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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慧是「一」和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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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3-28 13:32:5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这适用于所有的人:认识自己并成为恰当的。
  成为恰当的是最伟大的美德。
  智慧在于说真理,行真理,以及关注事物的本性。
  聆听于我而不是逻各斯,认识到万物是『一』才是智慧的。
  智慧是『一』——要知道万物通过智慧掌管着的万物。
  智慧是『一』和唯一,不管它是否情愿,在宙斯的名义下,它就是被这样称颂的。」
  在我们进入赫拉克利特的这些断篇之前有几件事。
  首先,要认识自己是件最困难的事。它本不该是这样的。恰恰相反,它应该是件最简单的事。但它不是——因为很多原因。它已经变得这么复杂,你已经在不知自己的道路上走得太远了,以至于仿佛不可能回头、回到源头来,遭遇自己。
  你整个的生活,就像社会、政府、教堂所认可的那样,是建立在对自己的无知之上的。你没有自知之明地活着,因为这个社会不希望你认识你自己。这对社会是危险的。认清自己的人注定是叛逆的人。
  知识是最大的叛逆—一我指的是自知,不是通过经文拼凑的知识,不是在大学里找到的知识。而是当你和你自己的存在相遇时,当你赤身裸体遇见你自己时,当你就像上帝看着你,而不是以社会的眼光看着你时,当你看到你的本性在它的全然野性的开放时所发生的知识——它不是一个有条件的,受文化熏陶的,修饰过的文明的现象。
  社会关心的是要把你变成一个机器人,而不是一个革命者,因为这是大有帮助的。控制一个机器人是容易的,控制一个自知的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你怎么能控制一个耶稣?你怎么能控制一个佛陀或赫拉克利特?他不会投降,他不会言听计从。他会按着他自己的存在行动。他会像风,像云,他会像河一样流动。他将是野性的——当然是优美的、自然的,但它威胁着这个荒谬的世界。他不合时宜。除非我们在世界上创造一个自然的社会,否则佛陀总是不合时宜,耶稣注定要被钉在十字架上。
  社会要统治,权力阶层要统治、要镇压、要剥削,他们要你对自己完全无知。这是第一个困难。人不得不出生在社会中,父母是社会的一份子,老师是社会的一份子,牧师是社会的一份子。社会无处不在,把你团团围住,看上去的确是不可能——怎么逃出去?怎么找到回归自然的门?你被团团包围着。
  第二个困难来源于你的自我——因为你也喜欢镇压、统治,你也喜欢占有、强权。一个自知的人不可能沦为奴隶,他也不会让其它人做他的奴隶。你没法镇压一个有识之士,一个有识之士不会镇压任何人。他不能被统治,也不会去统治。统治在那个层面完全消失了。你无法占有他,而他也不会占有任何人。他将是自由的,而且他将帮助别人自由。这是个比第一个困难更深层的困难。你可以避开社会,但你怎么能避开你自己的自我呢?你害怕——因为一个有识之士根本就不会想到占有、统治、权力这些事。他天真得像个孩子,他喜欢全然地自由地生活,他也喜欢别人全然自由地生活。
  在你们这个奴役的世界里,这个人将是一个自由。你想不受剥削吗?是,你会说,你不想受剥削。你不想沦为囚犯吧?是,你不想沦为一个阶下囚。但对别的事,不让其它人也沦为囚徒,你也这么想吗?不要统治呢?不要镇压呢?不要剥削呢?不要扼杀灵魂呢?不要把人变为东西呢?那是很难的。记住:如果你想统治,你将被统治。如果你想剥削,你将受剥削。如果你要别人做你的奴隶,你将被奴役。它们是同一枚硬币的两个面。这就是自知(selfknowledge)的困难;否则,自知应该是件最简单。最容易的事,根本不需要做任何努力。
  这两件事都需要努力,它们是障碍。就看着这两个障碍,从放下你自己开始。首先,停止统治、占有、剥削,突然间,你就变得能够跳出社会的陷阱。
  自我是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你不能认识你自己。自我给了你某个错误的自我形象,要是你长久地带着那些形象,你会变得害怕的。如果你的形象垮台了,那么你的认同感会被打破,恐惧就进入了。你创造了一张虚假的脸,然后你变得害怕:万一这张假面孔被撕去了,你将是谁?你会发疯的。你已经在其中投资了太多。每个人都以这么高傲的、这么错误的形象来想象他自己,没有人会赞同他,没有人会对他满意,但是你的自我就认定每个人都是错误的。
  我以前认识一个老人,一个年纪很大的老人。几乎半个世纪,他一直住在乡镇的一所房子里,他从不出镇。实际上他也从不到镇上去。他一直呆在房子里,他是个很孤独的、内向型的人,没有朋友从未结婚。一辈子都是个单身汉,膝下无子,父母去世一孤零零地一个人。大家都觉得他有点古怪,有点疯疯癫癫。没有人去看过他,他也从不去见任何人。然后突然间,他使全镇的人和他的邻居都感到震惊了:他正往隔壁的房子里搬家。邻居们聚在一起问他:「为什么?」半个世纪以来,他一直住在同一所房子里,为什么突然间?……
  那人说:「孩子们,看起来我里面有个吉普赛人。」
  那是他的形象,你是否同意,那不是关键,但他认为他是个吉普赛人。你们也一直这样带着你们自己的形象。
  第一个问题产生了。如果你想认识你自己,你就必须去掉你的虚假的形象,你就必须看你本身的样子——那不是非常美妙的,那是一个麻烦。所以你塑造了非常美好的形象——为了掩饰。如果你以毫不掩饰的方式看你自己,它不会是一幅美景。于是你会看到愤怒,于是你会看到妒忌,于是你会看到仇恨,于是你会看到成百万的错事团团围着你。你认为自己是个伟大的爱人,但却有妒忌、占有、敌意、愤怒和各种消极的东西存在。你以为自己是个非常非常优美的人,但是当你进入你自己时,丑陋就碰到了。立刻地,你就转过身去了。
  那就是为什么几千年以来,佛陀们一直在教诲:「认识你自己」,但没有人听他们的。认识自己看上去是件那么困难的事情。为什么?因为你不得不遭遇到丑陋的现象。它们在那儿,你不得不经过它们。你在你的内心有一个优美的存在,但那个优美的存在不在外围,它在中心。要达到中心,你就不得不穿过外围。你不可能逃避,无路可逃,你必须穿过它,你必须穿过所有的丑陋,所有的消极、仇恨、妒忌、暴力和侵略,如果你是有准备的,又能成熟地穿过外围,只有那时,你才会达到中心。随后,景象就改变了。
  在中心,你就是上帝。
  在外围,你是世界——世界是丑陋的。在外围,你不是什么,你只是一个袖珍社会,而社会是丑陋的。在外围,你是拿破仑、希特勒、成吉思汗、塔姆雷恩(Tamerlane),以及一切政客,还有世界上的所有疯子。在外围,你是那一切的袖珍版,你是侵略、暴力、镇压和奴役的全部历史。在外围,记住,你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历史。每件事都包括在里面,肯定是这样的,因为头脑不是你自己的,它是社会的产物。头脑带着过去所有的细菌、过去所有的疾病、过去所有的丑陋,因为头脑是属于收藏的。某些时候,你能看到你自己的成吉思汗、你自己的希特勒,某些时候你能看到你想去谋杀、屠杀和毁灭整个世界。
  你必须无畏地穿过外围,做一个观照者,而且如果你能进入这外围、这社会、这历史,那么,在中心你就是上帝他自己,然后会有无尽的美丽——但那无尽的美丽是社会所无法触及的,它不是那外围。然后你天真如初生的婴儿,新鲜如不染的晨露。但要到达它,你必须穿越所有的丑陋,必须穿过人类全部的历史。你不能只是逃避它。
  那是你一直在做的,那就是为什么自知已经变得困难——你想逃避它。逃避的唯一方式是:闭上你的眼睛,不去看,创造一个完全是自己的梦来反对它,按你自己喜欢的样子——一切称心如意的、乌托邦的、海市蜃楼的形象来看你自己。在外围附近安个小壁龛——漂亮而装饰一新——你不用看着那外围,只要背对它就是了。
  然而赫拉克利特说:「认识你自己!」因为那是唯一的智慧。你变得害怕走出你那个装饰过的小天地,因为它的旁边就是火山——它会在任何时刻爆发。所以人们谈论自知,他们讨论它,他们为它写书,他们创造关于它的体系,但他们从不尝试它。即使是那些喋喋不休地说认识自我的人,他们也只是谈论它,争论它,讨论它,但他们从不实实在在地尝试它。自知是存在的体验,它不是理论。理论毫无帮助,理论也会是你的装饰的一部分。它们不会打破冰封,它们不会打破外围,它们不会把你带到中心。
  你听从别人:如果他们说你是上帝,你感到非常高兴;如果他们说你是不朽的灵魂,你就感到非常非常高兴。但这些理论也将是你所画出来的,装饰的,它们也将是同样的把戏:逃避——它们毫无帮助。走遍印度:大家都知道人人都是上帝的一部分,人人都是婆罗门(brahman)——但看看他们的生活,以及它的丑陋!那些谈论上帝的人,你看看他们的生活,你将看不到一点点、哪怕是极微小的他们所说的。他们不是为了使你信服才说的,他们是为了使他们自己信服才说的。但他们一直呆在外围,他们也害怕移动。
  恐惧存在着。这个恐惧必须去掉。记往,在你达成最终的极乐之前,你将不得不经历长久的磨难。在你达成无限和永恒之前,你将不得不经历世俗及人类的整个历史。它是内在的,它在你的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中,它在你的头脑和思想的每一个细胞中,你无法回避它。整个过去和你在一起,它在你里面,它必须被穿越。它是一个恶梦,它是一个相当相当长的恶梦,有几百万年,但一个人必须穿越它,那是一个困难。
  苦难必须被经历,那就是耶稣在十字架上的意义。通过受难,他达成了复活;通过受难,你将达成自知。所以,不要试图回避它,没有方式可以回避它。你越回避它,你就越会失去机会。面对它!除了面对它,没有其它可做。你越是面对它,它就越会消失。当你充分准备好面对它,不论它是什么那个时刻都会到来——你去掉了所有的想象。甚至就在一个片刻里,如果你有高度的警醒,你就能够到达中心。但就在那一个片刻,你将必须遭受人类和整个历史的全部过去,你将必须遭受一切曾经发生的。
  据说,你也一定听说过,那就是当人掉入水中,海里或河里,在那一瞬间,他们想起了从他们出生起、从出生的剧痛起的全部过去——在那一片刻、那一瞬间,整个生命都经过了,这是真的。当你到达三摩地,永恒之死的那一刻,自我完全死去的那一刻,同样的也会发生。它发生了!但在那一刻,你遭受了人类的全部历史,不是你自己的。这就是十字架。你遭受人类的全部过去,是因为现在你正在超越人类。你必须穿越人类所生活过的全部,你将不得不遭受它。它是巨大的——极度的痛苦是必定的。而且只有那样以后,你才能达到中心,极乐才变得可能。
  自知是困难的,因为你不准备经历任何苦难,你只是从止痛剂的角度来考虑自知。你认为自知是一帖止痛剂。人们到我这儿来说:「给我平和与宁静吧。」如果有人答应给你平和与宁静,但是不需要让你受难的话,他就是在愚弄你——而你是很容易落人圈套的,因为那就是你想要的。那就是西方的玛哈瑞希·玛赫西·瑜珈(MaharishiMahesh Yogi)那一类人的吸引力。事实上他们不是在给你静心,他们是在给你止痛药……因为静心注定要经历苦难,它不是一种娱乐。
  你必须穿越火,只有在火中,你的自我才会消失。正视它的全部的丑陋,它就会自动消失。
  但是玛哈瑞希·玛赫西·瑜珈和其它人,他仍说,受难是不必要的。「我会给你们一种技巧——你只要每天早上和晚上各做十分钟,它就会安定你的存在,你将感到无限的平和,一切都将很好,而且不需要几天,你就能开悟。」
  没那么容易——开悟是很难的。技巧是没有用的。不要把你的时间浪费在技巧上,你通过念诵十分钟的曼陀罗(咒语),就能开悟吗?
  你已经经历了历史,而且你已经到了一个点;这儿,你也已经来到了这一个片刻,你已经穿越了几百万年——谁还会走回头路?因为静心就意味着返本归源,你终于到达了这一点,但是你将不得不回去,你将不得不回归,你将不得不回到旅程开始的那个起点。仅仅是每天早上念诵十分钟的曼陀罗,你就想着你会达成它吗?
  想想看你在愚弄谁?你在愚弄你自己。你能到现在并不是因为你念诵曼陀罗,人类生存着,生存在几百万种错误的方式之中——流浪、错失、犯罪、杀人、战争、剥削、镇压、统治,你已经成了它的一部分。你要为它负责,就靠念诵十分钟的曼陀罗,你就认为所有的责任都没有了,你就超脱了?你就把这种念诵叫做静心?你想你在愚弄谁呀?
  超脱是可能的,但是不是通过这么简单的技巧。只有通过十字架,才有可能超脱。只有通过受难,才有可能超脱。如果你准备好了,你就能在一瞬间忍受全部的过去——但是那将是一场凶险的恶梦,所以你需要一位师父——因为你完全会发疯。它是穿越危险的地带。自知是最伟大的事,自知也是最大的危险。如果你错失一步,你就会发疯。那就是为什么没有人会听从佛陀们的原因。你也认识到这是危险的,深入自己是危险的!你需要一个师父看着你的每一步,否则,你将掉进深渊,你将头晕眼花,头脑会四分五裂,而它是很难被修复的。
  这些都是问题。这就是为什么人们听赫拉克利特说,听老子说,听佛陀说,听耶稣说,但从不尝试一下。只有少数人尝试了。如果你准备去尝试它,你就必须觉知到它的含义。仅仅有想要快乐的愿望是不行的——要有认识真理的愿望,而不是想要快乐的愿望。因为一个希望快乐的人会去寻找止痛药、麻醉剂。静心对他也将是一帖麻醉剂。他想睡得更香,他不想为正在发生的事操心。他想有他自己的不公开的梦想世界——当然是美梦,不是恶梦,那就是所有他想要的。
  但是一个寻求真理的人是不会想到快乐这一方面的。他的快乐或不快乐都不是关键。「我必须知道真实,即使它是使我痛苦的,即使它通向地狱,我也准备好要去经历它。不论它引向什么地方,我都准备好要向它走去。」
  有两种类型的人。一种是寻找快乐的人,他是世俗类型的。他可能进修道院,但这种类型没有改变,他在那儿也会贪图快乐、安逸和满足。现在,他用另一种方式——通过静心、祈祷、上帝,他在尝试变得快乐,越来越快乐。还有另一种人——而且只有两种人存在——他们是寻找真理的。这是一个悖论。寻找快乐的人永远也找不到快乐,因为除非你达到了真实,否则快乐是不可能的。快乐只是真理的影子,它本身并没有什么,这正是一种和谐。
  当你触摸一个得到真理的人时,一切都恰到好处,一起降临了,你感到了一种节奏——那节奏就是快乐。你没法直接寻找到它。
  真理必须被寻找到。当真理被找到时,快乐才能被找到,但是快乐不是目的。如果你直接寻求快乐,你将会越来越不快乐,而且你的快乐将最多是一帖麻醉剂,让你忘却你的不快乐。那就是所有正在发生的。快乐正像是毒品——它是LSD,它是大麻,它是墨斯卡灵。
  为什么西方人会走向毒品?它是一个相当合情合理的过程,它必然要走到这一步,因为一个寻求快乐的人迟早都会走到LSD这一步。以前印度也曾经发生过相同的事情。《吠陀经》里记载,他们走到了苏麻,LSD这一步,因为他们是在寻求快乐,他们不是真正寻求真理的人。他们正在寻求越来越多的满足——他们走到了苏麻。苏麻是终极毒品。艾尔多斯·赫胥黎曾经为终极毒品命名,当它在二十一世纪的某个地方被发现时,他又将称它为苏麻。无论什么时候,一个社会、一个人、一个文明在寻求快乐,它就必定会走向毒品——因为快乐是对毒品的寻求,对快乐的寻求是对忘掉自己的寻求,那正是毒品能帮助你做到的。你忘记你自己,于是就没有悲惨。没有你怎么会有悲惨呢?你睡得正香呢!
  对真理的追寻正好在相反的层面上:没有满足、没有安逸、没有快乐。但是「什么是存在的本性?什么是真实的?」寻求快乐的人将永远找不到它,因为一个人要追寻真理,他自己就要变得真实。要在存在中追寻真理,他首先必须在他自己的存在中追寻到真实。他将变得越来越记住自己。
  有两条路:忘记自己,一条世俗的道路;记住自己,一条上帝的道路。这悖论就是:寻求快乐的人永远找不到它,寻求真理的人不为快乐操心,但他总能找到它。
  赫拉克利特说这是第一件要明白的事:自知必须是唯一的追寻,自知必须是唯一的目标,因为如果你不认识你自己,即使你知道了你自己的每一件事情,但是那有什么意义?它不可能带有任何的意义。因为如果认识者他自己是愚昧无知的,那么他的知识能有什么意义?他的知识能给出什么?当你自己呆在黑暗中时,你可以收集几百万盏灯在你周围,但它们无法使你充满光亮,你就算有了它们,你也还是呆在黑暗之中。你将生活在黑暗之中,你将在黑暗中行动。那种类型的知识是科学。你知道一百万零一件事情,但你不知道你自己。
  科学是一切知识,但是没有自知,它是负的自知。科学的追寻者自己仍旧呆在黑暗之中,这没有什么用处。宗教基本上是自知。你的内在应该被照亮,黑暗应该从你的内在消失。然后,无论你走到哪里,你内在的光明都会降临在道路上,无论你走到哪里,无论你做什么,一切都会被你内在的光明照亮。带着光明的行动会带给你一种节奏、一种和谐,那就是快乐。于是你就不会误入歧途,于是你就不会有抵触,冲突没有了。于是你轻松行进,你步履轻盈如舞,于是每件事都是一个满足,你不会要求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于是你是快乐的,你只是为你的平凡而快乐。
  除非你为平凡而快乐,否则你将永远不会快乐。
  只要能呼吸你就快乐,只要能活着你就快乐,只要有吃的你就快乐,只要有觉睡你就快乐。你是快乐的。现在快乐不再是从任何事情里派生出来的——它就是你。认识自己的人的快乐不需要任何理由,他的快乐不是被引起的。快乐不是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而是他存在的整个方式。他就是快乐,无论他到了哪里,他都随身带着他的快乐。如果你把他投入地狱,他将在他周围创造出一个天堂,天堂将和他一起进入。就像你对自己完全无知一样,如果你有可能被投入天堂,你也会在那儿创造出一个地狱,因为你随身带着你的地狱。无论你走到哪里,都不会有很大的区别。你将随身带着你的世界,那个世界在你里面,在你的黑暗里面。
  这个内在的黑暗应该消失——那就是自知所意味的。
  赫拉克利特说的第二件事是:如果你警觉着不走极端的话,它将是容易达成的。保持在中间——金色的中庸,佛陀称它为中道(MajjhimNikaya)。保持在中间,不要走极端,因为当你走极端的时候,你认为你正走向对立面,但是对立面并不完全是对立面,它们是一个互补的整体。那是他全部的教导。
  看看别人,再看看你自己。如果一个人放纵于性,放纵会带来厌烦,兴奋会消失,他会感到非常厌烦。于是他开始考虑禁欲,因为他已经结束了他的放纵。现在他对性一点儿也不感兴趣,他想做和尚,他想进修道院,许愿过一个清净的梵行生活(brab-macharya),这正是在走极端,这又是一个放纵,极端就是放纵。性不是放纵,极端才是放纵。只有一种放纵:在极端中放纵。他在一个极端中放纵,现在他又走向另一个极端,那也是放纵。迟早他会厌倦的。现在天主教的修士们已经厌倦了,所以他们进入了婚姻。他们已经做得太多了。一个人必须知道该在什么地方停下来。中间就是那条路。
  如果你能保持在中间,头脑就会消失——因为头脑生活在极端。你吃得很多,然后你节食,然后你不断地节食。开始是愚蠢的,这也是愚蠢的。身体不需要太多的食物,也不需要节食。它只需要一个中点:它需要适量的食物。你先是吃得太多了,把肚子撑得饱饱的,肚子成了一个负担,带着它成了你的一个负担,它在身体里并不是一件好事。然后你走向另一个极端。现在你节食,那也是一场破坏。为什么你不能在中间?为什么你不能吃适量的、适当的东西?为什么你不能保持在中间?如果你保持在中间,头脑就消失了。
  有极端,头脑才会存在——因为头脑必须一次又一次地思考。当你吃得太多了,你就想着要节食;当你节食了,你就会想着吃东西。但是当你正好在中间,很平衡,你还有什么好想的?一个中道的人什么都不会想,他饿了,就吃东西——好了!他困了,就睡觉——好了!有什么好想的?但是你不睡觉,于是你就惦记着睡觉,于是睡觉成了一个理智的现象,头脑参与其中了。你不吃,或者吃得太多,于是你不得不想这件事,这件事就进入了你的头脑。你要么放纵于性,要么成为一个清净的梵行生活者,这两种情况都是头脑的。性进入了头脑,于是头脑就不停地想啊想。
  想的存在,是因为有极端。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在中间,那么就没有想的立足之地,没有什么可想的,在中间,想就消失了。当你真正和谐的时候,你就达成了一种节奏。你满足了需要,你既不是它们的奴隶,也不是它们的敌人;你既不是放纵者,也不是禁欲主义者。你只是保持在中间。每一件事都变得很平和。赫拉克利特称之为成为适中的,成为温和的,成为平衡的。
  每一件事情都必须有平衡。通过平衡,你才能越来越接近真理,因为真理是最终的平衡。当你平衡了,突然间,门打开了。
  现在试着来理解这些经文吧。
  「这适用于所有的人:认识自己,并成为恰当的。」
  成为恰当的就是认识自己的方式。看你的头脑,你总会看到头脑坚持要走极端,它喜欢极端,它纵情于极端。当你就在中间时,头脑失业了,不存在了。
  有人问一位禅师:「你的方式是什么?」
  他说:「我饿了就吃,困了就睡——这是我的方式。我从不在我不饿的时候吃东西,也从不在我饿的时候禁食——这就是我的方式!」
  那人说:「但这种方式看上去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都这么做。」
  禅师大笑,他说:「如果你们都这么做,那么就没有必要来见我了。」
  你要么吃得太多,要么吃得太少,头脑有这样一种倾向,它总是要弄出一些使人痛苦的原因。这的确是很奇怪的,头脑的确是很令人惊奇的——它对弄出一些使人痛苦的原因是很驾轻就熟的。它创造了你的一切痛苦。因为在一个极乐的状态中它就会死去,它反对所有的狂喜。你在痛苦之中,它会向你建议说这个不好,做那个,而且它就建议对立面。要警觉!当头脑向你建议那个对立面的时候,别听它的!永远要找那金色的中庸,不要听头脑的,要知道在哪儿停止。
  老子说过:「我给你们三件宝贝。一件宝贝是爱,第二件宝贝是永远不要走极端,第三件宝贝是成为自然的。」他说万物都能管好它自己。为什么当你顺从这些简单的事时,它们都能管好自己呢?头脑是创造痛苦的行家里手。
  有个年轻人到我这儿来,说:「我想只靠喝水过日子。」为什么?为什么只喝水?他很痛苦,他以前吃得太多了,现在那已成了地狱,现在他想创造另一个地狱—一因为你怎么能只靠喝水过日子呢?那将是另一个地狱,你从一个地狱又走到了另一个地狱。从地狱到地狱是头脑的旅行,而在两个地狱之间的某个地方就是天堂,但是头脑总是绕过它。
  两个地狱之间就是天堂,所以你很清楚地知道该在什么地方停止。就在中间,停下!不要吃得太多,也不要节食。但是从此以后你将不能够变得太以自我为中心,因为你吃得太多就会变得以自我为中心。
  穆拉·那斯鲁丁一直在说他的胃口,好几次我都听到他说:「我能吃九十九个 kachoris!」
  所以我对他说:「为什么不吃一百个?」
  他说:「你认为我是什么?我会为一个kachoris做撒谎者吗?我可能撒谎吗?」自吹自擂——大家都吹自己能吃多少,然后又吹自己能禁食多久,但自吹自擂都是一样的。犯人自吹自擂,你们所谓的圣人也自吹自擂,两者在一条船上——自吹自擂就是那条船。
  我曾听说一个犯人进了牢房,早就在那儿的另一个人问:「你得在这儿呆多久?」他是这儿的老主人。
  那个年轻的新来者说:「只要十五年。」
  他说:「那么把你的床放在门边吧,你不久就要离开的。我还得在这儿呆二十五年呢。」
  如果你被判了二十五年的刑,那么你就是个了不起的罪犯。但只有十五年的呢?——你就只是个新手,是业余的。就连犯人也在吹嘘他们能干多少,他们已经干了多少。如果他们杀过一个人,他们就声称是七个。圣人们也在干同样的事。这有什么区别?在印度,圣人们都宣布他们在这一年禁食了多少天。
  一个人带着他的妻子来见我,他的妻子说:「他是个十分十分慷慨的人」——她的丈夫——「迄今为止他已捐了十万卢比了。」
  那人看着他的妻子,纠正她说:「不是十万——是十一万。」你捐了,但又没捐——因为如果自我通过捐钱而满足,那么什么都没有被捐出去。自我是不能分享的,自我从来就不可能是慷慨的,那不是它的天性。自我总是通过对立面来满足自己。要看清这个诡计。
  赫拉克利特说:
  「这适用于所有的人:认识自己并成为恰当的。」
  「成为恰当的是最伟大的美德。」
  的确如此,我从来没有遇到过比成为恰当的更好的了。什么都不能与之媲美,为什么?为什么它是最大的美德?因为它正好杀死了你的自我,自我是唯一的罪孽。因为自我,你错过了神性。如果仅仅成为平凡的、适中的,你有什么好宣布的?你能宣布你吃了适量的东西吗?你能宣布你适度地过了你的性生活,恰到好处吗?你能宣布任何适中的事吗?不,那不可能。你纵欲,所以你可以宣布你就算已经五十岁了,仍能一天做三次爱;或者你成了一个过清净的梵行生活的人,一个禁欲主义者:你宣布你是一个处女,从来没有和任何人做过爱。但是如果只是适中,你能宣布什么呢?只是适中,就没有什么可以宣布了。当什么也没有可以宣布和宣称的时候,自我就不被满足了。只要平凡和适中这是最伟大的美德。
  成为平凡的是最伟大的美德,因为当你只是平凡的,这个世界或那个世界的一切都没有什么可以宣布的,自我就消失了。自我以不平衡为食,自我以极端为食。自我靠极点为生,在中间它就消失了。在生活的每一个地方,每一个方向,记住:只要停在中间。不久,你就会发现头脑停止了自我也停止了。没有什么可以宣告的,它消失了。当它消失的时候,你就会变得有德行。现在大门向神性敞开了。在中间你和他相遇,在极端你会错过。
  「智慧在于说真理,行真理,以及关注事物的本性。」
  赫拉克利特就像老于,几乎是一样的。他说:
  「智慧在于说真理,行真理……」
  试一下!因为认识真理将是一条漫长的旅途,需要很多准备。在真理能够降临到你头上之前,你得先成为一辆车,你得完全是空的,才能接客人来,因为只有你的空才能成为主人。现在做什么呢?如果你是一个追寻真理的人,那么,赫拉克利特说:说真理,行真理。如果你说出了真理,那就没有更多要说的。你会自动地变得越来越宁静。
  在一个妇女俱乐部里曾经发生过这样一件事:一位女士刚离开,其它女士就开始谈论她。一个说:「她看上去很甜,但喋喋不休地……我没法想象她怎么能够停下来。」
  俱乐部的另一个成员说:「但她说的每一件事都是真的。」
  「我可不这么说,」第三位女士说,「因为根本不存在那么多真理。」
  如果你想要成为真实的,你就要变成宁静的——一因为百分之九十九你说的话都是不真实的,它们会自动消失的。而且有两种宁静:一种是你强迫自己的,这不是真正的宁静。你可以割掉你的舌头,但那不是宁静;你可以闭上你的嘴,那也不是真正的宁静,因为你在心里喋喋不休,不断地继续着。如果你开始说真理,真正的宁静就会到来,只要说你认识到是真实的东西,否则就不要说。那么还能说什么呢?——不会多的……然后,一种完全不同的宁静就降临于你,它不是强求的宁静,它是自发而来的,因为没有什么要说的。
  当你没有什么要说的时候,首先你会开始和别人一起变得宁静;你说得少了,听得多了。然后,渐渐地,你心里的说话也停止了,因为如果你已经不能够对别人说不真实的东西,你又怎么能够在心里唠叨不停呢?整个事情变得荒唐可笑。你在心里唠叨不停,因为那是你在嘴上喋喋不休的排练。如果你能听别人说,不再喋喋不休,只是说真话——一那些你能证实的,那些你能对之说:「我亲眼所见」的事——那么宁静就会降临于你……一种没有强求的宁静,一种不是训练的宁静,一种自然而来的宁静。
  赫拉克利特说:「说真理,行真理,只要凭着你真实的感觉做事。」一开始会很难,因为整个生活都依赖谎言。开始的时候,你总会感觉到你和其它人步调不一致,但很快每件事都会以一种新的方式安定下来,一种新的格式塔开始了。这一过渡时期将是很困难的。
  首先你只要看看你在用多少方式欺骗。你笑,但是你感到你的内在并不在笑,这就是一种欺骗。不要笑!因为你正在对你的嘴,你的脸施加暴力。如果一直这么做下去,你会彻底忘记笑的感觉,彻底忘记什么是真正的笑。只有小孩才知道,你早就记不得什么是纯真的笑容了。你只是在笑,但那是一个姿态,是假的。你出于礼貌而笑。你笑是因为别人希望你笑,你笑,但是你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你要强迫你的嘴?如果你的笑是虚假的那么你还有什么能是真实的?你的眼泪,它们也已经变得虚假了。当别人需要你哭,你才哭,否则你就忍着。
  看看,你用了好几百万种方式来使自己变得不真实。你随便地说话,你完全无意识地用词,然后你自己就中了这些话的圈套。你对别人说:「你真漂亮。」这可能仅仅是你的一种礼貌,但你已经感动了别人,你已经撩拨起了别人的心思,那人也许开始感到你是那样感觉的。现在,期待升起来了,但是不久,挫折将随之而来,因为你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你从没把它当真过。现在你已经掉到陷阶里去了,你不得不要去满足那个期望。现在,你感到了负担。
  要真实,然后你的负担就会越来越少。要真实,不要在你周围制造虚假的期待,否则你就会在监牢里,被困住。说你的确当真的话。并且一直要说:「这个片刻我是这个意思,但在下一个片刻,我就不能说什么了——谁知道下一个片刻发生什么呢?这个片刻我是爱你的,但我怎么能保证下一个片刻呢?」
  只有一个开悟的人才能说下一个片刻的事,因为他已经达成了一切都是永恒的那个点。但是你怎么能够说下一片刻的事呢?你的心情在改变。这个片刻你感到「我爱」,这个片刻你能够说:「我将永远永远爱你。」这只有在这个片刻是真实的,到了下一个片刻,你还能说什么?所以要警觉,要作一个有限制的声明:「这只是为这个片刻的——我就是这样感觉的,没有人知道下一个片刻,我不能保证。」
  所有你的誓言都是不真实的,你怎么能够发誓?因为发誓意味着你已经达成了一个结晶化的中心。你怎么能够信守诺言呢?你对一个女人说:「我将永远永远爱你。」你怎么信守这个诺言?只要几天,你就觉得兴奋感消失了,现在没有爱了。怎么办?现在,你不得不虚情假意地笑,你不得不吻这个女人,你不得不和这个女人做爱——这是诺言。现在一切都变得虚假了,你也变得不真实了。现在,如果你不兑现它,你就会感到是有罪的。而如果你兑现它,它是不真实的,你在做戏,它无法使你狂喜。它将制造更多的焦虑和负担,它不可能是满足,它将是挫折,而且你越是强求你自己去爱那个女人,你就越会报复,因为这个女人已经成了你脖子上的一块石头。现在你感到,「她要是死了才好呢。」现在你感到,「不管怎么样,如果她离开就好了。」现在你要找一条逃跑的路——只因为一个诺言!一时间作出的、却要用你的一生担保的诺言对你来讲是不可能的。你生活在每一个片刻之中。
  你在你的里面还没有一个永恒中心,你只有一个不断转动着的轮子一样的表面,你就是这样落入陷阱的。
  你无法爱,你无法欢笑,你无法哭泣。一切都是不真实的,而你在寻找真理。不,不可能,你必须真实地面对真理,因为物以类聚,一个不真实的人不可能到达真理,只有一个真实的人才能到达真理。
  要警醒,不要许诺,只是说:这个片刻,它这样出现。当然,它会给你无助的感觉。自我无法忍受了,自我会说:「我将永远永远……」你会感到无助,因为即使这个诺言你也无法许下。但是这就是成为真实的。我知道,即使你只是在一个片刻之中全然地爱另一个人,那也会改变你,那将会给你一种真理的滋味。但要真实,说那些你所知道的话。如果你不知道,如果你还是稀里胡涂的,那就不要说——或者只是把你的困惑说出来,表达出来。在你行动之前,带着全然的觉知行动,这才能给你一个真实的存在。要真实!
  你一直在做的成百万件都是你不想做的事。谁在强迫你?你是不由自主的——谁也没有强迫你做那些事,你为什么要做呢?你不觉知。它只是一条锁链,你做了一件事,然后另一件事来了,从一件事引导到另一件事,你不断地继续着,然后你什么时候才能停止?每一个片刻都是停下来的合适的片刻。你只要正视它,你就能开始从你曾经制造的谎言之链中解脱出来。
  当然,你将会感到很丢脸,很下贱,很无助,但那是真实的——感受它吧。当你想哭时,当它是源于心底时,你就哭吧。不要停止,不要说:「我是个男人,我不娘娘腔,我不能表现得像女人一样。」不要那么说,没有人是完全的男人,没有人做得到。男人也是女人,女人也是男人,两者在内在是相遇相合的,哭吧,因为如果你不能真实地哭,那么你也不能够笑,然后你会害怕。当你想欢笑的时候,你将会担心,因为也许会流泪。你压抑着它们,所以你无法欢笑。当你无法欢笑,你也无法哭——它成了一个恶性循环。当你生气了,你就生气,而且要承担它的后果——真实地生气吧。
  我曾经观察过,如果你是真的生气,没有人会被你的生气所伤害,没有人!但是你的生气是无力的,死气沉沉的。如果你是一位父亲,你对你的孩子感到生气,那就生气,孩子从来不会感到任何对你的敌对。但是你生气,你却在笑,小孩子一眼就能看破!因为孩子是天真的,他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比你的还要明亮,他一眼就能看破虚假。你生气,但是你又在笑,他将永远不能够原谅你,因为你是不真实的。除了对那些不真实的事情,小孩子从来没有感到过这么糟糕。要真实!如果你想打孩子,那就打他,不要不真实,然后当你感到后悔,你就请求原谅,那也要真实。
  一个从不生气地对妻子说话的丈夫是没有能力爱的,因为一切都是虚假的,停留在表面的。如果你不能带着深深的恨,你怎么能带着深深的爱?如果你对生气那么害怕,那表明你对爱不自信,你害怕事情会弄糟,关系会破裂,那就是你为什么害怕的原因。而这种关系是没有多大价值的。如果你不能透过忿恨而成熟,它是没有多大价值的。在它成为许诺之前放下它——但要真实。
  你将不得不为真理而受难,但那种受难是需要的。通过受难你将成熟,你内心的存在将变得具有适应性。你将达成透彻和明亮,而那只有通过相遇,只有通过正视真实才能达成。当你生气时,要真实地生气,这样你也能真正地原谅。当你不想给东西时,只要说:「我不想给。」但不要找理由。不要找理由,因为你每时每刻都在创造一种模式,这个模式会变得那么根深蒂固,以至于你不得不跟随它。摆脱它——每一个片刻都是一个摆脱它的合适的时机。
  赫拉克利特说:
  「智慧在于说真理,行真理,以及关注事物的本性。」
  看着事物的本性,看着那本性的,去除那人工的。人工的也许看上去很漂亮,但它不是活生生的。看着天性,永远跟随它而行动,千万不要跟随人工的而行动。文明是人工的,社会是人工的——一切看上去都是人工的。
  我曾经认识一个老人,他是我的邻居,一个退休教授。人们觉得他有点儿不正常,一个退休的哲学教授一定是这样的。但是我不作任何判断,所以我听到了,却从不去想他的事。不过有一天我不得不考虑一下,因为他正在用一只水罐浇水,我正好路过,我看到那只水罐是没底的。一只没底的水罐!里面没有水,而他做着各种浇水的动作。所以,我问他:「嗨,你在干嘛?你的水罐是没底的!」
  他说:「我知道,但那没关系,因为这些花是人工的。」
  你全部的生活都成了人工的——塑料花,远看起来它们挺好的,但你走近了,它们是塑料的。当然,它们不会这么快就死去,它们不可能死,它们是塑料花,但一件不会死的东西是不活的。
  一朵真的花得经历百劫千难。真的花多卑贱呀……多么脆弱!早上的时候,它在那儿,多么脆弱!而它要和这整个世界抗争。风暴来了,乌云来了,雨,动物,小孩,还有一切,这朵脆弱的花就抵抗着这一切存在着——那就是美。到了晚上,它谢了,你将再也找不到它了,它将不再在那儿了,但它是活的。在早上,它带着它的全部的美开放,到了晚上,它凋零了,谢了,落了满地,它曾经是活的。你的塑料花是死的,那就是为什么它不会死。一切活的东西都会死,只有死的东西才不会死。
  记住:不要害怕死亡,不要害怕那会消逝的东西。不真实的东西永远死不了。真理无数次地死去又会一次一次地复活。记住这个:不真实就像塑料花,很安全。
  那就是为什么婚姻是安全的。由父母操办的婚姻更安全,由社会操办的更安全。爱就像早晨的鲜花一样脆弱,到了晚上,它就凋谢了。没有人知道它怎么来,怎么走,它是神秘的。婚姻没什么神秘的,它是一个计算。你去占星家那里,他找张表就安排好了。当然,父母比你更聪明,世俗的聪明,他们知道得很多。他们安排,他们找到很多一个爱人将永远不会想到的东西——金钱、名望,还有几百万种东西,他们考虑到了安全。但当一个人坠入爱河时,他是不可能关心其它事的。
  但记住一件事:死的东西永远不会死——那是它的安全,但它是死的。一件活生生的东西在任何时候都有可能消失那是生命的麻烦——但它是活的,也值得为此去冒一切险。
  要真实。那将有许许多多的麻烦,但每一个麻烦都会使你更加成熟。要始终真实,说,做,都要真实,你要准备着让真实超越你。当你达成一定的成熟,突然之间,门会打开。没有别的路了。
  「聆听于我而不是逻各斯,认识到万物是『一』才是智慧的。」
  赫拉克利特说:「听我说。」——我也要说:「听我说,认识到万物是『一』才是智慧的。」如果你听逻各斯,逻各斯意味着规律、道、瑞特(rit)。存在的基础,终极的层面是逻各斯。你对它一无所知,你从来没有穿透到它的深层。它也在你里面,在中心旁边,但你一直生活在外围,所以你不知道它。赫拉克利特说:「聆听于我。」——聆听一个佛,赫拉克利特,老子——「认识到万物是『一』才是智慧的。」然而这不是你的体验。
  就在这儿进入了信任,斯拉德(shradda)和忠诚。宗教不能没有信任而存在,因为你认识不到终极的层面是什么。无法证实它,无法讨论它。如果你知道,你就知道了。如果你不知道,你就不知道。那么对它能做什么呢?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通过聆听赫拉克利特——不仅是聆听他说的,而且要聆听他的存在,他的是什么—一你会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在散落的无数之中,只有「一」存在,在这世界的五花八门的背后,「一」存在着。
  你们一直在听我说……你们从很多、很多层面来听我说。在外围,有时候,你会觉得我是自相矛盾的,但是如果你不仅听我的话,而且是我、我的存在那么你将永远不会感到任何的自相矛盾。如果你感觉,而不仅仅是思考,渐渐地,你会开始感到不论我说什么都是一样的。我要么通过赫拉克利特来说,要么通过耶稣,要么通过佛陀、老子、庄子——不论我说什么,我一直说着同一个东西。语言不同,话也不同,但不是它们的逻各斯不同。
  「聆听于我……认识到万物是『一』才是智慧的。」
  当你能听到逻各斯本身的时候,你就会知道,没有必要去认识它。于是你会知道,于是信任也是不必要的。
  之所以需要信任是因为你不知道,是因为你需要知道的人。你需要知道的人的手,他可以把你从已知带到未知,他可以把你带到没有画进地图的地方。如果没有信任,它是不可能的。否则,你怎么会随我到达未知呢?如果你不信任我,你怎么会随我到达未知呢?你将一直继续留在已知的边界上,你会说:「到此为止我是已知的,安全的,超过这个就是荒野了,你是谁,要把我带入野地?我怎么信任你呢?」
  在已知和未知相遇的分界线上,除了信任之外别无它路。你得爱师父,没有别的能像它一样起作用——因为只有爱才能信任,它必须是心对心,深层对深层的关系。它必须是亲密的。
  那就是为什么我一直坚持桑雅士和正式加入。除非你全然地信任我,否则你将执着于已知,你将执着于头脑,你将执着于你的自我——关键是什么呢?你必须要和我一起至少跨出一步,而不要问为什么。爱从来不问为什么,因为爱是信任。
  小孩子肯定信任他爸爸。爸爸拉着他的手,小孩子就跟着,他不担心,无论爸爸走到哪儿,他都一直跟着,开开心心地,他一点不担心会发生什么事—一那就是信任。如果小孩子停下来说:「你去哪儿?你要把我带到哪儿去?你说信任是什么意思?我怎样才能信任你?」小孩子马上就会停止成长,没有成长的可能。小孩子必须信任妈妈爸爸。
  师父只是一个进入未知的父亲。你再一次学习走路,你再一次学习探寻和追求,你再一次进入某个东西——你不知道它是什么,你被带到哪儿了。
  这就是赫拉克利特的意思:
  「聆听于我而不是逻各斯,认识到万物是『一』才是智慧的。」
  「智慧是『一』——要知道万物通过智慧掌管着万物。」
  「智慧是『一』和唯一,不管它是否情愿,在宙斯的名义下,它就是被这样称颂的。」宙斯是最高的神,智慧既愿意又不愿意被称为最高的神。它是自相矛盾的。对头脑而言,它是很难被理解的。
  佛陀说:没有神——他不愿意。佛陀说:「没必要崇拜我,去发现你自己的光明。」——他不愿意宣布他的智慧,他的意识,也不愿做最高的神。下一次他说:「来,臣服于我。」——下一时刻,他自相矛盾了,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一个已达成的人,一个到达的人是没有自我的,所以他很难宣布什么……也不情愿。智慧不情愿自己宣称是最高的神,但它是。没有自我在那儿宣布,但它是,它是事实,所以它也不能被否认。
  所以怎么办?如果佛陀说:「我不是最高的神。」他是不真实的。如果他说:「我是最高的神。」它就带上了自我的色彩。所以,他应该怎么做?两条路都有困难。如果他说:「我是神。」你可能会认为他是个自我主义者。如果他说:「我根本不是神。」那是不真实的。所以有时他说:「是的,我是的。」有时他说:「我不是。」你得找到两者之间的平衡,他在两者之间是兼而有之的。他不是神,因为他已经不再有自我,没有人在宣布——而他的确是一个神,因为没有自我,的确是因为没有人在宣布。
  「智慧是『一』和唯一,不管它是否情愿,在宙斯的名义下,它就是被这样称颂的。」因此所有开悟的人的所有自相矛盾都是一样的。不论他们说什么,他们都立刻反着说,因为他们所说的是唯一的,是「一」。这种唯一和「一」是无法被放入任何语言中的,因为语言依赖于两分性。如果他们说:「我是光明。」那么谁是黑暗?——因为语言有赖于两分性:光明意味着没有黑暗。但一个达成的人兼有光明和黑暗两者,他兼而有之——所有的两分性都在一起——那就是奥秘。因为这个奥秘,亚里士多德说:「赫拉克利特这个人在某些地方是有缺陷的,要么是他的头脑有缺陷,要么是他的性格有缺陷,因为他说话荒诞可笑。」
  阿瑟·柯斯特勒(A.Koestler)到东方来看那些达成三摩地的人,他回到西方宣布说:「他们都疯了,他们是可笑的,因为他们说许多谬论,他们这个时候讲这个,到那个时候又自相矛盾。」
  智慧是广博的,它囊括了所有的对立面。你需要一颗感悟的心才能穿透这个荒诞可笑,那就是信任。信任是武器,它可以穿透一位开悟的人的荒诞可笑,然后突然之间,一切都吻合了。你可以一下子透过所有的荒诞不经看到「一」和唯一。
摘自 奥修《隐藏的和谐》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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