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斯特.利文森(Lester Levenson)
如果你能提起并盯住「我是什么?」(What am I?)的疑问,直到真正的你呈现出祂自己来,那么这就是获得全然自在的最快方法。我还有待去会见那些办到的人。
如果你能一天二十四小时的和「我是什么?」厮守在一起,摒除所有其它思想。那就只消几个星期时间,你就能办到的。在任何情况下,不论你在做什么,你必需一直在心智的背后维持着「我是什么?」的疑问。
专注在想要答案上,专注在寻求答案。
当我们专注在一个思想上时,这些潜意识的思想就会安静下来,它们会静止不动、它们会落入背景之中,而这会使得心智安静下来。要让心智安静下来,最重要的条件就是要对某事感兴趣。当你对某件事非常感兴趣时,就不会管其它的思想;所以,如果你有强烈的兴趣想知道「我是什么?」「这个世界是什么?」「我与这个世界的关系是什么?」只要你真的有强烈的欲望要得知答案,然后专注在这个问题上,那么所有其它思想都会消失,心智也会变得极度集中,这时,答案也将会自行揭露。这答案是来自内在世界,而其实答案也一直都在那里。把心智安静下来,我们就能够看得见它,看得见那一直存在于真知的国度——也就是「本我(Self)」之中的答案。
最好的冥想方式,就是带着一个好问题一同冥想。如果你进入一种美妙的安静状态,却没有任何提问,那就只是感觉不错而已,对得到「真知」没有帮助。
如果能进入冥想然后感觉平静,那当然很好,但不要只停留在那,要开始寻求各种答案。
唯有「我是什么」的答案能让我们到达顶峰。这很明显,不是吗?所以,如果我们要走最快的路径,那就干脆从我们最终都要回答的问题:「我是什么?」开始。所以,如果要更快速的成长,冥想时就要带着你要问的问题--这也是思辩者( jnani)比奉献者(bhakta)占优势的地方,「顺服」与「自我奉献」能使我们进入一种很好的感受,但思辩者会再更进一步,他会说:「好,别只停在这里,去找答案吧。」唯有当我们真正知道自己是谁、是什么时,我们才能抵达终点。因此,冥想的最佳与最快速的方式,就是提出疑问。安静下来,停留在静之中,直到答案自己出现,然后再提出下一个疑问,直到得到一切答案。
当你寻找「我是」的我(I-that-I-am)时,它必定是恰好在心智的后方被找着。心智永远无法涵盖无限,因为心智它本身就是有限的。
当你的心智安静到足够让你望穿心智的噪音时,你就会看到你就是的真「我」。
你在安静心智上越是下工夫,你越是会成功。你要不停的直到全然的成功现前为止。
拉玛那.马哈希(Ramana Maharshi)
头脑中升起的所有念头,“我”是其中第一个。
当其它念头升起,你不应该追随它们,而应该质问:“它们源自何方?”不管有多少念头升起都没有关系。每个念头升起,你就应该勤于质询,“这个念头源自何方?”。那个答案就会出现,“来自我”。于是如果你质问“我是谁?”,头脑就会回到它的源头;那样升起的念头就会变得静默。用这种方式重复的练习,头脑就会发展出停留在源头的技巧。当敏感的头脑通过大脑和感官外驰的时候,种种名相就出现了;当它停留在内心,名相就消失了。不让头脑外驰,让它保留在内心就是所谓的“灵性”(inwardness)。让头脑外驰于心,就是“客观化”。那样,当头脑停留在内心,那个所有念头的源头的“我”就会离开,而那个一直存在的真我就会开始显露。
只要客体印象还在头脑中存在,就有必要对“我是谁”进行质询。一旦念头升起,就应该通过质询将其消灭于源头。不间断地关注本性,直到真我显露,那就是你所要做的。
真我那里绝对没有“我”这个想法。
说“我不是这个”或者“我不是那个”的必定就是那个“我”。这个“我”只不过是我执或者“我”念。在“我”念升起之后所有其他的念头就出现了。因此“我”念是根念。 如果这个根被拔除了,其他的所有就同时没有了根基。因此,去寻找那个作为根基的“我”,质询自己“我是谁?”;找到它的源头。然后所有这些都会消失,纯粹的本我会从此呈现。
无明和“我”念是一回事。寻找它的根源,它就会消失。“我念”如同一个精灵,虽然可不触知,却和身体一同自动生起。“身体意识”是假我。放弃这种假我。这种放弃是通过寻求本我来完成的。身体不会说“我是”。是你在说“我是这个身体!”找出谁是这个“我”。 寻找它的来源它将会消失。
你所需要的只是质询“我是谁?”
当悉多在森林中,当着瑞西们的妻子们被问到在仙人们(rishis)(罗摩在他们中间)中间谁是她的丈夫时,她否认了每一个仙人,直到指认出他,她只是低下了头。
她的沉默说明了一切。同样,吠陀经也在“不是这个-不是这个”时显示出其含义,并且继续保持沉默。他们的沉默表达的是真实的状态。这就是沉默所呈示的含义。当“我”之念头的源头抵达于无,那么剩下的就是本性。
肯.威尔伯(Ken Wilber)
翻译:胡因梦
我梦到一个女人和我坐在拉玛那.马哈希尊者的面前,周围似乎有很多人,但我并没有去注意他们。那个女人正在解释如何自我探究,也就是练习参究“我是谁”,然后试着去感觉意识的源头,试图寻找当下纯然的目睹。不知为何那个女人的解释全错了,她把它解释成了一种努力觉察的结果。我看了一眼拉玛那,然后说:“不,不需要努力,你只需注意到你早就在觉知了,那份觉知本身就是了,完全不需要努力。”拉玛那面露微笑,我的心和他的心立即融为一体。
就像在看一场电影一般,有时你深深陷入了影片的剧情中,你忘了那只是一场电影罢了。譬如你看一部惊悚片,你可能变得非常恐惧;如果你看的是一部浪漫爱情片,你可能会感动得流泪。这时你的朋友靠过来说:“嘿!放轻松点,这只是一部电影,这不是真的。”于是你就跳脱了出来。
解脱就是,从人生这出戏中跳脱出来,觉醒,将它抖落。你就是,而且一直都是这出戏的目睹者。然而你一旦把人生当真——如果你认为这出戏是真的——你就忘了自己其实是那纯粹与自由的目睹,而开始认同小我或自我,好像你确实是你观赏的那出戏的一部分。你认同银幕上的某人,因此你害怕,你哭泣,你和他一起受苦。
通过冥想的练习,你开始轻松地坐在椅子上,观赏人生这一出戏,不带任何批判,不逃避,不执著,不强迫,也不强求。你只是目睹着它——以明镜之心,放松地安住于单纯、明晰、自发、不费力,而又永远存在于当下的觉察中。
这项练习的方式如下:从梦中醒来的那一刻,便直接看进心意识的本源,然后参究“我是谁”。如果你喜欢的话,也可以直接看着观者。当你深入探究自我时,自我就消失了,它会融入光明的空性,而意识也会安住于绝对的自由中,它是不生不灭、不受束缚与未知的。
在那浩瀚无边的空寂中,精微的灵魂活动开始升起,但你并不是它;在那浩瀚无边的空寂中,粗钝的自我活动开始升起,但你并不是它;在那浩瀚无边的空寂中,粗钝的肉体、大自然和物质世界的活动开始升起,但你也不是它们。你是光明的真我,你在世界之前诞生,并以灵妙的一瞥拥抱住它。你的恩宠令旭日东升,而月亮反映的就是你的荣光。在这浩瀚的空寂中,你是完全不存在的。
让我们从周遭的一切开始觉察。请你看着外面的天空,然后放松你的心,让你的心融入天空中。注意天空漂浮的云朵,并且体会到这么做并不需要费力。你看着漂浮的云朵的这份觉知是非常单纯、非常自在同时又是自发的。你只需要注意有一份毫不费力的觉知正在觉察着云朵,同样的觉知也正在觉察着那些树、那些鸟、那些岩石。你单纯而不费力地目睹着它们。
现在回过来看着自己身上的各种感觉。你可以觉察此刻身上的任何觉受——也许此刻你坐在椅子上的那个部位有压力感,也许腹部有一股暖暖的感觉,也许颈部感到有些发紧——即便这些感觉是紧张的,你仍然能轻易地觉知到它们。这些感觉出现在你此刻的觉知中,这份觉知是非常单纯、自在而又自发的,你单纯而毫不费力地目睹着它们。
现在看着从你心中升起的各种念头,你可能会发现各种不同的意象、象征、概念、欲望、希望与恐惧,它们都自发地从你的觉知升起。它们升起之后,驻留一会儿,很快就消失了。这些念头和感觉从你此刻的觉知中升起,那份觉知是非常单纯、毫不费力而又自发的。你单纯而又毫不费力地目睹着它们。
现在请你注意:你能看到云朵飘过,因为你不是那些云朵,你只是那目睹者;你可以感觉到身体的觉受,因为你不是那些感觉,你只是那目睹者;你能看到念头的生灭,因为你不是那些念头,你只是那目睹者。这一切事物从你此刻毫不费力的觉知中自发而自然地升起。
因此你到底是谁?你不是那些生灭的东西,你不是那些感觉,你也不是那些念头——你既然能毫不费力地觉知到这一切,可见你并不是这些东西,那么你到底是谁?
现在请你对自己说出以下这些话:我有感觉,但我不是那些感觉,那么我是谁?我有思想,但我不是那些思想,那么我是谁?我有欲望,但我不是那些欲望,那么我是谁?
你就如此这般地推演到你觉知的源头。你推回到目睹本身,然后安住于目睹中,接着告诉自己:我不是那些感觉,我不是那些欲望,我不是那些念头。
这时人们通常会犯一个大错,他们以为安住于目睹中,就能看到或感受到某种特别的境界。其实你什么也不会看到,如果你看到了某些东西,那也只是一种客体罢了——也就是另一种感觉、另一种念头、另一种觉受或另一种意象。这一切都只是客体罢了,它们并不是真正的你。
当你安住于目睹的状态时,你必须领会你并不是那些客体、感觉或念头——你所觉知的只有自由、解脱和解放的感受——从认同这些渺小而有限的客体所产生的恐怖束缚中解脱。你渺小的肉体、心智和自我,都是可以被见到的客体,所以它们都不是你的真我或纯然的目睹。 因此你并不会看到特别的东西。云朵从空中飘过,感觉从身体掠过,念头从心中闪过,你能毫不费力地目睹它们——它们都自发地从你当下那毫不费力的觉知中升起。这种能目睹的觉知并不是什么独特的东西,它只是一种浩瀚无边的自由感或纯然的空寂,那纯然的空寂就是你,而整个现象世界都是从其中产生的。你就是那自由、开放与空寂,而不是从其中产生的可爱的小东西。
安住于那空寂、自由与毫不费力的目睹中,你注意到从自己那浩瀚无边的觉知中升起了一些云朵,那些云朵是从你之中升起的,你可以品尝它们,你和它们是一体的,它们似乎就在你的肌肤里,它们与你是紧密相连的。天空和你的觉知以及你变成了一体,天空中所有的东西毫不费力地穿过你的觉知。你可以亲吻太阳,吞下山脉,感觉上和它们是如此的亲密。禅宗有一句话:“一口吞下太平洋。”(译注:禅宗原典为“一口吸尽西江水”)这其实是世上最容易办到的事,只要主体与客体不再二元对立,内在和外在不再划分为二,而观者及所观之物成为一味时,就办到了。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