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无论站着,还是坐着,坐禅,只是自然。剔除所有的造作,只是自然,只是注意。注意眼前的桌子,注意桌上的杯子,注意内外在的声音,注意那个站着或坐着的人……注意“注意”。坐禅,是恢复你的单纯和简单;坐禅,是回归你的自然;坐禅,是让你的造作化为零,然后观看世界是如何生起的,你是如何生活的。 静静的与万物同在,将你的身体或思想,看作与天地万物一样的存在。将你的身体,看作和桌子上的热水壶,面前的电脑,地毯上的空椅子一样的存在;将你的思想,看作和空中的声响,镜中的花朵,水里的月亮一样的存在。那真实的从来不假,那虚假的从来不真,所谓坐禅就是认识到这点,并稳定在这种认识里。 坐禅,因为心的静息,让心对事物的认识,真的归于真,假的回到假。就像没有波纹的水面如实倒映青山,就像没有污痕的镜子如实反映蓝天。坐禅不是造出什么,也不是减去什么,只是让心复归自然,然后让心对万法的认识各归其本来面目。你回到你的本来面目,物回到物的本来面目,让万物各自处在其本来面目的过程,就是修禅,就是坐禅。(坐禅就是修禅,修禅就是坐禅,此处坐禅和修禅同义。) (二) 从某种意义上说,坐禅是大休息,大歇心。因为只有大休息,大歇心,心才能回到其自然,物才能回到其自然。所以,可以说能大休息,大歇心,就是坐禅。思维道理,像小狗咬骨头,不是坐禅,那是思维道理;追逐念头,像蝶恋花,不是坐禅,那是心恋爱它的念头;觉知于自性,像爱人之间的亲昵,也不是坐禅。 坐禅,只是心坐着,沐浴在自己的光辉里,然后看着万物(包括自己的身和心)各自按照自己自然的方式运动,没有多余的举动和造作。你能零造作的坐着吗?练习零造作的坐着,就是修禅。零造作的坐着就是寂静,寂静和任何声音或无声音无关。坐禅连接的是大寂静,若你没有接通于大寂静,你没在坐禅,你可能在某一项造作里随舞或奔驰。 诸佛常说闻、思、修——闻和思不是修,修不是闻和思。修指的是正行,心在其自然光辉里的行动。闻和思,只是闻和思,那是一种思想上的活动,不是修禅。可以说,听闻和思考禅修只是修禅的准备工作,如果你只停留在闻与思的阶段,说明你还没开始禅修。禅修本身与闻思无关,或许有闻思,或许没闻思,禅修只是它自己。我们的心只是在行动,不涉任何故事,不染任何语言,这称为净行。净行即名坐禅。 (三) 再换一种说法:坐禅,便是活当下(注:活在当下,不是死在当下;许多人将心死在当下,当作活在当下)。活在当下,便叫坐禅。可以说,坐禅和活在当下是同义词。坐禅,掠过佛教的皮肉,直触摸它的骨;坐禅是一切的佛教的精髓,若能坐禅,达于佛教。因为能坐禅,不但苦没有了,连聚起苦的因也没了。所以,坐禅是解脱,坐禅是解脱本身。其解脱也没有解脱的概念,因为它里面根本没有“束缚”这种念想。 也许你对“坐禅”的概念不好把握,但去理解“自然”这个词,这个词是禅的要素,是走向禅的路,甚至就是禅本身。你越自然越在走向禅。当你达到自然的最大程度,你就变成了禅本身。所以,大自然是禅,能触摸到大自然的精神,便触摸到了禅的灵魂。也许你对“自然”这个概念不好把握,但去理解“放松”这个词,这个词是自然的要素,是走向自然的路,甚至就是自然本身。你越放松你就越自然。当你放松到一定程度,你就变成了自然本身。所以,大放松就是自然,能找到放松的感觉,就触摸了自然本身。 要触摸禅,但去自然;要自然,但去放松。放松到彻底便是自然,自然到极点便能知禅。从放松,到自然,到禅,是一条好走的路,通畅的路,能看到头的路。不知如何修禅者,可以放松觉知地沿着这条路走。无论走着,还是躺着,剔除所有的造作,只是自然,只是注意;注意路上的花,注意树上的鸟,注意身体上现起的觉受,注意内心响起的声音……注意那个注意者,注意注意本身。不知不觉,你就通佛意,达佛心,明白禅了。明白禅时,便是坐禅之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