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和怪人

一念行者

分类：《问与答》

问：在世间，有时圣人觉得像个怪人，怪人反倒觉得像个圣人，请问圣人和怪人有什么区别？

“圣”人无心，“怪”人有心，圣人和怪人差别在一个“心”字上。何为“圣”？圣者，土之又土——向下了再向下，这就是圣。在下的能托起一切，托起一切的、支持一切的都是圣人。大地能托起万物，所以大地是大圣人，是圣中之圣。

圣人没有心，没有心就只有本性，依顺本性，圣人向下流、处在下、圣人安于大地，脚踏实地。因无心而在下，在下又能支持众生的人，都是圣人。因无心而在下，在下但不能支持众生的人，是傻子。圣人无心但能生慧，傻子无心不能生智，这是傻子和圣人之心的不同。

处下无心，能养万物的是圣人；但如果有心处下，为养自我的，就是怪人。怪人就是那些效法圣人，有意向下，故装普通，为营养自我而行为的人。比如，一个人本性清净，安闲自在那里，他就是圣人；如果一个人内心不能安静，无法安闲自在，但他却装着安闲自在，这就显得有点怪，这就是怪人。再比如，一个人依着本性，穿着朴素，行为自由，他是圣人，但如果另一个人为效法圣人或有意表现自由，故意让自己穿着旧脏，行为举动怪诞夸张，像疯子一样，他就是怪人。

怪人和圣人，其形象，其神别；其行似，其为别；其心同，其用别。圣人的举动是自然的，怪人的举动是不自然的；圣人和普通保持一致，怪人总是想走出普通。圣人是平凡的，他安于平凡，喜悦于平凡，他待在平凡中；怪人却厌恶平凡，讨厌平凡，在心底里想走出平凡；圣人是平凡本身，怪人是平凡的另一极。怪人意味着头脑，圣人意味着心，那心的名字是无。

在一个认不出真相的世界，圣人和怪人往往被错认。怪人往往被认作是圣人，圣人往往被认作是怪人。但事实上，真相是：那被认出的圣人，大多是怪人，只不过是大怪，那“怪”的技巧胜过一切小怪之怪；绝圣之圣无法被认出，它作为你而存在于你那里。除非你认出了自身，否则，你认不出那绝圣的人。

　　绝圣的人是真正的圣人。认出真正的圣人是一个向内的过程，是一个认出你自身的过程。但认出怪人则不同，它相反，它很容易认出。圣人向里一步，怪人向外一步。圣人平衡在那里，怪人却试图通过向下而调节向上，向上而调节向下。圣人无为，怪人有大为。怪人把静默当作歌唱，圣把歌唱当作静默。小怪人试图走出一条道来，大怪人试图沿着道走，而圣人是道本身。小怪人向外射箭，大怪向内射箭，圣人不射。小怪人在圣人的右边，大怪人在圣人的左边，他们都不是圣人，他们都偏了。那偏颇的方向是妄心的爱好，那偏颇的距离是妄念的力。

圣人本无我，怪人要么塑造我，要么削弱我。削弱“我”和塑造“我”的人都不是圣人。圣人是一个跟“我”无关的人。圣人以万物为我，怪人让万物服我。圣人是万物，怪人骑在万物上。圣人与物无关，怪人以物彰我显我。这就是圣人和怪人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