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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从不转化。自我仅转化一次。“自我”指阿斯蒂特瓦,即你作为真我之存在。对转化要有个清楚认识。
今天你感到是男人,明天死去,再次出生,心印象让你觉得是女人;这皆属虚妄。心的态度随情境而改变,但心仍是心,无论上升还是下沉。心会快乐,也会悲哀。如此变化的是心的态度。心创造出诸世界、错觉、幻相,了无止境——心却依然是心。
心不能转化。为什么?因为它本身不是一。心靠欲望和思想生存,由印象构成。自我本身是一,但该自我(真我)现却被心束缚。这个由虚假印象构成的心,让真我认为自己是假的。心让你把生、死、苦、乐等当作真实,但没有比这更虚假的了。
此时此地你活着,有身体和感官。为何?因为你一直是。你对怎样出生,出生过程有印象吗?没有。因为你根本没出生!心给你在此在彼等印象。正是心给你印象,你才据此说“她是我妻子”或“他是我丈夫”等等。
心让你不停踢跶。假如你知道你的妻子孩子等等皆一,假若你知道你从不死,从不受苦,你就是一切之一切。心却在那儿困惑你!心说,“注意,她是你妻子,他们是你的孩子,这些是你的东西,”没完没了。是心制造这类印象。
所以,由虚假印象组成的心,让真我认同虚假。认为我是身体,我年轻、年老,我是男人、女人,我是这是那——皆是心造的印象。从不让自己感受“我是神”。它也许让你说“我是神”,但不能让你感受“我是神”。
只要心在,自我就不能从错误态度转化到真实状态。因而心也让你自称无限,全能等等,但你却不这样感受。为什么?因为由虚假印象构成的心,让你感到“我”是受限小我。
怎么回事儿?妄我若要体验其真实、原始状态,心就得走开。只要心在,即使观点改变,也不能体验真正“我是神”状态。
酣眠中,心暂时离开;自我在,印象再次把心唤醒,心又让自我感受虚妄。因此,在无数生命和形体中,自我在。心也在,心的印象却变化,身体因而相应变化,体验也相应变化。所以,要让妄我成真我,心就得走开。
生命的真正目的不是自我的死亡、而是心的死亡!所以,穆罕默德、琐罗亚斯德或耶稣所讲的出生一次或死亡一次,是指心的死亡。心从最本初出生——甚至早于石头状态。这种出生只一次,心的死亡也仅一次。
心死亡时,妄我转化成真实。真我从不生,从不死。自我永远真实,但因心而感受并扮演有限和虚假“我”。
心按照其善恶业相,不断地采用身体。这种采用与离开身体,非心也非自我的死亡。肉身死后,心和印象保留。是印象让心采用身体,以可能消灭印象。因此,心按印象采用身体,自我作见证。一个身体丢弃,另一个形成,尽管在放弃一个与采用另一个身体之间,有一定的时间间隔。
这个业相枷度(魔咒)把你束缚得如此之紧,你越努力逃脱,越受约束。这是因为必须根除心。谁去消灭?心不得不消灭自身。这是不可能的工作。消灭自己的过程本身,制造企图消灭之印象,故更受束缚。
如哈菲兹所言:
哈菲兹啊,你自己即面纱!
那就除掉自己!
怎样除掉你自己?消除之过程本身,则制造新业相。
成千上万人想过消灭心——主要通过行动、静心、知识与爱。至师们描绘出这些道路,旨在消灭心,同时保留意识。
现在考虑行动之道(羯磨瑜伽),它旨在达到末那乃息,即把妄我转化为真我——因为心通过身体的主要活动乃是行动。至师们看到,以妄我和充满印象的心为背景的行动,滋养而非消灭心。看到每一个人都必须行动;即使最懒惰者也得进行吃喝睡等行动。因此大师想出“无为之为”。 也就是去行动,但以似乎未曾行动的方式去做。这样,过去的行动印象,通过苦乐体验在心中消耗,又不制造新印象。
假设你不带私利念头,去帮助某人,或者试图保护某女子,因而遭殴打,却被警察逮捕,关进监狱。这些事件会消消除你过去的一些业相,但因你没有私利,新业相则不形成。但是,该过程极为漫长复杂,只有在若干时间周期后,一个人才能通过行动获得末那乃息。
所以,大师们想用行动杀死行动;也就是,以使印象无效,因而无结果无束缚的方式行动。例如,蝎子的天性是谁走近就摇尾蜇谁。假设将其毒刺除掉。它也继续摇尾巴,像从前一样行为;但在危险结果方面,使其行动失效——也就是说,排除行动恶果。若要行动无束缚,就必须消除导致束缚的效果。
世界及其活动确实是毫无价值。行动继续,不管是好是坏,因此大师们说,“以不造成束缚,不创造印象的方式行动。” 下面将解释这几乎是件不可能的工作。行动而不制造印象及束缚的方法有三:
第一:行动,但绝无你在做的念头。这必须是不间断的过程。也就是自我决不能片刻让心施加影响。事实上,你是为他人做,而非为你自己。这种无我行动,亦称无我服务,也几乎不可能,因为你一想,“我在服务别人,我必须帮助,我必须促进某项事业,”便陷落。这对领导者极其危险,除非百分之百持续放弃这个自我念头。
这一点可进而解释。如果一个领导,怀着最好动机,毫无私利地要别人为某项事业牺牲一切,自己却不能完全无我地,持续地百分之百那么做,结果则是灾难性的。整个团体的业相全部落在他身上,连他的跟随者也陷于这些印象,即使他们可能是怀着最好意图去行动的。类似的灾难也发生在古鲁与弟子的情况中,如果任何一方有任何我念的话。甚至对别人的同情都不应有。总之,要让行动无效,就必须不带私利去做,而这几乎不可能。
第二个方法是你无论做什么,好的坏的,都把它献给神,或者你的大师。这也几乎不可能,因为奉献必须是持续的,一刻不间断。若能做到这一点,行动就不会产生印象;若有间断,哪怕只一次,反应则是灾难性的,业相全聚到你身上。
第三个方法是,遵照一个无印象、心已灭者的要求做一切。这种行动不束缚你。这也最为困难。你必须对大师具有百分之百的坚定信心,甚至一刻的怀疑都是致命的。奎师那只得让阿朱那确信,他在万人万物里,无一人死,一切人都已死。之后,阿朱那所做的就是“无为之为”。
因而上述三个方法几乎不可能做到。那么该怎样行动?纯粹陷入与妻子、儿女、生意等世俗事物而去行动,结果把你束于铁环。不带私利的行动则制造顺服、微弱和松懈的印象,即便帮助或同情别人的念头有时候仍进入心。因为心的角色是让自我通过身体感受假象,体验业相。但若心看到自我不那么轻易接受其独裁,此类行动所构成的印象则微弱。因而这种行动最终有助于获得末那乃息。
有些大师谋划出用心本身去毁灭心的方法——通过静心与专注;心专注时,其进一步功能削弱,印象消灭自身,因为印象如蠕虫,自行消耗。但这个静心与专注过程,也使末那乃息几乎不可能,因为心有实现印象的习惯。受到阻挠时,心愈发绝望。你刚坐下静心,有时候前所未有的念头就会来,最终发生下面三种情况之一:(1)你因无法专注而厌倦,(2)你感到昏昏欲睡,(3)更多恶念进入心,你只好放弃尝试。但如果你勇敢无畏,坚持不懈,那么在极少数情况下,心暂时止息。 这造成两种情况:要么进入狂喜,要么进入三昧。这种狂喜和三昧皆非末那乃息。对有些人,三昧成为职业;狂喜变成毒品,让人上瘾。人享受狂喜,却是暂时的。曾经有人进入三昧,下降到正常意识时,第一个念头跟进入三昧时一样。因此,若进入三昧前想钱,走出三昧时就有同样念头。
有些至师认为最佳途径是忘记自己,不给心制造新印象的机会。问题是怎样忘记自己!答案是:通过奉爱——巴克提瑜伽。百分之百地奉爱时,人便忘记自己。但这也基本上不可行,因为这种奉爱与忘我必须持续不断。
至师哈菲兹说:“若要至爱在场,别让忆念缺席。”
这种奉爱,这种忘我一刻都不可没有,也几乎不可能。这是奉爱之道,或者说巴克提玛伽。所以哈菲兹说:“伴随大师一刻,胜过虔诚百年。”
有些至师认为要歼灭心,就必须让它转向。心让自我说,“我是身体。”因此你让心说,“我非身体,我非此非彼,我是神!”这也几乎不可能,因为心有虚妄印象,让这个妄心说它感到不对的东西,就像虚伪行为。譬如,心知道它是某某先生。但若此人的心说,“我非人,我是神,”就在那一刻,心觉得在撒谎。结果使心灵、感情和爱枯竭。心不能做无为之为,因为它说,“我是神。有什么要做的?”心不能在奉爱中忘记自己,因为它说,“我是神,向谁祈祷?”
所以,末那乃息不可能。然而,无我行动,即使不完美,若坚持下去,则会达到心永久和平的阶段。它见神,但尚未消灭。如果通过巴克提达到持续奉爱的阶段,这种心平和见神也到来。若不惜一切,以百分之百的信心坚持说“我是神;我非身体,”也可达到这种心宁。但要达到末那乃息,总有一样东西。自由者能够根除他人的、甚至众人的心。即使先知和阿瓦塔,也得有完人的帮助和恩典,才能获得心灭。
总之,存在着这些达到末那乃息,让你感受自己是神,无限永恒的方法。但此言甚是,“你连本性走不出去,怎能企望进入至爱门槛?
遵循不同的道路,不同的人会遇到不同的困难。有些不懂静心技术者走火入魔。有些人说连一个女人都不能看见,对之神经紧张。
事实是我们乃神,却被这个无耻心误导。心无耻得你越想摆脱它,就越纠缠其中,恰如你试图把一只脚拉出泥沼,另一只脚陷得越深一样。尽管如此,你还是得摆脱这个麻烦。
末那乃息对于心是真三昧(极乐)。心被根除,死亡发生;自我即刻感到,“我是一切,与身体无关。”那一刻,要么震惊太强,身体脱离;要么动力使身体保持一段时间,直到脱离,如玛居卜的情况。
真我是目标。有些抵达末那乃息阶段且必须履行一定职责者,带着无印象心继续留在身体中,以帮助他人在万人万物中见自己。
称之为“无印象心”,称之为“真我”,称之为“转化自我”,或者称之为“真心”——皆是同一个无限真理,无始无终。你是一切之一切。你唯一需要的,是从你命中摊上的全部虚妄中解放出来。
田心译自美赫巴巴《爱之道》(The Path of Love by Meher Baba, Sheriar Foundation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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