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个问题 有一个西方的瑜珈行者--华纳·爱哈德(Werner Erhard)说:你一直试图改变或者忍受的问题将在生活进程的本身被清理掉。这跟静心怎么联系起来?两者是不是不相容的? 爱哈德完全正确,但是你可能会误解他,因为他所说的话跟任何老子所能说的话一样深奥。你可能会误解他。 试着理解这一点。深奥是危险的,如果被无知的人听去,它们就变得非常非常危险。跟你的愚蠢连在一起,深奥就可以变成一种极大的堕落。 是的,这个说法是完全正确的:你一直试图改变或者忍受的问题将在生活进程的本身被清理掉---那是真话,是事实的一种陈述,事情就是这么发生的,但是这样一来,出现静心跟它是否兼容的问题。现在,你的愚蠢已经进来了。 静心也是生活的一部分---你必须做它,就像你必须做很多其它事情一样。为什么要把静心看成不是生活的一部分呢?静心是生活的一部分,你也必须经过它。你之所以来静心,是因为你的里面有其种东西需要它,否则你何必要来呢?并非整个世界都到我这里来了,只有少数几个人到我这里来。我对他们和对你们一样地敞开。即使住在普那的人也没有到这里来,而你们可能已经远涉重洋。 你的里面有某种东西,一种对它的深深的渴望……单独的性不是生活,单独的食物也不是生活。静心在生活当中跟别的东西一样,去经过它是你生活的一部分。 爱哈德所说的完全真实,它是事实的一种陈述。别的什么也不需要,一个人只需要去生活,每一样东西都会各得其所,但是静心也是生活的一部分,瑜珈也是生活的一部分,一个人必须经过它。你无法逃避它。如果你试图逃避它,那个你所没有完成的一部分将永远挂在你的上面,你将感觉到有某些东西还不完整。 要勇敢,不要逃避任何地方。无论你内在的生命领你到什么地方去,你都去!不要担心它会把你领到什么地方。我知道,有时候它会把你引向歧途,但是误入歧途也是生命的一部分。没有人能够永远正确,那些试图永远正确的人到死的时候几乎都是彻底失败的。不要担心你可能会误入歧途,如果生命把你引向歧途,那么你就去!快乐地去!那个把你引向歧途的能量将把你再带回来。那个逗留或许就是最后成长的一部分。 这是我的体验:到最后,一个人会发现每一件事情都是配在一起的。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好的和坏的,正确的和错误的,道德的和不道德的---不管你做过什么,到最后,一个人会发现生命真的很精彩,每一件事情都配得好好的。如果你往回看,你不会愿意改变任何事情,因为即使你改变一个部分,那么整体也就被改变了。 这就是接受。这就是印度教徒对命运的态度,或者是伊斯兰教徒对人命的态度。这种态度非常简单,只是:无论发生什么,都把它看成你命运的一部分。进入它,不要保留你自己。 如果你不得不犯错误,那就犯错误--但是要犯得彻底。如果你不得不摔交,那就摔交--但是要摔得像一个醉汉那么完全。不要抵抗,因为如果你抵抗,你就会错过。如果你不得不活在黑暗里,那就活在黑暗里--但是要快乐地活、舞蹈地活。为什么要愁眉苦脸的呢?如果你在感觉你被地狱包围着,那你就去感觉它---它可能是你命运的一部分、你成长的一部分。 当然我也知道,当一个人经过地狱的时候,那是非常困难的。我知道。因为成长是非常困难的。当一个人经过一个难题、一个令人心碎的难题、一道难关的时候,一个人就想逃跑;一个人就想不去面对它;一个人就想成为懦夫,但是这样一来,你会错过某种东西,某种将成为最终整体、最终和谐的一部分的东西。如果你全然地生活……我不设置任何条件。我说的是无条件地生活。如果你内在的声音告诉你去静心,你就去静心。如果你内在的声音告诉你去喝酒,那么你就去喝酒,变成一个醉汉,但是要全然,因为只有通过全然,一个人才会超越。只有通过全然,一个人才会转变,因为通过全然,一个人才会了解他在做什么。 人们到我这里来,他们说他们心里有很多愤怒,他们不想再要这些愤怒了。他们已经受够了,他们已经为此吃了很多苦头。他们的整个人生都变得很悲惨。他们十分后悔,每当他们发火的时候,他们都十分后悔。他们一次又一次地试着不发火,他们决心不发火,他们把所有的意志力都花在上面,但是几个小时一过,他们就忘了。然后又发生某件事情,又形成一个局面,他们又发火了。怎么办呢? 我告诉他们:不要后悔。就从那里开始。不要后悔,你至少可以做到这一点。要发火,要尽情地发火,不要后悔。不要为此而感到抱歉。你已经生气了,要接受这个事实---你是一个具有愤怒的天性的人。可以了,你尽情地发火吧。因为后悔在阻止你尽情地发火,有某种东西被保留着。那个保留在里面而没有被表达出来的部分会变成有毒的,会变成一个癌肿。它将影响你的所有生活、你的整个一生。要生气,而当你有生气的时候,让那个现象变成你可以说:「我就是生气,而不是:我是生气的。」没有人等在后面看着它--你就是生气。它将变成一团火,一团地狱之火。 那将是极大的痛苦,但它必须如此。或许,如果你能够真正地置身在地狱之火中一次,你就会对它变得非常警觉,以至于不再需要下决心去反对它。这个体验本身已经决定了一切---你将再也不会靠近它。并非你发誓要反对它,并非你到教堂去认错和忏悔……人们也开始享受忏悔了;他们也开始沉溺在忏侮里。 我曾经听说,有一个女人第七次到教堂里,在神父面前忏悔--赎罪。连神父都觉得有一点惊讶,因为一次又一次都是相同的罪--她跟一个没有跟她结婚的男人做过爱。 所以神父说,「那个罪你犯了7次,还是只犯了1次?」 她说:「只犯了1次。」 所以他说:「那么为什么你还继续忏悔呢?你已经忏悔7次了」。 她说:「我喜欢谈论它。只是想想它也觉得很美。」 即使在想象里对一个神父忏悔…… 人们开始沉溺在他们的忏悔和认错里。他们甚至可能会夸大其辞--这是我的感觉。圣奥古斯丁的《忏悔录》似乎就是一种夸张;他似乎沉溺在它里面。那个犯过很多罪的想法似乎很吸引人。在印度,甘地自传似乎就是一种夸张。他不断地对他的罪恶谈论来谈论去,似乎他正在享受它。现在心理学家说,有一些人会夸张他们的罪恶,因为这样一来,相对于那个罪恶的背景来说,他们就变成了伟大的圣人。因为他们犯的不是普通的罪,他们是那么大的罪人,而现在他们变成了那么大的圣人!差距是巨大的,革命是伟大的。 只有一个大罪人才能成为一个大圣人。普通的罪人怎么可能成为大圣人呢?你抽了一次香烟---你是否认为,就因为你抽过一次香烟,或者你注目过一个女人而在心里面产生色欲,就这样,你就可以变成一个圣奥古斯丁或者一个甘地了吗?那是不行的,材料还不够。你无法从小罪恶里面创造出大圣人来,你必须是一个大罪人。 所以你永远都不应该相信那些写自传的人。我肯定读过好几千本自传,然而我的观察是这样的:没有任何其它种类的小说比自传更虚假了,自传是最大的虚构,所有的自传都是虚假的。要么就是一个人不断地赞美自己,要么就是一个人不断地谴责自己,但是两者都不真实,因为两种方式都使一个人变得不平凡。仅仅依靠平常,自我是不可能得到满足的。 有人问临济禅师:「你是怎么做的?你是怎么修行的?」 他回答得极其简单---你怎么可能用这个回答写成一部自传呢?他说:「当我觉得饿了,我就吃饭,当我觉得困了,我就睡觉,如此而已。」 你怎么可能用这个回答写成一部自传呢?临济禅师也不会因此看起来像一个大圣人。这会是一个什么类型的圣人呢? 临济禅师死了以后,他的门徒在一个寺院里演讲。有一个属于相反宗派的人站起来;他感到非常嫉妒,因为有这么多人来听他演讲。 所以他站起来说:「有一个问题,先生。你说了那么多关于你师父的事情,但我的师父才是一个真正的师父,他能够做出成千上万种奇迹。我亲眼看见过:他站在河的一边,那时候正好是雨季,河水涨得很高。有一个门徒站在对岸,手里拿了一本复写本。我的师父在这一岸用铅笔写,字就写在对岸门徒的复写本上,你能说出你的师父做过什么奇迹吗?」 那个门徒说,「我只知道我的师父经常做一件奇迹---每天都做,每分钟都做。」 整个大厅顿时安静下来。人们都很好奇,想知道临济禅师究竟做了什么奇迹? 那个门徒说:「当他感到饿了,他就吃饭,当他感到困了,他就睡觉。那就是他所做的唯一的奇迹。」 你不会认为它是一个奇迹,但它是一个奇迹。它是一个十分深奥的现象。它意味着完全自然。你几乎是在斗争。当你感到饿的时候,你不吃饭,因为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当你不感到饿的时候,你吃饭,因为现在是吃饭的时间。当你感到困的时候,你回避它,因为有一个值得去的舞会,或者有一部值得看的电影。当你感到困的时候,你坐在电影院里。当你不感到困的时候---因为电影把你弄得太兴奋了---现在你没法睡觉,所以你不得不服用安眠药。 不自然已经成为我们自然的生活了。当然,自然也就成为一种奇迹、最大的奇迹;只要喜爱平常的事情---吃、喝、睡、拂面而过的轻风……享受平常的事情,喜爱它们,那么整个生活就会变成一种庆祝。 爱哈德是对的。他在说一句老子式的话:「你一直试图改变或者忍受的问题将在生活进程的本身被清理掉。」经验生命,经验它的全部,进入它所有的向度---沉溺于每一个向度,全然地沉溺,到最后你会发现,每一件事情都有帮助。每一件事情,我说的是:甚至那个给你造成很多痛苦的妻子,甚至那个也有帮助;甚至那个你深深喜爱又死得很早的孩子,甚至那个也有帮助;甚至那件因为失败而导致你破产的生意,是的,甚至那个也有帮助。每一件事情!失败和成功、痛苦和欢乐、正确和错误、迷途和回家--每一件事情都有帮助。 从这个混乱里面出现一种合谐,但是一个人必须全然地经验它。我并不是说每一个人都会达到那种和谐。不是的,那是一种可能性。一个人可能达到,也可能错过,那些错过的人都是努力想要达到它的人。那些达到的人都是不很担心是否能够达到它的人,他们只是一刻接着一刻地生活。 那个最终的和谐,那个高潮,是一种累积的效应。所以不管你有什么地方,你都要享受,不管你拥有什么,你都要感激。深深地感激--让这成为你唯一的祈祷。不管你去什么地方,都要尽情地去。如果你去找妓女,尽情地去……而我知道,即使你到你妻子那里去,你也没有尽情地去过。如果你喝酒,尽情地喝……而我知道你连喝水都没有尽情地喝过。 这种不完整的生活无法变成一个高潮;这种生活一直过得不完整、过得支离破碎,它无法创造一个和谐。你在死的时候将是一片混乱--所以你在死的时候总是怕死。当死亡敲你的门时,你将发抖--因为你还没有达到生命的和谐,而死亡已经来临了。你还没有生活过,而死亡已经来临了。迄今为止,你还是不完整的,事实上,你还没有生下来过,而死亡已经来临了。你在发抖。 一个已经生活过的人、一个已经经历过他的日子的人,总是很美丽地接受死亡,因为再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做了。他已经完成了所有的事情,他已经经验了一切,他进入过所有的方向。生命所能给予的一切都已经积累在他的里面。他已经积累了生命的蜂蜜,现在他准备好去死。没有其它事情。。 你知道吗?一勺蜂蜜,一只蜜蜂必须访问5000朵花---一勺蜂蜜要5000朵花!而一磅蜂蜜--科学家估计--他们说蜜蜂必须飞上好几万朵花里。一勺蜂蜜要5000朵花、一勺蜂蜜要5000次体验,成千上万次体验… 只要记住一件事情,无论你在哪里,你都要全然地在那里,否则你将访问了花,而在离开的时候没有带上蜂蜜。那是一个人所能碰到的唯一的不幸,也是几乎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碰到的不幸。你太匆忙了---只要想想一只匆忙的蜜蜂,她飞向花,但是从来不碰它,因为她忙着要到另一朵花上去。还没有完成,她就飞向另一朵花,但是当她飞到另一朵花的时候,她的头脑里面又有一个想法在渴望飞到另一朵花上。她访问了5000朵或者500万朵花,最后还是空手而归。不要作这种类型的蜜蜂:当你访问一朵花的时候,要真正地访问它。要忘记世界上所有其它的花---在那一刻,没有其它的花存在。仅仅作一只蜜蜂--嗡嗡地、快乐地享受那朵花。尽可能全然地跟它在一起。这样你就会积累生命的蜂蜜,当你死的时候,你就会死得喜乐、死得狂喜。你生活过了。你的心里没有抱怨、没有不满。 而我告诉你,如果你全然地、觉知地活过所有的时刻,那么在死亡的时候,你就能够祝福一切--你的朋友和你的敌人。是的,也祝福你的敌人,因为没有他们,你就无法达到这个高潮。他们是一部分,是那个叫做生命的神秘现象的一部分。
摘自 奥修《老子道德经(一)》第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