,磕磕碰碰,摔倒。生气不是什么,只是瞒珊而已;妒忌不是什么,只是在黑暗中摸索而已。所有错的都是错的,不是因为它本身,而是因为你活在黑暗中。 如果耶稣想生气,他能够生气;他能够利用它。你不会利用它——你一直在被它利用。如果耶稣感到它是好的,有帮助的,他能利用任何事情——他是主人。耶稣能够没有愤怒地生气。很多人和戈杰福一起工作,而他是个可怕的人。当他生气时,他会火冒三丈,他会看上去像个杀人犯。但那只是游戏,只是一场游戏,只是一个为了帮助某人的场景。而且马上,不到一秒的间隔,他会看上去像另一个人,他会是在笑的。他又会看着同一个他曾经对着发火的人,他会怒发冲冠,面目狰狞。 这是可能的。当你觉知时,你可以利用一切事物。当你觉知时,即使毒药也会变成万能灵药;而当你昏睡时,即使万能灵药也会变成毒药——因为整个事情都取决于你的警醒与否。行动不意味任何东西,行动是无关紧要的。你,你的觉知,你的有意识,你的留心,才是要紧的。你做什么没有关系。 有一次,有一位大师,一位佛教大师,叫龙树(Nagarjuna)。一个小偷到他那里。小偷爱上了师父,因为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一个优美的人,这样的优雅。他问龙村:「我也有成长的可能吗?但我得先向你澄清一件事:我是一个小偷。还有一件事:我不能放弃它。所以请不要以它为条件,我将做到你所说的一切,但我不能停止做小偷。我试了很多次了——没有用,所以我放弃了所有的努力。我已经认命了,我将继续是个小偷,而且一直是小偷,所以不要谈这个。从一开始就把它挑明了。」 龙树说:「你为什么害怕?谁会谈论你是个小偷?」 小偷说:「但我不论什么时候去找和尚,找神父,或者宗教圣人,他们总是说:‘首先停止偷东西。」 龙树笑了起来,他说:「你肯定是去找小偷了,否则,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关心?我不关心!」 小偷很开心,他说:「太棒了,看上去我现在可以成为门徒了,你真是明师。」 龙树接受了他。他说:「现在你可以走了,做你喜欢做的事情,你得遵守一个条件:要觉知!去,闯入屋宅,进去,拿东西,偷;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关心那些,我不是一个小偷——但是要带着全然的觉知去做。」 小偷不明白他正在中计,他说:「一切都好极了,我会试着做的。」 三星期后他来了,他说:「你真有诡计,因为如果我变得觉知,我就没法偷东西了。如果我偷东西,觉知就消失了。我陷入困境了。」 龙树说:「不要再提你做小偷和偷东西了,我不关心这些。我不是一个小偷。现在你决定吧!如果你要觉知,那么你就下定决心。如果你不要,那你也要做出决定。」 那人说:「但现在还很难,我已经尝到了一点,它太美了,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会放下它。」小偷说:「就在有一天晚上,我第一次闯入了皇宫,我打开了珠宝箱,我本可以成为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但是你一直跟着我,我不得不保持觉知。当我变得觉知的时候,一下子,动机没有了,欲望没有了。当我变得觉知的时候,钻石看上去就像石头,普通的石头。当我失去觉知时,珠宝又出现了。我等着,这么做了许多次。我会变得觉知,我会变得像佛陀一样。我甚至不去碰它,因为整个事情看起来又蠢又傻,只是石头而已。我在干什么?为了石头失去我自己?但是而后,我又失去了觉知,它们又变得漂亮了。真是幻觉一场。最终我决定了,它们并不值得。」 一旦你明白了觉知,什么都不值得了。你已经知道了生命中最伟大的祝福了。随后,突然间,很多事都完全放下了,它们变得又蠢又傻,动机没有了,欲望没有了,梦已经失落了。 「一个人的言行举止不应该像在睡着时一样。」 这是唯一的秘诀。 「觉醒的人有一个共同的世界,昏睡的人都有他自己的私人天地。」 梦是私人的,绝对私人的!没有人可以进入你的梦中。你无法和你的爱人分享一个梦。夫妻同床异梦。不可能分享一个梦,因为它是「没有东西」(nothing)——你们怎么能分享「没有东西」呢?就像泡沫一样,它是完全非存在性的。你们不能分享,你得独自做梦。 那就是为什么,由于沉睡的人,那么多沉睡的人,所以有了很多世界。你有你自己的世界:如果你睡着了,你就封闭地生活在你自己的思想、概念、梦幻和欲望中。不管什么时候你碰到另一个人,两个世界就相抵触,世界之间相冲突——情况就是这样,看! 你看丈夫和妻子在谈话,他们根本不在谈话。丈夫正在想着办公室、薪水,妻子正在想着她的圣诞节的衣服。他们在内心都有他们自己的世界,但是他们的私人世界在某个地方相遇了,正相抵触,因为妻子的衣服还得依靠丈夫的薪水,丈夫的薪水不得不用来支付妻子的衣服。妻子说:「亲爱的,」但在亲爱的这个词背后是衣服,她正惦记着它们呢。这个「亲爱的」不表示字典里写着的意思,因为现在女人每一次说「亲爱的」的时候,它只是门面而已,而丈夫马上会变得害怕起来。他当然不表示出来,因为有人说「亲爱的」时,你不能表示害怕。他说:「什么,亲爱的?你怎么了?」但他害怕,因为他正惦记着他的薪水,他知道圣诞节快到了,有危险了。 穆拉·那斯鲁丁的妻子正对他说:「你怎么啦?刚刚我甚至大哭起来,泪流满面,而你连‘你怎么哭了?’都不问一下!」 那斯鲁丁说:「够了就是够了!问的代价太大了。过去我就已经犯过很多次那样的错误了,因为那些眼泪不止是眼泪——裙子、新房子、新家具、新车那么多东西藏在那眼泪后面,那些眼泪只是个开始。」不可能有对话,因为有两个内在的私人世界。只能有冲突。 梦是私人的,真理不是私人的。真理没法是私人的——真理不可能是你的或我的。真理不可能是基督教的或印度教的,真理不可能是印度的或希腊的。真理不可能是私人的,梦是私人的。不管什么私有的东西,记住,它肯定属于梦的世界。真理是一片敞开的天空,它是所有人的,它是一。 那就是为什么当老子谈起时,语言是不同的;佛陀谈起时,语言是不同的;赫拉克利特谈起时,语言是不同的。但他们的意思是一样的,他们所指的是相同的。他们没有生活在一个私有的天地里。私有的世界,连同他们的梦想、欲望,与头脑一起消失了。头脑有私有的世界,而意识没有私有的世界。醒着的人共有一个世界……所有那些觉醒的人,他们共有一个世界,那就是存在。所有那些睡着的,正在做梦的人都有他们自己的世界。 你的世界必须被放弃;那是我所要求你的唯一的放弃。我不是说离开你的妻子,我不是说离开你的工作,我不是说离开你的钱财,离开你的任何东西,不!我只是说离开你自己的梦想世界。那是我的桑雅士(Sannyas)。旧的桑雅士要离开这个看得见的世界,一个人去喜玛拉雅山,离开妻子和儿女,那根本不是要点。不是要离开这个世界。你怎么可能离开它?即使是喜玛拉雅山也是属于这个世界的。真正要弃绝的世界是头脑,私有的梦想世界。如果你放弃它,你坐在市井之中,你也是在喜玛拉雅山上。如果你不放弃它,你同样会在喜玛拉雅山上创造一个私人的世界在你周围。 你怎么能逃避你自己?不管你走到哪里,你都和你自己在一起。不论你走到哪里,你都有同样的举止。情况可能会不同,但你怎么会不同?你会在喜玛拉雅山里睡着了。你在普那(Poona)睡着了,或在波士顿睡着了,或在伦敦睡着了,或在喜玛拉雅山睡着了,这有什么不同?不论你在哪里,你一直在做梦。去掉梦想!变得更警觉些!一下子,梦消失了,一切不幸都随着梦一起消失了。 「觉醒时,不论我们看什么都是死亡。睡着时,都是梦想。」 这真的很美,任何你睡着的时候,你都会看到梦想、幻觉、幻景,你自己的创造,你自己的私人世界。当你觉醒时,你看到什么?赫拉克利特说:「当你觉醒时,你看到到处都是死亡。」可能那就是你之所以不想看的缘故,可能那就是你之所以要做梦,要在你周围制造梦幻迷雾的原因,因为这样你就不需要面对死亡的事实了。但是记住,一个人只有当他遇到死亡时,他才会变成宗教性的,在此之前,永远不会。 当你和死亡相遇,当你和它面对面,当你没有回避,当你没有躲避,当你没有逃避,当你没有在你周围制造迷雾,当你直面它,遭遇它——死亡的事实,一下子,你会觉知到死就是生。你越深入死亡,你也就越深入生命,因为赫拉克利特说,对立面相遇相合,它们是一体的。 如果你试图逃避死亡,记住,你也将是在逃避生命。那就是为什么你看上去那么死气沉沉。这是一个驳论:逃避死亡,你一直是死的;直面死亡,你变活了。当你那么强烈、那么深入地面对死亡时,你会开始感到你正在死去——不仅在周围也在你里面,你感受到、碰触到了死亡,决定性的时刻到了。那是耶稣的十字架,死亡的转折点。在那一刻,你从一个世界——水平线的世界,头脑的世界——死去,你在另一个世界里复活了。 耶稣的复活不是一个物理现象。基督徒们已经节外生枝地在它周围创造了很多假说。它不是这个肉体的复活,它是这个肉体进入另一个层面的复活。它是在另一个层面复活成另一个永生之体。这个身体是暂时的,那个身体是永恒的。耶稣复活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真理的世界,私人的世界已经消失了。 最后的时刻,耶稣说他担心、困惑。即使是像耶稣这样一个人临死还会担心,肯定是这样的。他对上帝说,他大喊:「你在对我做什么?」他想执着于水平线,他想执着于生命——即使是耶稣这样一个人。 所以,不要为你自己感到有罪,你也想执着。这是耶稣的人性,他比佛陀、马哈维亚更有人性。这就是人:他去面对死亡,他有不安,他大哭,但他没有走回头路,他没有坠落。突然间,他觉知到他正在要求什么,然后他说:「你的愿望要被实现。」放松了,臣服了。突然间,轮子反转了——他不再处于水平线上了,他进入了垂直线和深度。在那儿,他于永恒中复活了。 舍掉时间,这样你才能在永恒中复活。 舍掉头脑,这样你才会在意识中变活。 舍掉思考,这样你才会在觉知中诞生。 赫拉克利特说:「觉醒时,不论我们看什么都是死亡……」那就是为什么我们生活在梦想、睡眠、镇静剂、安眠药、麻醉品之中——为了不面对事实。但是事实不得不被面对。如果你面对它,事实就成了真理;如果你逃避了,你就生活在谎言之中。如果你面对事实,事实会变成真理之门。那个事实是死亡,那必须被面对。真理将是生命,永恒的生命,广阔的生命,无尽的生命。 于是,死亡就不再是死亡。于是,生命和死亡同为一体,像两只翅膀——这就是隐藏的和谐。 摘自 奥修《隐藏的和谐》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