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零——来谈“零极限”

建梅

问：请您谈一谈“零极限”？

“零”是我们本来的状态，我们一直生活在那儿，即使我们以为我们走的很远了，我们其实还在那里——“零”中。就像我们在梦中以为自己游遍了世界，离开家一万里远了，其本质是，我们从没离开床边。我们和“零”的关系也正是这样。从来没有人真的离开过零，我们一直生活在零之中，即使今天、此刻。

人人皆在零之中，从古至今，每一个、每一位。没有人真的闯入了零之外的世界，不可能，那没有可能性。我们一直生活在零之中，我们只是认为我们已离开很远，我们已拥有很多；事实上，从来谁的拥有都不会超过零，谁行的位置都不会处在零的圈之外。

这是个事实，没人能争辩得过真相。如果我们不是很久地落入梦里，每个人都能很清楚地看到这一点；这“很久”很久到，几乎从我们的第一位祖先开始。我们现在大都生活在一个头脑的世界，“头脑的世界”意味着幻象的世界。头脑，就是那个做梦的人。从无始时以来，头脑一步迷进了它自己的梦，并不停地在它的梦中狂奔，它不停地狂奔、狂走，它想发现那梦的边界，它想看到它之外的世界。头脑如此努力，如此全力以赴，但它不知道，它愈是这样狂奔，它愈走不出它的幻界；它愈是这样不停息，它愈找不到它想要的。

多么可愍的头脑，它在梦中走了一个“错误”的方向，但它却以为是那样的“正确”；它生活的世界多么虚假，但它却以为是那样的“真实”。在头脑自身的梦里，头脑以为它拥有很多，但实际上它拥有的从未超出过零；在头脑里，头脑以为它行遍了天下路，而实际上它一步也没移动过。一切是个梦，有谁的梦境是真正真实的呢？我们一直生活在这“零”里，梦就是它的富饶。

零本来是我们的本然，我们一直在这里从没离开过。但对于迷中狂行的头脑来说，它已离开它太远，要让它返回，却成为它的“极限”。所以，这“零极限”是针对头脑而言的；它本来不是极限，它是我们实际上正在生活的地方，但对于进入梦境要返回来的头脑来说，这是它的极限。头脑所要到达的最远的路，却是我们从来也没离开过的地方。这谁能够知道？

我们怎样才能达到这“零极限”？不能走头脑的路！若我们要依循头脑而抵达它，这确实是个极限。我们必须走一条非头脑的路，才迅速容易地进入这“零”。这零就是“法身的世界”。如何修行进入这“零”、这“法身的世界”呢？这要看你从什么地方出发，以什么“工具”为交通工具了。在我看来，从“修行”（出发去零的世界）一开始，就要用“觉心”而不要用“幻心”，因为幻心本来造幻，如果你骑着它出发去寻找你的目的地，它若不是幻入幻、幻生幻还能怎样？这里的“幻心”，也即我常说的“识心”，也即“头脑”。

修行从一开始就要用“觉心”而不是“识心”！不要用识心修行，用识心修行，在因地上就是错误了。“因地不正，果将纡曲”，这样到达不了目的地；就像蒸沙为饭一样，即使你用火、用功，努力一万年，沙也成不了饭。所以修行在开始一定要十分注意这个“因地发心和果地觉”的问题，即要十分注意你修行一开始用的是什么“心”，是“觉心”还是“识心”？如果你用的识心，那么这修行是幻人修幻行，梦中再造梦；如果你用的是觉心，好了，用“因地觉”修“果地觉”，不日而到达。

《零极限》这本书老早就有人推荐让我看看，我很随性，至今也没有好好地看一遍。我不知作者是如何讲述“零极限”的，也不知他给了我们什么方法到达“零极限”。但我常听人说：“对不起，请原谅，谢谢你，我爱你！”四句金言，这大概就是它到达零极限的方法吧？到达零的世界，并安住其中，我想没那么简单。不悟真相，见不到零世界；不除习气，住不到零世界。不真修行，活不出零世界。

“对不起，请原谅，谢谢你，我爱你！”零极限中所提倡使用的这四句话，实质上是世界上各类宗教对解决人类心灵问题方法的总结结晶：“对不起”——这是忏悔，“请原谅”——这是宽恕，“谢谢你”——这是感恩，“我爱你”——这是爱的方法与良药。这简单的四句话，浓集了世界上各种宗教的精华，仅仅说出这四句话能不能解决我们心灵的痛苦呢？能，那得是你发自内心的、真诚的、由内向外流出的或者由外向内流入时，才会有效。如果这四句话不与你的心链接，它没有任何效能和价值。如果你把它变成一句口头禅，“对不起，请原谅，谢谢你，我爱你！”，说出来它就像吐一口唾沫一样，它能有什么疗效呢？

每日真诚的、发自内心的对一些人说出这四句话，能够解决我们心灵的痛苦；但在我看来，对你真实的瞥见“零世界”和住在“零世界”，还远远不够。因为仅靠这四句话，你开悟不了；开悟不了，你就见不了自己的本来面目；见不了自己的本来面目，你就不知道“零世界”是什么。你只能清除你脑子里的概念，但清除你脑子里的概念，那是头脑空了，并非是生命的本来面目。头脑空了容易生成顽空、断灭空，很难体会到法性空，很难体会到生命本来的真空妙有。所以不去觉悟体证到自己的本来面目，用什么方法清除痛苦都是皮毛上的功夫，都是对治式的，都是有为法，不能真正有效地解决生命之苦。

“零极限”的重点是认识到“零”，并活在“零”之中。倘若你不能活在零中，极限对你只是个极限，那没有多少意义。认识到我们从始至终一直都活在“零”里，零不再是极限，而是本然，这才到达了我们修行或灵修的真正目的。对于修行，仅仅去除痛苦只是一个很小的要求，如果活在“零”中，还有更多更丰富，你想都想象不到的礼物。但在此之前，达到“零”和住在“零”里是我们的重点。当我们活在零中时，“对不起，请原谅，谢谢你，我爱你！”就统统不必要、消失了。在零的世界里升不起“忏悔”、“宽恕”、“感恩”和“爱”，但那里洋溢着的是比“感恩和爱”更美好千倍万倍的妙喜，那儿有个人名叫“不动佛”，它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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