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博文中始终强调“觉”,但是似乎对佛法四法印正见的内容讲的不太多。《六祖坛经》中六祖大师说到皈依佛法僧即是皈依觉正净,除了觉还要有正见。光有正见没有觉,正见则只是一种头脑层面的理论了,但光有觉无正见似乎也不够,对一般人难以契入。以我的个人体会,带上正见的觉知显得更有目的性,进步也更快一些。您能否就这两者的关系谈一谈? 您说过心每次只能有一个念头,要观好每一个念头。对此我有些疑惑。比如现在给您写信,我一边在想怎么写,一边手在键盘上不停地运动,还有坐在椅子上的受,听到窗外鸟鸣,这些内外境都以念头的方式可以同时感知到,如果觉知了这个忽视了那个就成了您所说的窄面的专注而不是觉知了。这么多的念头在觉知时到底觉知哪一个呢?或以哪一个为主呢? 心与觉何者为体何者为用?它们的关系是怎样的? “觉”是非头脑的,如果能正确地觉,这就是最为真正的“正见”。若不是这样,如果“正见”是头脑上的判断,那么它永远也不是真正的“正见”,为什么呢?因为它是基于判断、基于相对而形成的概念。真正的正见永远不是任何概念。概念都是带有极性的,而真正的正见绝无任何极性。它远远在所有的见解之外。它和见解无关,它是非见解的存在。基于判断或二元对立所形成的“正见”(所谓“正确的见解”),是经不起考验的正见,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如果站在它的对立面来说,这“正见”就不是正见。真正的“正见”是超越二的,它是无见之见。也就是说,真正的正见和任何判断无关,它是非头脑的。于生命之中,这样的正见是什么呢?它就是“觉”。觉就是真正的正见——无见之见。觉也是净,为什么呢?觉无法被任何东西所染。所以,“觉”这个东西是三合一的,觉、正、净全是它,禅、净、密还是它。它就是佛土,但能在觉中,即直在佛土中。 如果去觉,觉能够带领我们一路直接出离一切概念名相,直到我们完全安住在“觉”本来的样子中。这种觉修或修觉是最实在的。老实人,老老实实的如此修,不思不想不辨,一路直到涅槃门。但对有些“聪明人”(爱思考、爱问为什么、想掌控或想寻找根本的人),你不让他思考那是不可能的,他无法信任那最简单的法,所以他去思考,他去弄明,他需要“正见”,对于这一类人,禅适合他。如果某人是大根器,大信任,拿起一句佛号就直走;或者他是最下根,凡事不思也不想,别人叫他做什么他就老老实实做什么,这一类人,适合“净土”的修法。有些人喜欢神秘感,喜欢依赖,喜欢“捷径”,那么他适合修密。因为众生根器有所不同,所以最终也产生了不同的宗派(禅密净)。但唯有最上乘的心,才适合最至简的法。 对你来说,如果纯觉无思的修行不能使你信奉受持,那么,就加入你所认取的“正见”吧,带着你的正见去修。这完全没问题。事实上,如果你能够真正的深入“觉”修一段时间,有时你就会觉得“正见”是一种多余。“觉”只一个字,就够了。所有的佛秘密地,从这一条路上都可以到达。对觉的依赖和认识,取决你正确的“觉”的修行。若不是正确地“觉”,那就有可能产生问题。那问题通常是:“光觉还不够”、“觉太困难了”、“我的觉怎么时有时无”、“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觉”、“觉在哪儿啊”等。 从你对觉的疑问来看,好像你对“觉”认识和要领还不够深入和正确。觉的时候,我们不关注任何觉的对象,我们只是处在“觉”本身上。就像你拿着镜子照耀事物一般,镜子并不关注任何它所照的事物,镜子不会被任何它所照见的物、相所牵引,所抓去,所逮住。它不会被任何东西著。它只是在那里照。事实上我们的“觉”就是一面大圆镜,它只是在照。当你打字,你注意到自己的手,注意到自己头脑中的念头,也注意到了自己座下的椅子,以及窗外的鸟叫……但“觉”不关注那。觉只是“在这里、在这里、在这里”,永远“在这里”。它不跟随事物跑,也不跟随事物变。不要关注撇开觉而去关注那些相。从一切相上离开,回到“觉”上来。觉就像一面镜子,它可以瞬间照见很多事物,但是当你去“识”别它们时,这就变成了“念”——念是一个一个在觉前诞生和灭去的。普通的修行者最难区分的就是“觉”和“识”的不同。他们往往把“识”当成“觉”,或把“觉”当成“识”。它们是不同的。它们相“隔”的距离很近,但它们不同。觉知不细微或没有过觉知“觉和识”不同的人,很难区别它们。觉(我指的是本觉)是永恒不动的,它从来没有生灭闪现过,它是一双永不“眨”动的眼睛;而我们的“识”不同,它没有一刻是不动的,它时刻在动,它刹那刹那的在变。因为“觉”照耀在每一个“识”上,又因为“识”变化太快,且它始终成为吸引我们注意力的主角,所以,我们很容易只见它而不见“觉”,我们根本觉知不到它们之间有不同、且有大不同。但当你长久、仔细、正确的训练觉,当你能够正确的“安处”在觉上一段时间后,你就能明显的感知到它们的不同,且,“识”再也不能模糊或欺骗你对“觉”的认识了。识的表现形式和内容就是念头。但它们也不完全相同。像水与波一样。 当我们观念头时,观念头是一个“借口”,我们是透过观察念头来观察觉性。每一个刹那,心是只“产生”一个念头,但念头“诞生”的频率太快、数量太多,以至于让我们感觉到心一个时刻并不是只产生一个念头,而是一些念头。但这是个错觉。如果把时间分的足够短小,刹那之间,念头是一个个生出来的。我们观念头时,没必要极力观察每一个生灭变化的念头。来,透过观生灭的念头,来观不生灭的觉。这才是我真正要强调的目的。不要错解我的意思。 所以,修行“觉”,将自己正确的“安放”在觉上很重要。关于修觉,你的第一步就要着意去区分“觉”和“识”的不同,即“知”和“知道”的不同。第二步,将自己正确的“安放”在觉上,体会“大圆镜”的真实存在(这就是本觉之相)。第三,成功地将自己从一切相中滑脱出来,镜和相的不同变得非常明显。如果修行觉你能圆满完成这三点,修觉就有了初步成效,否则,你修觉那还叫没入门。修觉之时,你要见见,在见之上,不要在所见之见上;听听,你要在听上,不要在所听之听上;觉觉,你要在觉本位上,不要在所觉之觉上……。说到此处,这个地方可能不太好理解,但如果你仔细地去觉,用心去琢磨“觉”和其面前不断“分化”与“变化”的事物的不同,你是能够理解和明白的。记住去琢磨“觉”、“所觉”,“闻”、“闻闻”等这样的字眼。“觉”、“所觉”——其中,“所觉”并非指的是所觉之物,而是指被觉的“觉”——已从觉本位上分化出的、已开始向念头边“飞”去的那;“闻”——“闻闻”指的是去听听的本体,但记住还要在那个“听位”上而不要滑入被听的听上。六根如此训练。一旦时日到了,我们的“觉”和“所觉之物”立即变得明朗。两者一虚一实,变得煞然明白。“本觉”哗的放大,朗朗如万里晴空。这个时候再觉就不那么费劲了。觉也就由我所讲的“觉知”变成“观照”了,即由原来的“平面觉知”变成了“立体观照”……,这些都是路上的风景,直到最后你全然入下,便来到了佛位。 比如,你咬了一口饼干,你的舌头觉到了饼干的香、甜、脆等觉受,但是,你要觉的不是这些“受(感受)”——这些“受”仅是“识”——而是那个知道感受的“知”,但是当你再去觉知这个“知”时,你又必须再次去觉知知道这个知的“知”——这个永远也不可“触及”的知,就是我们的“本觉”。我们要寻觅的和要处在的地方,是它。如此一路去觅觉,不断地入归觉位,这就是“一门深处”。这样的修行就是“逆流”、“返闻自性”、“背尘合觉”、“入六亡一”等称法的修行。我们修行六根,都可以这样做。可以选择一根,一门深入地这样做。一旦我们一根修通,根根则通。根根通并非根根修,修一根通则六根修。十方如来能够悉知六根境界,是日夜修六吗?并非如此,也不必那样做。由一根进入“中心地”,“入一”则能“亡六”。一旦你能来到“一”亡了“六”,紧接着发生的事就是“一”也亡了。这就来到了“空境”。空境一现“本来面目”即现。这就是“明心”。“明心”之后,不久你就能“见性”。见性了你就归于祖位(创造者的位置)。归了祖位,一个圆满佛陀就成了。这就是修行的次第——它可以由最初的一根一觉开始。 所以,我们修行,选择从某一根开始,渐次由“识”,归“所觉”;由所觉,归“觉”;由觉,归“空性”;由空性……见性空。……如此这样做,我们就是“一路涅槃门”;如果能够做到这样,这就是遵从了佛在经中所说的“背尘合觉”、“返闻自性”“入流亡六”等教导,也是就是我们常说的“向内”。只有这样,才是真正的“向内”。否则,修行虽然我们口说向内,那都不是真正的向内。向内就是始终向着自性。在这里,很多人可能不知道自性在哪里。自性在哪里?自性不用的是时候是“无”——但你不可能不用,用的时候,用哪根它就在哪根上显,显哪根的性。比如,你听的时候,它在闻之中,显出的是闻性;你看的时候,它在眼界之中,显出的是见性……如是六根,都是这样。自性在“六”上显。由“六”显。 我常说的“觉”,又称名为“法身”,它是心光,是清净圆觉之相。就好像,心是一盏巨大的神灯,“觉”是它亮起时的无边无际的光。它是光体。非明也非暗的光体。当我们说“心”,实际包括了两个部分——真心和妄心,也称觉心和识心。觉心的体相是觉体,识心的本核是佛性(性)。性和觉是什么关系?如同电流和灯光;心和性是什么关系?心是地,性是王;心和觉是什么关系?真心名觉体,妄心曰识相。心与觉谁是体谁是用?觉即是体亦是用。实际上,在这些“存在”是可以体验的。也唯有它们被体验到,它们才是真实存在的;否则,那只是一些头脑上的概念和名相,没有任何意义。 修行有很多法门,我一直强调“觉”——“用觉……寻觉……成为觉”,这个是“一路涅槃门”的修法。我不常演说三法印或四法印等,因为没有人问到过我这个问题,也因为这些法里面,相对“心”来讲,含有“外”的成份——有一部分是外法。比如按三法印的说法“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槃寂静”,这三句之中,于真如本体来讲,有两句是讲幻化层面的,最后一句才讲本来面目的。换句话说,三句之中,有两句是讲“念”上的事,一句是讲“觉”上的事;或者说,三句之中,有两句是讲“世间法”,一句是讲“出世间法”。而目前,我的讲法,不关乎世俗物法,直接讲心,千讲万讲不离一心。在心上言心、言念、言物,千说万说总归一心。我讲这个“根”,未常及那些枝、叶或花朵。佛法虽多,仅谈一心,这样就能做到于繁复之中“就简”。仅守一简,便然佛道。这就是为什么佛有那么多的法门,过去的祖师们只讲“心”而我现在总说“觉”的原因了。“觉”只一字,总涉诸门。愿有缘的人契入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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