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奥修, “你就是世界。”这是克里希那穆提令人困惑的论断之一。我们不认为地球上还有别的人能够帮助我们来理解它,所以请你谈论一下。 昨天有一个问题被留到明天;但我刚才意识到明天永远不会来临。除非明天有来临的时候,否则那个问题就不得不等着。 克里希那穆提的论断——“你就是世界”根本没有困惑之处。它非常简单,要理解它只是需要一点聪明才智。 我们可以从几个不同的角度来看这个论断。 世界只是一个称谓,个人才是真实的。你可以踏遍世界去寻找世界,但你不会找到它;你总是会找到个人。诸如“世界”,“社会”,“宗教”,“国家”之类的词汇只是没有实质的词汇而已——它是空洞的容器。 除了你之外,没有世界。 这是理解这个论断的一种方式:只有个人才是真实的。世界只不过是个人的集合体,所以不管它是什么,它都是所有个人的贡献。如果它是丑陋的,你就为它贡献了丑陋;如果它充满了憎恨、嫉妒、愤怒、贪婪、野心,你就为我们生活的这整个地狱作出了贡献。你不能把责任扔给别人,你必须担当自己的责任。 还有另一种方式理解这个论断——“你就是世界。” 我们一直在转嫁责任。如果发生了战争,如果出现了阿道夫·希特勒,出现了罗纳德·里根,我们就盯着这些人,要他们负责。但他们是谁创造的呢?阿道夫·希特勒是我们的贡献。没有我们,他谁也不是。罗纳德·里根只不是过我们的民意。他是我们选举的,我们支持他。所以你一旦谴责别人,记住:你就是在谴责自己。不管你的贡献多么的间接,反正你作出了贡献。 你可以像耆那教的僧侣,佛教的和尚或天主教的修士一样生活在僧院、寺庙和修道院里,完全与世隔绝。 西藏有许多寺庙……那里在中国共产主义革命之前有大量的寺庙。 在欧洲有一些历史悠久的奇特的修道院。欧洲阿陀斯山(Athos)的修道院有1000年的历史。在1000年里,进入修道院的人都没有活着出来。你只能进去:一日为修士,终生为修士。这所修道院不允许它的居民与外界接触;他们只有死了尸体才会被抬出去。 你们认为他们对阿道夫·希特勒没有责任吗?他们对于世界大战没有责任吗?表面上确实没有……你怎么能让这些人负责呢?——他们已经离开尘世,永不回头,与世隔绝。但我仍然要对你们说,他们有责任。他们的责任在于逃避——他们逃避了他们的责任。这没有什么不同。 佛教的和尚,耆那教的僧侣,印度教的僧侣不参与世俗活动。但你的贡献方式可以是积极的也可以是消极的。你可以放火烧掉这座房子——那是积极的、主动的方式。你也可以站在边上袖手旁观——那是消极的方式。但两种人都有责任。消极的人似乎没有责任,但他的责任一点也少不了——因为生命里有一种均衡。 你也许反对战争,你也许是个和平主义者,你也许是个长期抗议者——总是在摇旗呐喊反对战争,反对暴力。你当然可以说:“我怎么可能有责任呢?”但生命是一个复杂的现象。 你的抗议,你的和平行动,你对战争贩子的斗争依然是战争的一部分,你并不是一个和平的人。你们可以看到人们示威的时候——他们的愤怒,他们的暴力是显而易见的,一个人会奇怪为什么这些人要进行示威反对战争。他们应该加入战争的某个阵营——他们充满了愤怒与憎恨。他们只是选择了第三方阵营,它隐藏在“和平”的美丽名义之后。一个美好的面具,但内心是同样的愤怒,同样的仇恨,同样的暴力,同样的“你不赞同我,我就消灭你”。 他们和其他人一样,为整个氛围贡献了同样多的暴力。他们也许谈论的是爱,但他们也说你必须为爱而战斗。 穆罕默德在他剑上刻下的文字的意思是“和平是我的讯息。”他只能找到一把剑来刻下“和平是我的讯息”!他将他创立的宗教称为伊斯兰教。“伊斯兰”的意思是和平,而伊斯兰教犯下的暴行比世界上其它宗教都多。以和平的名义,以刀剑相威胁,伊斯兰教一直在杀戮并转化无数人的信仰。 你可以选择美丽的词汇,但你无法隐瞒你的真实面目。 克里希那穆提的论断“你就是世界”只是在强调这个事实,每一个个人,不管他在哪里,不管他从事什么,他都要承担起创造了我们身边这个世界的责任。 如果它是疯狂的,你就是以自己的方式给它贡献了疯狂。如果它是病态的,你也是让它生病的同谋。 这个强调是重要的——因为除非你明白“我也要为这个悲惨与疯狂的世界负责”,否则改变是不可能的。谁要去改变呢?每个人都认为是别人的责任。 阿克巴是印度最伟大的帝王之一。记载他生平的书AKBAR MAMAZ——《阿克巴传》里有一则轶事。 有一天他和朋友闲谈……他身边有从全国各地挑选的最优秀、最智慧、最有创意的人。 他的宫廷弄臣(court jester)就站在他边上。 顺便说一下,你们要明白:过去所有伟大帝王的宫廷里都有一个弄臣,他的作用就是让宫廷不要太严肃,让宫廷的氛围轻松愉悦——偶尔哄堂大笑一下。安排一个弄臣是伟大的洞见,他是当时最智慧的人之一——因为这不是一件容易的差事。 波尔布(Birbal)是阿克巴的弄臣。他们交流的时候,阿克巴打了波尔布一耳光——没有任何原因。 你不可能还皇帝一耳光,但这一耳光必须有个去处——于是他给了旁边的人一耳光。 每个人都在想:“这太怪异了!”一开始就莫明其妙。阿克巴好像突然着魔了,他打了可怜的波尔布一耳光。那个人也很奇怪。他没有问:“你为什么打我耳光?”,他直接给了站在他旁边的人一耳光! 那个人以为这是宫廷的规矩,他扇了另一个人一耳光。以一种连锁反应,这一耳光传遍了整个宫廷。 你们会感到吃惊:那天晚上,阿克巴的妻子给了他一耳光!他问:“你为什么要打我?” 她说:“这不是问题,游戏就是游戏。” 他说“谁告诉你这是个游戏?” 她说:“我们一整天都听说宫廷里开始了一个游戏。唯一的规则就是你不能还手,你必须去打另一个人。有人打了我耳光——所以你的耳光回到了你身上,游戏结束了!” 在这个巨大的世界里,有无数疯狂的游戏正在进行,你们都是参与者——当然是在很小的范围,依据你的能力。但要记住,你打的耳光迟早会回到你身上。它还能去哪里呢? 记住,你得到的一切都是你做的。 也许你已经忘记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个世界很大,它需要时间。但一切都回到它的源头——这是生命的基本法则之一,而不是一个游戏规则。 所以如果你在受罪,如果你是痛苦的,如果你是紧张的、充满了焦虑与烦恼,不要安慰自己说这是因为世界是丑陋的,其他人是丑陋的,你只是个受害者。 克里希那穆提是在说你不是一个受害者,你是这个疯狂的世界的创造者;所以你理应承担你所贡献出来的一切后果。你参与了播种,所以你必须参与收获;你不能逃避。 要让个人觉察,不再把责任扔给别人——相反,他开始往内看他给这整个疯狂贡献了什么——那样他就有可能停止贡献。因为他也要承受后果。如果他明白了整个世界不过是他在更大范围的投射……因为成千上万的人贡献了同样的愤怒,同样的憎恨,同样的野心,同样的暴力,它就变得巨大无比。你无法想象你要为此负责:“我也许贡献了一小块……”但海洋不过就是无数的水滴。一滴水无法想象它要为海洋负责——但这滴水是有责任的。没有水滴,根本就不会有大海。海洋只是一个名称,水滴才是真相。 担当你的责任会改变你,你的改变就是世界改变的起点——因为你就是世界。不管是多么渺小和微型的世界,但你携带了所有的种子。 如果你身上发生了革命,它就预示了整个世界的革命。 当克里希那穆提说:“你就是世界”,他不仅是对你说的;他也是在对所有人说:你就是世界。 如果你想改变世界,不要从改变世界开始——那是人类一直遵循的错误方式: 改变社会,改变经济体制。 改变这个,改变那个。 但是不要改变个人。 这就是为什么所有的革命都失败了。只有一种革命可以成功,至今为止还没有被尝试过——那就是个人的革命。 你改变你自己。 警觉不要贡献任何让这个世界变成地狱的东西。记住为这个世界贡献某些让它变成天堂的东西。 这就是一个有宗教性的人的全部奥秘。 如果每个人都开始这样去做,它将会是一场没有任何流血牺牲的革命。 阿克巴的人生里还有另一则轶事。 他修建了一个非常美丽的大理石池塘。他从Mansarovar、从喜玛拉雅山找来天鹅。他决定不往池塘里放水。这是皇家池塘——不要放水,而要放牛奶。他通知首都的每个人都要带一桶牛奶来,不算太多,每家人都必须在第二天清晨日出前到皇宫来。 波尔布告诉阿克巴:“你根本不了解人的头脑。你的池塘里会装满水。” 他说:“胡说……?这是我的命令!” 波尔布:“你的命令或者谁的命令都一样——我了解人的头脑。” 阿克巴说:“我们等着瞧吧;明天早上就知道谁对谁错了。” 第二天早晨他们一起去了花园,池塘里装满了水。 阿克巴说:“太奇怪了。怎么会这样?去街上随便抓几个人问问原因。”那些人被威胁:如果他们敢说谎,他们就没命了;如果他们说真话,就把他们放了。 他们说:“事实就是,我们以为整个首都的人都会带去一桶牛奶。一桶水可以完全忽略不计,没有人会知道。但我现在看到池塘里装满了水,似乎大家都这么想——整个首都的人!没有一个人例外。” 人类头脑的运作方式完全一模一样。 所以如果这个世界是个悲剧,它是我们人类的头脑创造出来的;我们贡献了我们的一桶悲惨。 除非人类的头脑被人类所理解,否则没有革命能够成功,然后他们就开始以不同的方式行动——不再期望“我的一桶水根本不会被注意。”如果每个人都明白这一点,每个人的头脑里都树立了这种观念:“至少我要带一桶牛奶。我不应该表现得像全人类一样无意识……” 让池塘装满牛奶是有可能的。 “你就是世界”只是意味着: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让自己摆脱责任。 我们的僧侣和圣人就是在努力做到这一点。如果你深入他们的心理,不管他们试图做什么都是在说:“我们不再为这个世界上发生的这些混乱和荒唐负责。”但是他们依赖同样的世界。他们的食物要依靠同样的人;他们的衣服要依靠同样的人。他们完全没有脱离这个世界;他们只是停止在世界上活跃。他们安静地配合所有正在发生的疯狂。 他们更应该受到谴责,因为他们更有聪明才智,更有智慧。他们还是无法看到这一点,保持超然是不够的,你必须做点什么来反对人类平庸的头脑。 逃到喜玛拉雅山不会有帮助,因为在喜玛拉雅山你的头脑还是一样,只不过你没有机会知道这一点。相比之下,还是知道敌人会比较好,因为知道带来了改变的可能性。 不知道是非常危险的。 当一种疾病被诊断出来,它就痊愈了一半。当疾病没有被诊断出来,那才是真正的问题。治疗并不是问题,诊断才是问题。 一个人在喜玛拉雅山生活了30年。他的问题是愤怒,他想要摆脱它。在喜玛拉雅山的30年里,他一刻也没有愤怒过——没有发火的缘由。那里没有他的妻子,没有他的父母,没有社会存在——没有刺激。 他渐渐出名了,人们开始来朝拜他。现在更难觉察到愤怒还是存在。当人们开始膜拜你,愤怒肯定不存在了。 然后他去了阿拉哈巴德(Allahabad)的Kumbha Mela。人们说:“你是一个超凡的圣人。没有你,Kumbha Mela——地球上人口最多的聚集地将会错失某些东西。你必须去。” 现在他已经确信自己是一个伟大的圣人。人们跋山涉水,历尽千辛苦来向他致敬。 他去了Kumbha Mela,那里有成百万的人,但没有人认识他。有人踩了他的脚,他立刻打了那人一耳光,按住那个人的脖子说:“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突然他想起来自己是个圣人。他说:“我的天,我在做什么?这30年的修炼怎么了?愤怒来得如此快速和猛烈,我连想都没有想一下。”他想杀死那个人。 那就是他去喜玛拉雅山的原因——因为他担心他会谋杀别人,然后他就会被钉死或者在监狱里度过余生。 连他的家人都说:“你还是去喜玛拉雅山比较好,因为你会杀人的,那意味着你会杀死自己。这样就挽救了两条生命。你去吧。” 但是30年……结果又怎么呢? 这是个简单的事实:逃离这个世界的人也要为这个世界负责。通过逃避,他们并没有改变这个世界。通过逃避,他们没有作出任何贡献让它更加美好、更加人道、更有聪明才智和静心品质。他们既没有改变世界,也没有经历自身内在的转变。 呆在这个世界里,不管有多么艰难——因为只有处于这个世界里,你每走一步才会得到提醒说你的内在携带着什么思想。 那种思想被投射到外在,然后它就变得巨大,因为有许多头脑都在以相同的方式进行投射。 “你就是世界”不是一个数学性的陈述。 “你就是世界”是一个心理上的洞见。 它可以成为关键因素,启动唯一能够成功的革命。 OSHO : Sermons in Stones, Chapter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