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建梅 于 2015-1-22 12:37 编辑
克里希那(Krishna)是无与伦比的,他非常的特立独行。首先,他的独特之处在于虽然他生于古代,但他却属于未来,他真的是属于未来。人类还没有成长到足以与克里希那并肩而行的高度。他依然超出人类的理解力,他继续困惑和挑战我们。只有在未来的某个时候,我们才能领会他并且欣赏他的德行。这当中有许多原因。
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克里希那是唯一的巨人,他在我们的整个历史上达到了宗教完全的高度与深度,但同时又不严肃和悲伤,并不凄苦。大多数宗教人士的主要特征一直都是忧郁、严肃和沉闷——就像一个在生命战场上的失败者,像生命的叛徒。在一长串这样的圣人中,克里希那是唯一会唱歌跳舞,开怀大笑的人。
过去的宗教都否定生命,自虐,鼓吹痛苦与悲惨,视之为伟大的美德。如果不算克里希那的宗教观,过去的所有宗教都呈现出一张苦逼与悲摧的脸。一个欢笑的宗教,一个接受生命全部的宗教还没有诞生。所以古老的宗教消亡是很好的,伴随着它们,古老的上帝以及我们对上帝旧有的概念也消亡了。
据说耶稣从来没有笑过。也许是因为他悲伤的脸,还有他画像中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形态吸引了人们的焦点,这些人大多数都是不幸与悲惨的。在深层次上,马哈维亚和佛陀都是反生命的。他们赞同在某个彼岸的另一种生命,他们支持从此生中解脱。
每种宗教至今都把生命划分为两部分,他们会接受一部分,否定另一部分。只有克里希那接受生命的全部。对生命的全然接纳在克里希那身上得到了实现。所以印度会尊奉他为神完美的化身,所有其他的化身都是不完美和不完整的。
这种矛盾使克里希那很难被理解。所以,热爱他的人与侍奉他的人把他分解成各个部分,他们选择他们喜欢的部分来敬拜。没有人接受与敬拜克里希那的全部,没有人拥抱他的一切。诗人苏尔达斯写下精妙绝伦的赞美诗来歌颂克里希那的少年时代,Bal. krishna。苏尔达斯的克里希那永远不会长大,因为成年的克里希那会有危险,那是苏尔达斯无法承受的。少年克里希那在村子里和少女调情并没有什么麻烦,但是成年的克里希那也这么做就太过份了。那样要理解他就不容易了。
毕竟,我们只能从我们自身的层面、层次上去理解。我们不可能理解某些高于我们的层面。
所以对克里希那的崇拜,不同的人选择了他生命的不同面向。喜爱《薄伽梵歌(GEETA)》的人会忽略掉《神歌(BHAGWAD)》,因为《薄伽梵歌》中的克里希那与《神歌》中的完全不同;同样的,那些喜爱《神歌》的人会避免涉及《薄伽梵歌》。《薄伽梵歌》中的克里希那在战场上,周围是暴力和战争,而《神歌》中的克里希那却在唱歌跳舞,庆祝。两者之间似乎没有交汇点。
也许没有人像克里希那一样,没有人可以接受和吸纳他生命中所有的矛盾,这一切似乎都是生命中极大的矛盾。白天与黑夜,夏天与冬天,战争与和平,爱与暴力,生命与死亡——都与他携手同行。于是,每个热爱他的人都选择了克里希那生命中自己喜欢的某个部分,而悄悄地扔掉了其它部分。
克里希那的生命不接受限制。它不受任何教条的限制,它是无限的、浩瀚的。克里希那是自由的,永无止境的自由。没有他无法踩踏的土地,没有什么可以使他的脚步畏缩或动摇,没有他无法超越的界限。克里希那的这种自由,这种浩瀚正是源于他“自知(self-knowledge)”的经验。这是他成道的终极果实。
Krishna: The Man and His Philosophy
克里希那不是一个好战者,他不支持为战而战。他把战争看作生命游戏的一部分。但他不是一个好战者。他没有消灭任何人的欲望,他不希望伤害任何人。他竭尽全力避免战争,但他并不准备不计代价地逃避战争——不能以生命,真理和宗教为代价。不管怎么样,我们避免战争的努力是有限度的,其它的事情也一样。我们希望避免战争是为了不伤害和损害生命。但是如果因为阻止战争而造成了生命的伤害呢?那么这种阻止战争就没有意义。和平主义者希望阻止战争,以维护和平。但如果因为阻止战争而伤害了和平怎么办呢?如果是那样,我们肯定需要有力量和实力明确地发动一场战争,果断地开战。
克里希那不是一个好战者,但他也不是一个怕死的逃跑者。他说最好是避免战争,但如果战争不可避免,那么勇敢地欣然接受比逃跑要好。如果时候到了,为了人类的利益,战争变得不可避免——那样的时刻确实会出现——那就应该慷慨赴义。被卷入战争,带着不情愿与沉重的心情参战才是真正的糟糕。
那些被拖去参战的,只是为了防卫自己的人,导致的是战败与灾难。一个防卫性的头脑,一个一直聚焦在防守的头脑,无法聚集起必要的力量与热情去赢得战争。所以克里希那甚至告诉你们把战争转换成一件欢乐的,喜悦的事情。
这不是伤害别人的问题。在生活中一直是按比例进行抉择(a choice of proportions),这取决于善恶的程度。战争所带来的不一定只有邪恶。有时候逃避战争也可能导致邪恶。我们的国家被奴役了几千年,就是因为我们无力去战斗。同样的,我们五千年的贫穷与堕落不过就是我们生活中缺乏勇气和无惧的结果,我们的心灵与头脑都缺乏扩展性。
所以我说要理解克里希那真的不容易。要理解一个和平主义者很容易,因为他明确地选择了真理的一面。要理解像成吉思汗、希特勒、墨索里尼之类的好战者并不困难,因为他们相信战争是唯一的生活方式。像甘地和罗素一类的和平主义者相信只有和平才是正道。鸽派与鹰派对待生命与生活的方式都是单一的。克里希那与他们都不一样,那就是很难理解他的原因。他说生命从两个门经过,从和平之门流过,也从战争之门流过。他说如果人类希望维持和平,他就需要力量和实力去取得战争的胜利。他声称为了打好一场仗,必须同时做好和平的准备。
在生活中,并没有善与恶之间的抉择,只有在理论上才存在。善恶的抉择只能是教条。在现实中,一个人不得不在更大的恶与较小的恶之间选择。在生活中,每个选择都是相对的。问题不在于克里希那所做的是好是坏。问题在于他不作为的话,结果会是好还是坏。如果只是好坏之间的选择,这个问题就简单多了。在现实生活中,选择总是在更不好和没那么不好之间(between greater evils and lesser evils)。克里希那就是要在更不好和没那么不好之间进行抉择。
Krishna: The Man and His Philosophy
克里希那鼓励阿朱纳(ARJUNA)在摩诃婆罗多(MAHABHARAT)之战中战斗。但据说曾经克里希那准备和阿朱纳打仗。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一个像克里希那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把任何东西看作理所当然,他不执著。他既不是别人的朋友,也不是别人的敌人。克里希那对人和事并没有固定的想法。他知道朋友可以变成敌人,敌人可以变成朋友,一切都取决于境遇。
但我们的生活是不一样的,我们会把事情看作理所当然。一些人是我们的朋友,另一些是敌人。当境遇改变,我们就发现自己处于极大的困境。然后我们就试图继续扛着我们旧有的关系之船,从而受苦。克里希那并不这样。他让生命行它的道,他与生命同在。即使阿朱纳与他开战,他也不会动摇。他不会有任何困难,克里希那会以同样的热情与阿朱纳战斗。
你们很难想像克里希那和阿朱那怎么可能相互交战,但这是可能的,克里希那可以与一个朋友开战。在这个意义上,摩诃婆罗多是一场独特的战争,它很神奇!朋友与朋友打仗,亲戚与亲戚打仗。阿朱纳曾经是Dronacharya的学生,而现在他要用箭瞄准他的老师。他从家里的长子Bishma那里受惠很多,而现在他要杀了他。在这个意义上,摩诃婆罗多在整个历史上是一场稀有的战役。它说明了生命中没有永远,一切都在改变。兄弟和兄弟争战,学生和老师争战。 另一件关于摩诃婆罗多之战非凡的事情就是,当战争结束,晚上敌对双方去彼此的营地拜访,关心他们的身体状况,相互开玩笑,甚至一起吃饭。这是一场真诚的战争,其中没有密谋与不实。当他们战斗,他们就像真正的敌人一样,当他们再见面,他们没有任何保留,心里没有任何痛楚。在摩诃婆罗多之战中没有不实之处。般度族毫不犹豫地在战场上杀了Bhishma,但晚上他们就聚在一起为他的死亡,为他们失去了这样一个有价值的人而哀悼。这非常奇怪。 摩诃婆罗多之战证明了即使敌人也能以一种友好的方式战斗。 对克里希那而言,没有人是他的朋友,也没有人是他的敌人。这依时间而定,境遇会创造出朋友和敌人。克里希那对任何人都没有任何不满。这很惊人,克里希那站在般度族(Pandavas)一边,而他的整个军队站在另一边——另一边是俱卢族(Kauravas)。他把自己分配给两个阵营,因为两边都认为克里希那是他们的朋友。两大阵营的首领同时去向克里希那寻求战争中的支持和配合,克里希那让他们各自选择。他告诉他们:“既然你们都是我的朋友——不幸的是你们同时找上我——我提议个人在一边,我的军队在另一边。你们可以选择。”这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Krishna: The Man and His Philosoph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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